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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千夜第一时间将她护在了身后,骨剑从掌心飞速砍落周身明灭的光影,再一剑搅动气流逼退进犯的白骨,整个祈圣天坑剧烈的摇晃,数不尽的白骨柔软的宛如枝条,一下子卷住他的手腕用力拉扯,他一边和魔物抗衡,目光则凝聚在头骨中心那个金色的烙印上,仿佛立刻明白了什么不能言明的东西,两人在这一刻心照不宣的互换了神色。
“还好你们来的及时,我没事,这就是一万五千年前逃走的魔物核心吧,这次一定不能再让它跑了。”云潇迟钝的看着严阵以待的两人,终于回过神来跳起咽回喉间的血沫,立刻聚火成剑携手一起帮忙对付魔物。
萧千夜将她拦在身后,一手紧握着骨剑,一手已经悄然从指尖勾出了神力的金线,没等云潇调整好气息,他直接反握住她的手将金线密密麻麻的绑住她的身体,帝仲的余光也在同时扫过,配合的创造出新的间隙之术,两人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就直接将她送了进去。
帝仲收起间隙,能感觉到内部爆发的不满,苦笑:“一会可是要发脾气的。”
“那就只能打完这家伙再去哄了。”萧千夜低声回答,目光严厉的紧盯着修罗鬼神,咬牙,“这个烙印……就是传说中天狱罪囚的印记吗?她看见了。”
帝仲转动着古尘的刀柄,深吸一口气:“那也只能先杀了这只魔物再找理由骗了。”
两人并肩而立,久违的将手里的刀剑指向了同一个敌人。
:祈圣天坑
祈圣天坑的修罗鬼神并非最初那只完整的魔物,它是在一万五千年前被破军暗中送回到起源地,这才侥幸保住了最为重要的核心头骨,如今时过境迁,在破军的协助下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魔物变得更加强大,几番恶斗之下竟然能完全不落下风,被砍断的白骨会在片刻之后重新复生,无穷无尽的组合成新的躯体,漫长的消耗之后,魔物的速度力量竟没有丝毫放缓,反而是继承了破军先破后立、先耗后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特性,越发棘手。
万万没想到曾经的手下败将会如此难缠,两人是默契的一边牵制一边找机会尝试斩杀,这个头骨硕大无比,单是空洞的眼眶就足足有三米多高,牙齿咬合发出渗人的声响,能引动周围扭曲的光线如利箭般一直扫射,祈圣天坑内无日无夜,恶战之下也不知到底都过去了多久,帝仲有些担心的扫了一眼身边人,果不其然是看见他不经意的抬手轻揉了一下额心,虽然立刻就不动声色的恢复了常态,但那一瞬间的恍惚还是被他清楚的捕捉在眼底。
深知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会久战不利,帝仲悄然变换了手里的刀路,将头颅刻意的往最中心的天坑深处带去,萧千夜紧随其后,无数破碎的骨头散落在地面上,抽搐跳动着一片一片追着他的脚步一起飞速冲来,到了天坑的边缘,下方幽暗的看不到底部究竟是何状况,只有烈风一阵阵盘旋而上仿佛是要阻拦入侵者继续前进,帝仲深吸一口气,孤注一掷的纵身跳入,头颅发出震天的怒吼,手臂赫然生长出百米长的白骨之手一掌扫来!
萧千夜也已经冲到了天坑旁边,直接大跳落到手臂上,长剑凝聚着全身的力量奋力将其砍碎,再顿步转身瞬时位移出现在头颅后方,不等魔物反应过来抬腿重踹在后脑勺,头颅失去平衡从组合的躯体上滚落坠入深坑,下方的帝仲则精准的扫到了这一幕,古尘勾起铺天盖地的刀光,同时掌心无数金线迸射成网将其牢牢困住!
