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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闻羽又感觉到了那股气息。
深重的妒忌之后,他观察着其他几个男人的表情,心中情不自禁升起一股幸灾乐祸感。
几百年来,有谁人不知纪若昙是光风霁月的君子。
但谁又会想到,光风霁月的君子也能做下这等野狗撒尿,标记地盘般的低劣行为。
许娇河境界低微,察觉不到自己身上浓重的气味。
她在几道怪异的视线端详中难免惴惴,便谨慎地举起袖子来闻了闻。
结果除了花香还是花香。
莫非自己涂抹香膏的时候用得太多了?
她回望几人,不解道:“我已经到了,诸位还不开始吗?”
明澹率先掩去不明的心思,轻咳一声道:“那就由恒明君复述一下前些时日紫台的提议吧。”
宋昶抱臂应承,站起身来叙述起紫台的主张。
他和宋阙打算趁人之危进攻欲海的想法,许娇河早已耳闻。
在冗长的利弊之论中,许娇河难免走神。
她不想同游闻羽产生任何对视,于是选择去看一向瞧不上自己的纪云相。
视线扫去那头,那面孔与纪若昙有着七分相似的青年同样没有关注正事。
他盯着许娇河,眼中充斥着明晃晃的、全无掩饰的鄙夷和羞怒。
“……?”
许娇河不明就里。
“……在下要说的就是这些,烦请云衔宗和如梦世的各位同道仔细考量。”
宋昶再一行礼,复而就坐。
明澹却是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又问纪云相道:“云相小友作为如梦世的话事者,有何见解?”
纪云相的整副注意力都放在许娇河这里,冷不丁被唤出名字,发怔一瞬,才起身回应道:“师尊离去之前有所交代,不论诸位有任何想法,请以娲皇像的修复为先。”
游闻羽瞧着他那两颗黏在许娇河身上的眼珠子,恨不得就此拔剑毁去。
又闻如梦世全然只考虑自家的想法,折扇一摇轻笑道:“纪道友的意思是,只要娲皇像一日复原不了,小洞天内的其他事务我们就完全不必关心,九州百姓的安危我们也更加不用在意。”
“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纪云相见自己的意思被他曲解,沉着脸继续解释道,“妖魔二族狡诈奸险、作恶多端,是该尽数屠之。只是妄增杀业终究对于修行一道不利,若能如同过去一般,将欲海通往九州的道路封死,也能减少同道们不必要的牺牲,于小洞天、于九州百姓的安宁同样是好事一桩。”
“补天石不过是上古传言,谁人又能够保证它一定被封印在极雪境中?”
折扇在掌间摇曳来回,划过一道鲜红的弧光,游闻羽笑语带刺道,“曾经,各位先道总是依靠娲皇像来加固欲海的封印,却没想过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哪天篮子打翻了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或许此次娲皇像损毁,便是天道给我们的一番提示,比起一味堵塞,不如彻底收服。”
纪云相冷道:“彻底收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功的事情吗?多年以前的人魔大战,倾尽无数小洞天高手之力,也无法将扶雪卿杀死,只要有雪之心在一日,他就是不死之躯。”
“可我听说,这次欲海战役,令得扶雪卿重伤的功臣,便是观渺君?”
两人对峙期间,宋昶的话音不合时宜地插入,他似乎并不知晓游闻羽同紫台的前尘往事,言语间存在几分探究,“我小洞天有观渺君在,还愁杀不死那凶名赫赫的魔尊吗?”
游闻羽面不改色撒谎道:“我能将他击伤,是因为他在面对挡在师尊面前的师母时,强行收回了给与致命一击的魔气,以至于被自身力量所噬,受了重伤才会如此。”
他说得无比坦荡,仿佛并非谎言,而是事实。
这叫知晓背后真相的许娇河略带心虚地蜷了蜷手指,除却为了洗脱游闻羽的罪名,而刻意放出去的重伤魔尊的功绩,当日欲海大战的真实情形,已被明澹下令封锁,相关人等不得随意泄露。
游闻羽非要如此应对,只要明澹不拆台,宋昶也无从探究。
只是他再度提起扶雪卿同许娇河的关系,几位讨论正事的大人物便又把视线汇聚到当事者这里。
“所以娇河君是怎么想的呢?”
纪云相将话语在齿尖厮磨几个来回,复而添上一句,“无衍道君可有同你提起过他的想法?”
询问她的想法为假。
探查纪若昙的心之所向方为真。
毕竟无衍道君在小洞天内积威颇深,他支持哪一方,哪一方便能取得肉眼可见的优势。
许娇河这才想起晕头转向了这些时日,自己未曾与纪若昙谈论过这方面的事宜。
当日纪若昙向她主动提起,未必没有存着几分吐露心意的意思。
奈何许娇河对于人魔的战事纷争并不敏感,因而错失了如今在集议上出风头的机会。
不过自己向来是个游离在外的人,说句没过问这件事,他们大约也能理解吧?
怀揣着这个念头,她环视过周围男子们的表情。
明面上表示支持或者反对者,似乎在触及妖魔二族的性命时,都显得那般浑不在意。
便如娲皇像失窃之日,面对自己的冤屈和生死,也无几人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