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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又传来密信,姜月两两仔细对比后,才对聂照慎重摇了摇头。
今夜又落雪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开着窗,寒气侵入,冷得人浑身打颤,牙齿都在轻颤,聂照深吸一口寒气,把密信都拿过来,扔进火盆中,继续方才的棋局。
二人静静坐着,姜月下意识握住聂照的手,只觉得稍微暖了些,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信任京中的探子,因这些人都是王野临终前嘱托过的可信之日,是聂沉水的旧部或旧友,显然时过境迁,都变得不可信了。
不多一会儿,阿兰进来,奉命送第五扶引寄来的信,聂照接过来,示意他可以离去了,阿兰略微颔首,姜月握着聂照的手忍不住攥紧,沁出冷汗。
展信后,信中略作慰问,提到要他们好生保护玉玺,事不宜外泄,二人悬着的心,这下彻底死了,深深望了眼阿兰离去的方向。
姜月有些犹豫地问:“我记得当日传信,我是说,今夜发生的变故都写给兄长了,赫连青带来的东西事关重大,要他千万谨慎,谨慎有心之人的挑唆,并未提起玉玺二字对吧?”
聂照点头:“为保证谨慎,信中并未提起。如果他是你兄长安排来的细作,就算此事悄悄传信过去,第五扶引也不会傻到自我暴露他留了探子在我们身边。”
靖北因为玉玺分崩离析为他们敲响了警钟,就算是玉玺,也不至于令稳妥许久的靖北突然陷入内乱,分崩离析,这其中一定有人参与挑拨。
既然能挑拨的动赫连端,他们身边想必也不干净,沃东的事简直和靖北的手法如出一辙,但对方迟迟留着他与第五扶引没有动手,想必有更精妙的手段留在后面。
“如果我是她,我会挑拨第五扶引和我之间的战乱,以破我们二人的联盟。你觉得这个人是谁?”聂照白子后行,示意姜月用心。
才知道细作的身份,对方竟然在身边潜伏了这么久,姜月呼吸有些不稳,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才落子:“广平。她耳目众多……还有,男宠三千?不过三哥你是怎么怀疑到他头上的?”
聂照撑着下巴,敲了敲棋子:“这四个人我都试探过,阿葵确实傻,这个毋庸置疑,那时候你离开抚西剿匪我试的他,催眠了之后只会背菜谱。剩下两个,一个忙着天天躲懒去找相好的,七天里五天不在家,另一个在外院,接触不到这些。只有阿兰,完美的像个假人似的,但是他做事那么谨慎细致的人,怎么会允许一张奇怪的纸条躺在盒子里,又偏偏那份礼物放得离我们那么近。”
!!!
“你那么早之前就怀疑他了?那你还敢用他管家?因为纸条,所以你觉得他知道这是公主府特意放过来试探,顺势以成衣坊的名义和我们相交的?”姜月捂住嘴。
聂照不置可否:“好用就用嘛,何况他又不是冲着毒死我来的,要毒死我早就毒死了,还用等到现在?说明我对她有用。无论依照地理位置还是军队实力,看起来我都是制衡你哥的最好利器。”
姜月头都要炸开了:“那你之前怎么不怀疑广平?”
聂照点头,神情略有些凝重,微微向后仰坐着,双手撑在地毯上:“因为现在玉玺丢了。这几日我常常在想,玉玺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黄贤权势滔天,也要慎之又慎,到底是谁能把玉玺带出去,又送到靖北,显然赫连家如果有这个本事,就不会因为玉玺凋零到如今的地步。
黄贤为什么甘愿进了大牢?以他在朝中的部署,想要反抗不会这样悄无声息,除非他是自愿的,另有图谋。
而且玉玺为什么丢?为什么会出现在靖北?这些疑团让人不安,所以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这一切。
还有她这次回到京畿太过容易了,黄贤竟然轻易允许一个久离京都,没有兵权也无实权的公主在朝野上蹿下跳,而且事情以他入狱为终,太奇怪了。
我们虽然从她那里拿到不少的好处,但并不妨碍我不信任她,她所做的一切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即将亡国公主,忧心百姓,忧心良臣而病急乱投医,四处奔波,但她似乎并没有那么蠢。你还记得她是怎么避免和亲的?”
