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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妗有点好奇,在衢州那边讲究女子温婉,很少会有女子在一起玩蹴鞠这种活动?,但她也清楚,她如果去参加这种小?姑娘之间的宴会,只?会叫她们觉得不自在,姜姒妗按住遗憾送走了沈吟秋。
当晚,裴初愠回来?时,察觉到她有点心不在焉,他一手搂过女子肩膀,垂眼问:
“夫人在想什么?”
姜姒妗拆下发髻上的玉簪,闷声说:“今日听沈姑娘提起过两?日要赴蹴鞠宴,便忍不住地有点好奇。”
裴初愠抬头看了眼铜镜中的女子,她容貌姣好,恰说最好的年龄,却要整日忙于琐碎中,不是主持府中中馈就是操心姜家陪嫁来?的商铺,裴初愠眼底渐深,除了姜姒妗,他仅剩有点亲近的女子就只?有昭阳。
他去想昭阳每日都在做什么?
赏花设宴,偶尔寻着一些人踏青,蹴鞠骑射样样都会,整日好不快活。
相较而言,女子平日中的确沉闷好多,偏他诸事繁忙,不能整日陪在她身?边,裴初愠轻轻抚着女子青丝,姜姒妗见?他沉默,不由得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在想什么?”
裴初愠做好了决定,没和女子说,而是问了另一件事:
“淼淼想不想进宫玩玩?”
姜姒妗有点懵,皇宫也说她想去玩就去玩的地方?
有人低声诱惑她:“如今正是五月,御花园中的花开得正好,淼淼不是嫌弃府中单调么,正好去看看喜欢什么,再移栽回府中。”
姜姒妗临睡前还在纠结裴初愠的话,她心知肚明裴初愠会让她去?皇宫是怕她一个人在府中会觉得无聊,也不得不坦诚,她被说得有点动心。
但等到第二日,姜姒妗就有点后悔了。
姜姒妗平时清醒时都见不到裴初愠的人,起?初也有过埋怨,后来?逐渐变成心疼,但她从来?没有想要体验一下裴初愠的生活。
翌日寅时左右,姜姒妗就被人迷迷糊糊地叫醒,她艰难地想要睁开眼,外间的夜色还未褪尽,她眼皮子?一直不断往下耷拉,她困倦得厉害,昨日裴初愠本?就缠着她,她每日都要到午时左右才能醒来?,她下意识地翻身而?下想要继续睡。
却被人拦住,有人扣住她的腰肢,让她坐起?来?,姜姒妗被人折腾得难受,轻轻抽噎一声,声音也绵软得厉害:
“干嘛啊……”
有人低声在她耳畔说:“淼淼不是昨日答应我,今日和我一起?进宫?”
姜姒妗昨日的记忆慢慢回拢,她想起?来?了这件事,脑海中清醒了一点,她挣扎着睁开眼,转头看了眼室内的沙漏,等估摸清楚时间后,她人都有点懵,寅时?
她大婚那日都没有起?得这么早过。
她欲哭无泪,想要后悔,但某人不许。
裴初愠亲自替她穿衣裳,姜姒妗眼睛睁不开,她昏昏欲睡,双眼一直要往一起?闭,裴初愠也不拦她,等被浸湿的帛巾擦在她脸上时,姜姒妗心底不免冒出一个念头,怨不得小皇帝不想当这个皇帝。
搁她身上,她也不愿意。
整日连觉都不能睡,她粗浅算了一下,裴初愠也只是最多?睡了两个时辰罢了。
这么折腾下来?,姜姒妗终???于退了一点困意,知晓她也要进宫,安玲也进来?伺候,她睁开杏眸就见到安玲偷偷地打了哈欠,一脸同?情地看向她,姜姒妗难得哑声,她又开始后悔了。
婢女端着银盆进来?伺候,难免有进进出出的声音,姜姒妗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裴初愠轻轻抚了抚她的侧脸:
“你可以继续睡。”
姜姒妗不想理他。
安玲替她随意挽了个发髻,裴初愠给她穿的是绣房刚送来?的鸳鸯锦缎裙,黛青色,衬得她格外温柔娴雅,如?今天未彻底亮,外间还有凉意,安玲寻来?一件披风。
裴初愠将她一裹,直接把她整个人都打横抱起?,穿了鞋和没穿一样?,姜姒妗轻呼一声,四周都是婢女,她羞赧地埋头: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她哀怨地看向裴初愠,裴初愠没听她的,还气定神闲地掂了掂她,语气有点淡透着些许不满:“怎么还是这么轻。”
体力这么差,怨不得总是没多?久就要呜咽着推搡他。
姜姒妗偏过头不理他,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他体力好,气鼓鼓地咬唇,腮帮都要撑起?来?,但一出了闻时苑,姜姒妗就轻轻一怔。
这个时辰,裴府路径上的灯笼都熄了,小厮拎着一柄红灯笼照亮眼前的路。
姜姒妗嫁入裴府有月余的时间,对裴府的地形也有点熟悉,她能清晰地意识到裴初愠抱着她踏上了栏木游廊,待走一段路,就经过了前院,然后会直达小径,通往大门。
姜姒妗从未见过这个时候的裴府,冷冷清清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眼前一抹亮色,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姜姒妗忽然安静下来?,她仰起?脸看向裴初愠,只能看清他的侧脸,她搂上他的脖颈,软趴趴地问:
“裴初愠,你累不累?”
她只是早起?一日,就觉得这么艰难,那么裴初愠呢?
在没有遇见她的时候,在小皇帝还不能帮助他的时候,他一个人背负着所有骂名,苦苦支撑着整个大周朝,会不会有一刻觉得很累?
人人都说裴初愠是乱臣贼子?,但大周朝时肉眼可见地海晏河清,富饶太平,再没了先帝在时的内乱不断,姜姒妗只操劳府中事宜就觉得疲累,裴初愠担着这么重的担子?,怎么可能会轻松。
她话音中的疼惜要溢出来?,裴初愠不紧不慢地低声笑,笑她傻:
“我的淼淼是傻子?。”
姜姒妗皱着巴掌大的脸蛋,不满控诉地看向他。
裴初愠想要摸摸她的脸,但是腾不出手,便?顺着心意低头亲了亲她,压着低声抚平她的恼意:
“人人都在批判我,却也人人都想成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