落到谷地之后,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帝仲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寒气,这里显然曾发生过一场更加凶残的恶战,时至今日都残留着非常浓郁的破军煞气,头颅滚落在他面前,额心的金色烙印忽然闪烁起来,顿时让它发出凄厉的悲鸣,仿佛勾出了远古时期不堪回首的过去,帝仲本可以在这一刻直接将它斩杀,然而金色的烙印刺痛着双眼,让他情不自禁的收刀回防,大跳上头颅,抬手搭在烙印上。
他闭上眼睛,感觉虚无的身体因为恶寒而有了刹那的涣散。
龙……白龙的身影出现在模糊的视野里,身如皓月的龙神在祈圣天坑外围遭遇修罗鬼神,数万年浑浊的空间第一次有了极为纯净的光泽,这一战旷日持久难解难分,直到白龙一尾将魔物重击砸入祈圣天坑,胜负在即将分晓的前一刻,魔物不甘示弱的发出了最后一次怒吼,顿时这座流岛上被它吞噬的所有白骨都活了过来,它们一根一根、一块一块组成坚硬无比的屏障,硬生生将整个祈圣天坑包住,龙神在外围几度进攻终究无功而返,最终只能引龙息散布周围,从此将祈圣天坑彻底隔绝。
时间从这一刻起仿佛冻结,白骨围墙安安静静的漂浮在六界的边缘,直到某一天,一束璀璨的光芒从天而降,击穿白骨坠落在天坑的中心,从神界天狱窜逃而来的破军精疲力竭的看着不远处同样苟延残喘的修罗鬼神,六界被天帝切断关联各自独立之后,擅自穿行不仅会消耗巨大的力量,还会因为排斥的作用迅速消亡,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宿主,而眼前的魔物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吞噬的过程很顺利,然而他还是因穿行境界而不得不耗费了数十万年才缓过这口气,等到破军再次苏醒的时候,人界早就是沧海桑田,但作为神界逃犯,他还是识趣的隐忍了很久直到确定天帝并未派人跨界追捕才重新现身。
这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渺小的可以随手掐死,人界的景致虽美,但神力薄弱,即使是修行多年的神兽灵瑞在他眼里也是不值一提,百无聊赖之下,他借用修罗鬼神特殊的能力将自身的修罗骨抛洒到各地,以此来恢复当年穿行境界之时损失的力量,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从流岛上听闻了关于“上天界”的传说。
一时兴起,破军曾亲自来到上天界的外围,但他尚未踏足领域就感觉到了熟悉的天帝之息,瞬间古老的恐惧填满心头,让他本能的做了一个理智的决定——他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并且自那以后特意回避着上天界,即使是利用修罗骨吞噬流岛也会做的天衣无缝不被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习惯人界生活的破军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天界虽被奉为神,但十二神原本也只是普通人类,他们有着复杂的感情,不似真正的天帝永远像一条冰冷的直线,这种人类独有的情感会被各种因素影响而产生质变,甚至让曾经并肩同行、携手而战的同修故友反目成仇,最为重要的是,上天界其实并不太关心流岛的死活,碎裂坠天对他们而言只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他们从来不会出手干涉流岛的命运。
这让他变得肆无忌惮,终于一手造成了一万五千年前震惊世界的惨剧,也让极少插手流岛内政的上天界罕见的亲自现身。
破军在这一战中败北,宿主修罗鬼神被杀,万幸的是上天界内部的矛盾让他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趁其不备将核心头颅重新送到了当年的起源地祈圣天坑,虽说侥幸逃过一劫,但也让这么多年通过吞噬积聚的力量再次溃散,同时察觉到此事的上天界销毁了北斗大阵的缔结法术,破军不得不销声匿迹等待时机,直到急于夺回身体的夜王将北斗大阵传授给急于找寻新家园的蛟龙,命运的天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向他倾斜。
上天界虽得天帝之力,又清楚他的本名“破军”,但似乎并不知晓神界浩劫天狱坍塌一事,此番合作,他不仅要借机重生,还要夺取这股来自天帝的神力,这种让他屡尝败绩甚至被禁锢千百万年的力量,绝对值得冒险尝试!
头颅中的记忆到此截然而至,应该是破军遥遥察觉到祈圣天坑出了状况,额心的金色烙印在瞬间的光芒四射之后被一股凶狠的魔力灼烧殆尽,帝仲也不得不松开了手,他将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在左手,从烙印的位置往下用尽全力的切断头骨,然后大跳掠起,掌心的金线汇聚出一柄巨剑窜入天空,随后以更加凛冽的气势直接重砸在深坑中央,将整座流岛一分为二!
