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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挽只感到自己腰上一热,人就已经挤进路寂怀里,半边脸颊埋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在伞外啪嗒啪嗒的密切雨声下,有种很静谧的安心感。
路寂低头看他一眼,他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淋到的雨丝,嘴唇被风吹得有点红,脸颊肉柔软白皙。
一种名为诱惑的东西迫使他把头垂下,鼻尖蹭到柔软的发丝,洗发水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钻进鼻息,路寂忍不住深深吸气,神色克制而沉迷。
梧城今年的梅雨季格外漫长,像浪漫的舞台剧结束后迟迟不愿谢幕的美人,终日阴雨绵绵,空气湿得让人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的乏劲儿。
季挽对这种天气又怕又爱,怕它的潮湿,又喜欢它的好睡。
最关键的是,社恐人士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在这种天气找他出去强行社交,所以没课的时候他大多都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就这样连着睡了一些多星期,骨头都要睡酥了。
林雨眠坐在下面杀柚子,恨铁不成钢:“睡睡睡,再睡下去你就要返祖了,到时候四肢退化,走路就跟王祖贤演的白蛇一样,扭着走。”
说着还把刀放下,右手举在脸前妖娆地摆了两下。
季挽从床上坐起来,眼周还有没睡好的薄红,头发乱翘,本来很深的双眼皮变成了内双,困倦地耷拉着,眼尾那粒泪痣被红色晕开,天然的清艳风情。
赵飞抬头看到这一幕,刚从林雨眠那边分到的柚子“啪”一下直接砸到地上。
“靠,老子刚辛苦杀的柚子,大飞你找死!”
赵飞讪讪回神,蹲下把那片柚子捡起来,反正有皮,剥了还能吃:“不怪我,季季这脸谁看了不迷糊啊,这两年咱俩没被掰弯也是真的不容易,罪过罪过。”
“烫知识,直男是掰不弯的,要是真弯了那也是你骨子里根本就不直,跟季季有什么关系,lsp。”
林雨眠戳穿他的心思,也抬头朝上铺看去,季挽还是那副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模样,宽松的领口垂到一侧肩膀,肤色胜雪,锁骨平直凹陷,人薄得厉害。
看得林雨眠轻蹙起眉头,化身操心的老父亲:“季季,你是不是又瘦了。”
季挽又打一个哈欠,眨眨浓密的睫毛,眼神茫然:“不知道,没称过。”
“肯定是又瘦了,你看看你脸都小成什么样了,赶紧给我下来吃东西。”
季挽哦一声,起身慢吞吞下床。
桌上有林雨眠他们叫好的外卖,全家福混沌,有季挽最喜欢的荠菜肉馅,包装盒都还没拆开,应该是刚送来没多久。
季挽趿着拖鞋去厕所洗漱,出来时手里拿着厚毛巾,轻柔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和鼻尖。
林雨眠提前给他拉好凳子:“快点吃,再不吃皮都成糊糊了。”
把用好的毛巾撑起来挂在旁边,季挽先倒了杯热水,用的是上次路寂给他的猫猫杯,捧着水杯坐下,轻轻呼气吹散氤氲的水雾。
喝完半杯热水,胃里稍稍暖了一些,季挽才打开外卖盒开始吃饭。
混沌的香气在整个宿舍飘荡,十分温馨诱人。
林雨眠先囫囵吞了两个虾仁蛋黄陷的,侧过头问道:“对了季季,怎么这几天都没怎么见路神找过你,你们私下有联系吗?”
刚用勺子舀起一个荠菜陷大馄饨,又“啪”地重新掉回碗里,季挽的睫毛跟着颤了颤,抽出纸巾将溅在桌面上的汤汁擦拭干净。
“没有。”
“为什么啊。”这次说话的是后面的赵飞,他馄饨吃完了,正在喝快乐水:“最近大家都知道你跟路神关系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到哪都黏在一起,怎么突然就不联系了,吵架了啊。”
林雨眠嗤他一声:“不会说话可以闭嘴,季季跟路神又不是情侣,吵什么架,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吵的,是不是,季季。”
季挽把舀起来的馄饨吹凉,放到嘴边咬掉一半,新鲜荠菜的清香和肉馅的融合度很好,口感丰富又不油腻:“嗯,没有吵架。”
赵飞耸耸肩,把可乐放回桌上,摊开电脑准备打两把游戏:“我就随便问问,没矛盾当然更好。”
季挽慢吞吞把嘴里的馄饨咽下,又把剩下的那半块咬进嘴里。
他跟路寂自然是没有矛盾的,不仅没有矛盾,最近连联系都很少。
自从上次小程序比赛结束,路寂去接他那天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两周前有跟沈景他们宿舍的人组队吃过一次鸡,当时路寂中途匆匆下线,自那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联系过。
这算是吵架吗,肯定不算,顶多算是淡了。
联系淡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
也是这件事让季挽突然意识到,原来他跟路寂之前的联系枢纽如此单薄,细数过往,好像每次都是路寂主动来找他,不论是聊天还是见面也罢。
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从来都应该是双方共同维系的,单向的付出与主动注定会让天平失衡。
季挽觉得现在他跟路寂之间这盏友谊的天平就已经在摇摇欲坠的失衡边缘。
所以现在是要他主动去挽回这段友谊吗?
季挽用吃两个荠菜馄饨的时间努力思忖,最后还是选择躺平放弃。
他太懒了,性子散漫佛系,复杂的友谊和社交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还有一点,也是他现在心里最在意顾虑的一点。
万一,是路寂过了起初的新鲜劲,不再想跟他做朋友了呢。
如果他真的给路寂发了消息,对方却没有回复,或是回复的很冷淡呢。
思忖至此,季挽其实已经说服自己打消了主动找路寂的念头。
还是,顺其自然吧。
到了下午,漏了快半个月的天终于放晴,但仍不算艳阳天,厚厚的大块云层依然嚣张地遮挡着大半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