姜月细想:“鹿鸣宴后,她与宋景时御花园里一见倾心?宋景时作为新科探花郎,主动放弃官职,铁了心的在宫外淋雨跪了三天三夜,这件事影响太大,先帝不得不赐婚。要让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实在太难了,所以她绝不会是个愚钝的人。”
“我怀疑她在朝中布局已久,是为了夺权称帝,就连黄贤都没法察觉,恐怕朝中内部早就被她渗透了。她利用玉玺挑起纷争,令天下诸侯自相残杀,以此坐收渔翁之利,就连之前扶持各路诸侯,也是为了利用。”聂照把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摊开给姜月,至少无论什么阴谋阳谋,至少他们是坦诚布公互相信任的。
姜月低着头,想了片刻,似乎在思量他的话。
聂照弹了一下她的头:“何必这么苦大仇深,你哥和我,都绝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挑唆的人,只要我们早做布局,尽快谋划,太子和玉玺都在我们手里,还是我们的赢面比较大。不过如果她真的想要这个皇位,而且如她所说是为了天下百姓,那给她也未尝不可。”
姜月摇摇头:“我有一个,更大胆一些的猜测。”
“什么?”
“我是说,如果黄贤从一开始,就是广平的人呢?”姜月说完,自己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聂照脸上挂着地笑容淡了,“你继续。”他道。
“黄贤一个太监,他从一开始的行为就符合史书上所有奸宦的描写,但他应该不傻,在大战之前换帅无疑自取灭亡,如果大雍真的亡了,他绝对绝对会被第一个杀了祭旗,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之前我们总觉得他是奸臣,做了那么多臭名昭著的事,换帅残害忠良自取灭亡似乎是他能做出的事。
但三哥你提到了广平回京似乎并未得到他的什么阻挠,我突然觉得他或许和广平有什么瓜葛,”
姜月说完,自己先皱了眉,“不,这又不合理,如果黄贤真的是广平的人,布局这么多年只为皇位,那这件事未免也太麻烦了,还要搭上许多无辜人的性命。总归皇帝沉迷修仙,大可慢慢夺权涉政,再取而代之,这样兵不血刃才最好。”
的确,这些事情处处都透露着矛盾,一个设想成立,另外的就会被推翻,另一个设想成立,也总会有逻辑对不上,简直令人无从下手。
现在唯一能弄清楚的,就是阿兰确实是广平的人,而广平的确有所图谋,他们要保命,就不能像赫连端那样什么都不做。
作者有话说:
◎傀儡◎
现在不确定的, 是不知道下一步广平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对付他们。
但从赫连家来看,挑拨离间,二桃杀三士的手法, 她用得最驾轻就熟,即便聂照和第五扶引不会被挑拨,难保手下的人不中计,尤其聂照是晓得牛力的。
之前的探子已经清理过一拨, 总有漏网之鱼, 不知道像阿兰这样的细作还有多少, 长年累月地潜伏着。
阿兰现在不能动,就是要靠他一点点把两地的细作拔起来。
好在临近年关, 抚西和苍南有姻亲,所以联络就变得密切了些, 他们与第五扶引的交流就变得更容易了。
姜月写信问他今年要不要来抚西过年, 他在那边独自一人过年实在有些孤苦飘零, 第五扶引回信,说每次都是他去,这次姜月和聂照来这边吧, 正好见见那边的风土人情。
聂照折好信后,就说:“好吧,这次听他的。”
但无论小瓦还是阿泗, 凡是知道玉玺的人, 都劝他三思。
“三思?怎么讲?”聂照问完, 他们就看看姜月,欲言又止。
姜月不在意, 手里握的笔按部就班落在纸上:“泗哥, 说吧, 我又不是爱生气的人。”
阿泗望聂照一眼,见他擦了手,正在剥橘子,这才说:“这是第一次第五扶引邀请主君过去,且是在这种明知刚得到玉玺之后,或许其中有诈,我觉得还是应该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