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湾往事》

第十七章灶台边的烟火与灯下的影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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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二狗那间小小的泥瓦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过“人味儿”。

&esp;&esp;兰姐的脚伤,让她成了暂时的“重点保护对象”。她不能下地,大部分时间,只能靠在炕上。于是,照顾她和她女儿小英的担子,就全都落在了二狗的肩上。

&esp;&esp;二狗一个粗手笨脚的大男人,干起这些细致活儿来,虽然笨拙,却透着一股子让人心安的认真。

&esp;&esp;每天天不亮,他就在灶台边忙活开了。他不会做什么复杂的饭菜,就会熬点苞米碴子粥,再蒸几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可就是这简单的饭食,兰姐吃在嘴里,也觉得比山珍海味还香。她会靠在炕头,看着二狗在灶台边那高大而又忙碌的背影,看着他用那双能打死人的大手,笨拙地往灶坑里添柴、拉风箱,心里就泛起一阵阵暖意。

&esp;&esp;“二狗,柴火够不够?别把那几根干的都给烧了,那是留着冬天引火的。”

&esp;&esp;“二狗,粥里多放点水,小英爱喝稀的。”

&esp;&esp;兰姐会像个真正的女主人一样,躺在炕上,指挥着他。她的声音很轻柔,没有命令的口气,更像是一种亲昵的叮嘱。

&esp;&esp;二狗也不嫌她烦,她说什么,他就“哎”、“好”、“晓得了”地应着,然后一丝不苟地照做。

&esp;&esp;吃完早饭,二狗会把熬好的、黑乎乎的中药,小心翼翼地端到兰姐面前。

&esp;&esp;“兰姐,喝药了。有点烫,你慢点喝。”

&esp;&esp;那药汁,苦得能把人的舌头都麻掉。可兰姐每次都眉头不皱地一口气喝完。因为她知道,这碗药,是眼前这个男人,守在灶台边,用扇子扇着火,辛辛苦苦给她熬了一个多时辰的。药是苦的,可她的心,是甜的。

&esp;&esp;白天,二狗下地干活。兰姐就和小英在屋里。小英会在炕桌上写作业,而兰姐,则会拿起针线,帮二狗缝补那些破了洞的旧衣服。

&esp;&esp;她发现,二狗的衣服,几乎没有一件是囫囵的。不是袖口磨破了,就是后背被刮了个大口子。她一边缝,一边心里泛酸。她想,这傻小子,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esp;&esp;她的针脚又细又密,补出来的补丁,方方正正的,比二狗那件新衬衫都看着顺眼。

&esp;&esp;傍晚,二狗从地里回来,一推开门,就能闻到屋里淡淡的药香,看到炕上那个正低头穿针引线的温柔身影,和桌上小英写作业时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esp;&esp;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回到了那个冷冰冰的、只有他一个人的破屋子,而是回到了一个真正的、有温度的“家”。

&esp;&esp;晚饭后,小英困得早,睡下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二狗和兰姐两个人。

&esp;&esp;二狗会坐在小板凳上,就着昏黄的灯光,编着准备拿到镇上去卖的草筐。而兰姐,就会靠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唠嗑”。

&esp;&esp;他们聊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esp;&esp;“二狗,你家那块地,该上肥了吧?我瞅着那苞米杆子,有点发黄。”

&esp;&esp;“嗯呐,兰姐,是该上了。等过两天,我就去村长那儿买点化肥。”

&esp;&esp;“别买他家的,他家的化肥,又贵又不好用。我晓得镇上供销社有个老师傅,他那儿有‘好货’,下次你去镇上,我写个条子你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