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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药王谷的前任谷主本来不想出手救楚母,又被简连漪的求情惹得心烦,一怒之下便对简连漪说“你若是实在想让我救那小子的母亲,你便离开药王谷,将我徒弟的位置让给那小子来做”。
老谷主的这一句话语本来是气话,不想简连漪为了让老谷主出手救楚母,真的离开了药王谷,离开了师门。
说出去的话语无法更改,老谷主只好出手救楚母和收楚时渊为徒。
只是老谷主是被简连漪逼着收下楚时渊这个徒弟,对楚时渊自然没有袁承霁和过去对简连漪上心。
老谷主收楚时渊为徒后,只给楚时渊丢了几本医书敷衍了事,倒是袁承霁看在老谷主和简连漪的份上,教了楚时渊一些寻常医术。
不过楚时渊的医术虽然不如袁承霁和简连漪,但是有袁承霁偶尔的指点,再加上他有老谷主给的医书,和医馆的那些普通大夫相比,倒是也不差了。
沈笙卿今日没想到会在粼山碰见楚时渊,之前她好不容易甩开了他,他竟然又追了上来,她没想和楚时渊再说什么,见楚时渊松开了她,正想避开楚时渊,再次走向她的马车。却见楚时渊接过身后属下手上的食盒,将食盒朝她递了过来,说道:“拿着。”
沈笙卿看着楚时渊递过来的食盒,没有接。
楚时渊便将食盒又朝沈笙卿的方向递了递,说道:“午膳时间已过,你应该还未用午膳,母亲让人熬的鸡汤,还热着。”
沈笙卿仍然没接,甚至还朝后退了两步,避开了楚时渊强势伸过来的手。
楚时渊大概也没有想到从前在他的面前向来温顺的沈笙卿今日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难得的关心,一个不慎,手上的食盒就掉落到了地上,里面的鸡汤也打翻了。
◎愿二人一别两宽,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
鸡汤被打翻,周围的下人皆是诧异地看着这边。
沈笙卿看着突然掉落到地上的食盒,也是愣了一下,一句‘我不是有意的’下意识地便要脱口而出,却被她咬了咬舌尖,生生顿住了。
从前她和楚时渊之间的相处,自然是她迁就楚时渊更多,准确地说是她为楚时渊忍气吞声更多,就像这被打翻的鸡汤,明明她已经拒绝了,是楚时渊不顾她的意见仍然要递给她造成的,她刚才却还是下意识地将错处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甚至还想给楚时渊道歉。
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行为,沈笙卿既为自己感到可悲,又不禁唾弃从前的自己。
沈笙卿又朝后退了两步,离楚时渊更远了一些,不想再让楚时渊干扰她的行为和情绪。
楚时渊看着掉落到地上的鸡汤,自然是有些生气的。这鸡汤是楚母加了许多药材熬制成的,原本是给楚母补身体的,今日恰巧他来粼山,楚母才让人给他装了一盅,现在却因为她的不懂事给浪费了。
楚时渊的视线移向沈笙卿,见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一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的模样,回想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心中仍然有些不悦。他对她说过‘无理取闹也要适可而止’,看来她没有将他的话语听进去。
思及此,楚时渊看着沈笙卿,说道:“我刚刚让人去了杨大夫在粼山的住宅,他今日没有回粼山。”
听见楚时渊突兀地提起杨大夫的事情,沈笙卿本来还有些一头雾水,甚至失望今日她可能见不到杨大夫了。直到想到先前她和楚时渊之间不愉快的对话,她错愕说道:“你还是不相信我?觉得我来粼山,是想故意用我们的事情刺激母亲,而不是真的来见杨大夫?”
面对沈笙卿不可置信的反问,楚时渊脸上神情不变,问道:“我刚刚给你把过脉,你的脉象正常,没有虚弱的症状。”
“脉象正常,就代表我现在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吗?”
沈笙卿心中一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楚时渊竟然会不相信她因为救他,现在还中着毒。
离开药王谷时,袁承霁曾经给了她一瓶药丸,说可以暂时压制住她身体内的毒性,让她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但是也会影响她的脉象,寻常大夫看不出她脉象的异样。
未料楚时渊听见她的话语,只是面露不赞同说道:“不可拿自己的身体乱开玩笑。”
沈笙卿紧紧抿着唇,哪里是她在跟他开玩笑,明明是他不相信她。她的唇瓣动了动,说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难道他觉得她是故意装身体中毒,他才将她丢在药王谷吗?
楚时渊看着沈笙卿又一幅很悲伤和激动的模样,心中有些异样,他凝视着她,却还是继续说道:“我刚刚对你说过,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你有什么话语,就不能够对我说吗?你若是真想见我,让我多陪伴你,非要用装病这种不得体的把戏吗?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身为陛下的臣子,深受陛下信任,自然不可能整日沉溺于儿女私情。”
玉蔓看不下去了,说道:“大人为什么如此不相信夫人?我们确实收到了杨大夫今日回粼山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杨大夫今日为什么会没有回粼山,夫人真的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很严重。大人若是还不相信,可以去询问药王谷的袁神医,袁神医是大人的师兄,难道袁神医还会骗大人吗?”
大人狠心地将夫人丢在药王谷,如今怎么还能够如此冷静地倒打一耙,继续在夫人的伤口撒盐呢?
沈笙卿瞥见楚时渊的淡漠的眉眼,似乎对他接下来的话语有所预料,垂在两侧的双手不禁逐渐握紧成拳。
可是他清冷的声音还是传入了她的耳朵。
“师兄对你心软,你也不可让他帮你一而再再而三骗人。”
这个季节是不可能下雪的,可是沈笙卿却觉得周围似乎下起了鹅毛大雪,冷得她瑟瑟发抖,本来就破了一个洞的心,有更多的风雪涌了进去,让她觉得心都疼得麻木了。
沈笙卿的唇瓣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够发出来。她想起来了,楚时渊现在说的这些话语,楚时渊曾经对她也说过。
就像楚时渊自己说的那样,食君之禄,自然要担君之忧,朝政在楚时渊的心中是最重要的,哪怕他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整日想的也是朝堂上的事情。楚时渊如此为大燕殚精竭虑,兴许是大燕和陛下的福气。
但是对于她这个深爱他的夫人来说,自然是无法接受的,曾经她还向楚时渊抱怨过,让他多花些时间陪伴她,哪怕是和她说说话也好,可是却只换来一句冰冷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怎可整日沉溺于儿女私情?”。
多次抱怨和撒娇无果后,她想了一个昏招,她对楚时渊撒谎,说她病了,他若是再不多花些时间在她的身上,他就很有可能见不到她了。
那个时候袁承霁看出来她是在撒谎,但是知道她的目的后,还是好心帮她遮掩了,没有拆穿她。
事情败露后,楚时渊也像现在这样生气,差不多半个月没有和她说话。
“若,若是这次我没有骗人,你师兄也,也没有撒谎呢?”
沈笙卿闭了闭眼,每说出一个字都无比艰难,声音却还是太轻,风一吹就散了。
“你说什么?”楚时渊没有听清楚沈笙卿说的话语,皱眉说道。
沈笙卿睁开眼睛,垂在两侧的双手握得更紧,因为太用力,纤细的手指白森森的,胳膊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溢出。
说出的话语却是比刚才要清晰,看似平静。
“我不去见母亲,也不去见杨大夫了,现在就离开粼山,你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