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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珩被他目光中的冷意吓得心中一慌,微微咬牙,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说吧,邀孤前来,所为何事?”高怀瑜冷声道,“孤不想听你废话。”
高珩失魂落魄地往前,缓缓靠近高怀瑜,却什么也没说。连下马的动作他都做得极为缓慢,好像在准备什么。
他心乱如麻,一肚子的话却理不出个头,半晌才艰难地开口:“兄长……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复国,为了高家天下。”
“你若真有心为天下,为什么要放任燕军屠城?”高怀瑜极为讽刺地笑了一声,“当年燕国势颓,高玮想的不是如何强军强国,而是如何跑去乌环继续他的荣华富贵。你有心复国,却不想着如何整顿军纪,倒是拿百姓的命来威胁孤?你不在意百姓的性命,到让你厌恶的魏军来在意?”
他几次邀高怀瑜相见,都在拿手上百姓威胁,高怀瑜怎么可能不厌恶。
高珩苦笑道:“我也不想……可我若不这样说,兄长会来见我么?”
他能让高怀瑜在乎的事,也只有这个了,不这样要挟,怎么让高怀瑜来见自己一面?
“你不想。”高怀瑜冷笑,“即便你不想,从你拿百姓性命要挟别人的那一刻起,你就不配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高珩强压下怒意,道:“我只是不明白,兄长到底为什么……身为大燕皇室,却要一心一意跟随灭国仇人?要害死哥哥和母后?”
“不跟随陛下,难道跟随你么?”
“我不求兄长跟随我,只是……兄长嫌弃我厌恶我,我都无所谓,唯独不能跟着他!”高珩语气逐渐激烈,“燕地之人若是真心臣服,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将燕地搅得大乱。我是不配……可是兄长,你该是大燕帝王。”
高怀瑜只觉他不可理喻,皱着眉头,没有回应这番话。
高珩半天得不到回应,咬牙道:“我知道,我败了……我如今与你谈什么,都是在乞求你……我也不求了,可我不会投降……唔!”
胸口一紧,高怀瑜猛地探手提起他衣领。
他身后的几个亲信纷纷惊呼戒备,只离着几十步的距离,却不敢上前。
“孤真是后悔,当年在玉京就该杀了你。”高怀瑜双目中隐有怒意,五指扣住少年纤细的脖颈,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将之抓破。
“兄长……”高珩目光森冷,“今日子时之前,我若不能回去,燕军便会动手。”
高怀瑜怒不可遏,直想把他脖子拧断,手上不自觉地又用上了力。
“兄长……呃……也……也不想日后攻下的……是一座空城吧?”
高怀瑜手上力道渐消,猛地松开手,怒道:“滚!”
“咳、咳咳咳……”高珩一阵猛咳,抬头望向高怀瑜的眼中只剩绝望。
“你不肯降,也不过是让孤多花些力气而已。”高怀瑜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一副无所谓,不惧死的姿态,却要这样苟延残喘。高珩,你不觉得自己可笑么?”
说罢,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鱼:我的直觉果然没问题,当初有砍了他的冲动就该动手!
小朋友拿了压岁钱,平平安安过完年了。
这个年元熙不在玉京过, 反而过得很是轻松。那一大堆祭祀和接受百官使臣朝见的活动都因为皇帝不在玉京而停了,皇帝就在灾区简简单单陪着众人过了年。
流民区也因节气而多了几分生气,皇帝还特意下旨在流民区摆席, 给这些受灾的灾民也过个好年。喝白粥吃干粮过了那么久,过个年总该吃点好的, 每桌都上了几个肉菜。多少人看见肉眼都直了, 差点抢起来,还好有人在旁告诉他们肉管够,不必争抢。
晚上没有灯会,没有街头表演, 也就城里的人家放了点烟花,比起往年显得冷清了些。但那稀少的烟花, 也足够让流民暂时忘记自己已然流离失所。
洪灾过去了,前线捷报频传, 一路吃了不少苦,如今也安稳地过了年。也许再过不久, 好日子就能来了。
流民区的小孩子都喜气洋洋的,记不得之前多冷多饿, 只知道过年了,有肉吃, 还有烟花看。除夕半夜下了雪, 翌日一早还能堆雪人玩。
过完年元熙继续巡视灾区,又跑了几个县城。
元月十八小雪,元熙难得待在城中,没有外出。
虽说没出门, 但元熙也没闲着。在屋里坐了一早上, 看灾区送来的简报。
燕地这边的官员有很多还是当年燕国的官, 元熙缺人用,不可能把所有官员都换一遍。而燕国的官员大多已经习惯欺上瞒下,谄媚逢迎,实事却不会干。曾经有点壮志的,当了几年官也都放弃什么志向了。用玉珠的话来说,就是完完全全的摆烂状态。
连一国之君都是高玮那个死样子,就别指望下面人能多勤勤恳恳了。
如今这些人改事魏国,也没多大改变。好些人办事不太利索,非得要皇帝来了才能麻利些。
元熙要亲自过来赈灾,也是太知道这群人什么脾性了。他就怕自己火急火燎下旨赈灾,结果到了地方,一个个拖几个月不办事,把赈灾物资放仓库等着发霉。
皇帝赈灾走了一路,也拿了一路地方官,现在都有点缺人手。也是时候把燕地的人彻底换一批了,燕地的那些武将造反复国,有高怀瑜收拾,地方官员正好也能趁着这次洪灾搞下去。
有了这想法,元熙开始筹划加开科举选人,用过午膳就在书案前给秦禹老丞相写信商议此事。一封信写完叫人送出,又打算出城去视察流民区情况。
而后暴君就怒气冲冲跑出来把他关房里,还吩咐玉珠给自己捏肩按摩。玉珠在一旁战战兢兢伺候完人,溜得比兔子都快。
元熙看着暴君继续悠闲地喝茶,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掌灯,冬日本就天黑得早,被他一耽搁,根本没时间出城了。
“你能不能别那么娇气?朕每日出去吹冷风,回来你就骄奢淫逸,让人知道了朕还要不要脸?”元熙气得在心里直翻白眼。
他本来安排得好好的,结果被这么一打断,该做的事没能做成,难受死了。
“元熙”不为所动,将刚祛寒汤喝了半碗下去,才道:“你也知道自己吹冷风?风寒都十即几日了还没好全,不是朕拖着不让你去,今天你还要一直咳。”
元熙天天往外跑,之前就受了凉。不过又没发烧又没头晕,元熙是不怎么在意,该喝药喝药,该出门出门。结果缠缠绵绵十来天都没好全,严重是没一开始那两天严重了,但还是偶尔会咳几下。
病没好全,终究是难受的,只是咳几下也咳得烦。要是能好好歇两天,也不至于染个风寒都一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