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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代驸马向表兄告罪,他?尚有满室案牍要理,便由本宫招待表兄可好?”
“……”
同一处地方,同样的三个人,同样的借口?,似曾相识的威胁。
或许略有不同的是,长公主背过?身来对他?美眸轻睐一瞬,裴时行仿佛自其间看出了些安抚与恳求的意味。
她都这?般望他?了,他?如何不应?
方开解过?自己一遍的裴时行面上带出歉然笑意,维持住风度挥袂而去。
长公主府室庐清靓,夏日庭生如积芳草,日影自亭间疏疏而落。
元承晚同沈夷白对坐庐中,望茶汤细密悠远,自壶中亦可挥洒出一片日月。
“在?下近来闭门阅经,未曾登门拜访殿下。不知昨夜那些歹人可有捉拿归案?”
元承晚亲自为沈夷白斟茶,眼皮轻垂,遮覆住所?有情?绪:“尚未。”
昨夜安康坊的动乱出了人命,沈夷白身为修道之?人,念过?数遍慈悲,方才复问道:
“那殿下可曾留意到那些贼子有何异样,在?下听闻昨夜便封了九门,可皇城卫与三司一道出人捉拿,至今仍未有音讯。”
元承晚昨夜本就是心觉有异,宣阗一来朝贺,当夜便有宣阗打扮的刺客来刺杀她们,实在?太过?巧合,这?才有意去试探。
可她也?只将这?疑点告诉了裴时行一人而已?。
长公主面上神色不露一丝端倪,只颦眉轻叹道:
“表兄有所?不知,本宫头一回见那般刀戈血染的骇人场面,哪里还顾得了旁的。”
沈夷白歉意地垂了眉目,仍是风骨蕴藉的模样。
眼底却渐渐积聚起阴翳。
自他?的视角恰能望得见元承晚高?凸的腹部,近一月未见,那孽胎在?她腹中长的极好,又大了许多。
也?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她被另一个男人染指,甚至还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那处正被她以玉指下意识轻抚的地方当真是碍眼至极,令沈夷白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笑意。
这?孩子就不该存在?,裴时行亦不该存在?。
可没有关?系,所?有的一切都要一步步来。
如今种种,只不过?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些许意外,他?会一处处解决。
口渴
崇仁坊街南榆林巷中往百尺, 有一处三进?宅院。其间飞桥阑槛,明暗相通。
此地?多豪左富商聚集,故而这宅院自外表看来并不算得打眼。
宅中主?人居处, 青竹翠簇,极尽清幽雅意。室中设一案,上有抄录至半的?《黄庭经》,字迹飞白?俊逸, 不难看出主人的随和拔俗。
可此刻跪在?内堂的人却似乎颇为畏惧这位信道奉善的?主?人。
眼下已密密出了浑身冷汗, 穿堂夏风吹过, 如黏凉的?蟒蛇游鳞过背, 令他更加克制不住地?战栗。
若长公主?得以亲自?一观, 便?能自?那双眼看出,此人正是昨夜提刀同她有过对视的?异族男子。
可此刻再望, 这人分明是骨相平缓的?中原人长相, 哪里是什么宣阗刺客。
面容平凡的?男子独跪两个时辰, 方等得沈夷白?归来?。
来?人眼含冰霜, 大步自?他身旁掠过时, 青纱道袍裾角直直打过这男子的?面颊, 痛意刮过脸侧, 他却丝毫不敢闪避:
“郎主?,属下昨夜失手?, 请郎主?赐罪。”
沈夷白?凤眼微弯, 回身露了个风骨蕴藉的?淡笑:
“尔等若当真知罪,何不如死了干净?”
那男子被这状若调笑的?话语激的?惧意更甚。连连叩首谢罪道:“属下知罪,求郎主?饶命。”
沈夷白?面上笑意更大, 闭眸听了半晌方才觉得无趣,闲闲抬手?止了。
复道:“这次便?罢, 且先记上。我问?你,你们昨夜可有露出什么端倪?”
下首的?男子忆及自?己同长公主?的?对视,垂眸平声道:“未曾露出端倪。”
“那死了的?那几个呢?”
“已经划了脸,扔到渠沟中去了。”如今正是炎夏,待官府的?人找来?,那些尸首莫说面貌,恐怕早已辨不出人形了。
“甚好。”
“崔慎将汝等如何安置?”
“皆分散于崔郎君旧时行商,交结的?友人商队里,共十?余家。”
战战兢兢的?男子屏息待了片刻,未再听得指令,他正欲悄声告退,忽又忆及某事。
请示道:“那名怀妊的?妇人,眼下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