萧千夜还在上层和数不尽的白骨碎片鏖战,这些的东西砍碎了又拼凑成型,逼着他不得不用神力幻化成钉子一片一片的直接钉住,法术从来不是他所擅长的,眼下数万根光钉正在极大限度的消耗体力,祈圣天坑的面积并不算大,然而数百万年吞噬的白骨不仅数量惊人,更有着强大的复苏能力,让他不得不边退边反击,同时还得堤防外围扭曲的光线偷袭空门。
体力的消耗越剧烈,时不时出现的眩晕感就越明显,他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逼着自己保持清醒继续为帝仲拖延时间,终于,巨大的破坏力自流岛深处传来,脚下的土地寸寸开裂,刚才还追着他步步紧逼的白骨倏然散架,一块一块掉在地上缓缓烟化成灰。
恶战结束之后空间通道也开始崩塌,帝仲踩着不断掉落的碎石回到萧千夜身边,不知是最后一击耗费了太多的力量,还是刚才涌入脑中的记忆让他想起了什么沉重的过往,此刻的他显得格外憔悴,一开口连声音都仿佛要随风而逝:“这里快要毁灭了,先离开。”
话虽如此,但两人周围一片浑浊完全看不清楚哪里有路返回,犹豫再三,帝仲只能心一横打开掌心的间隙之术放出云潇,被关了许久还在气头上的女子还没来及发脾气就察觉到空间异变,顿时倒抽一口寒气一手拉住一个狂奔起来,天生的异能在冥冥中指引着方向,终于在通道彻底毁坏的前一刻纵身跃出,三人在高空一个趔趄径直摔了下去,好在御剑术及时出手,载着几人回到流岛。
深夜的峒湖本是一片宁静,这会被忽然而至的脚步声惊扰,吓的湖边打盹的小动物们纷纷躲入了草丛,云潇扶着萧千夜靠着一块岩石坐下,转身担心的握住神裂之术下帝仲的手腕帮他稳定心神。
熟悉的温暖让他的精神微微一提,在刹那的失神之后悄然挣脱了她的手,正色道:“核心毁灭之后各地的修罗骨也会失去吞噬之力,但破军已经察觉此事,我得先回去早做提防。”
“你现在回去遇到破军不是自寻死路?”萧千夜一把按住他,毕竟是曾经共存的另一个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帝仲的状况极为不佳,咬牙低道,“杀了就杀了,我早就说过但凡破军脑子没毛病都不会相信你,既然如此,他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你先下手杀了修罗鬼神最后的核心也是天经地义。”
“您休息一会吧。”云潇也连声应和,帝仲忽然感到手臂被人握的涣散,萧千夜黑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嘀咕,“先回来休息。”
没想到萧千夜会主动这么说,反倒是帝仲有些犹豫,沉吟许久才散去神裂之术,点头消失。
:赌气
下一秒云潇甩开他的手,翻脸比翻书还快,本来就在气头上,看见他尴尬的抓了抓脑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事已至此,他只能第一时间嬉皮笑脸的道歉,谁料云潇冷哼一声一脚重踹他倚靠的巨石,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在了他的脑门上,怒目圆瞪的骂道:“又来这套,我说过不许随便把我绑起来关进间隙里的,非要屡教不改故意找骂是不是?”
“当然不是!”萧千夜连忙按住她的手,赔笑解释,“当时你突然就从我眼前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奇怪的光晕,我进不去,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之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见你身上带血似是受了伤,一时担心才……”
“说重点!”云潇打断他,气的满脸通红,“我听见你的声音了,可是空间通道里的那些光线被修罗鬼神控制,一根根像触手一样非要拽着我往天坑走,我又没有和魔物交手,根本就没有受伤啊,那些血是摔下去的时候砸到地面上吐出来的,只是有点疼很快就没事了,我都已经做好准备和你们并肩而战了,结果、结果你、你竟然敢把我绑住扔到间隙里去!”
越说越觉得心中委屈,云潇的神情蓦然沮丧:“你们是不是从来都只把我当成累赘?我……确实武功学的不怎么样,火种不在身边,灵力也大不如前,可是我也很想帮你们呀。”
“我不是那个意思。”萧千夜把她拉到身边,自然不能告诉她真实原因是不想她被头骨上的金色烙印勾起神界的回忆,只能边哄边找理由,“我真的是看见你身上有血以为你是被魔物打伤才会出手把你绑住送进间隙里的。”
“哼。”云潇挣脱他的手,黑着脸瞪着他,“反正你每次都是嘴上说一套手上做一套,认错道歉的动作熟练的眼都不眨,嫌我拖后腿就直说,下次我再也不要帮你了。”
“阿潇!”萧千夜想站起来抓住甩手就走的云潇,奈何苦战过后的身体实在有点力不从心,一溜烟的功夫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气急败坏的身影故意踢着脚边的石子花草气冲冲的走远了,虽说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发脾气,萧千夜还是立刻就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客栈,老板娘打着哈欠正在算着白日的账目,这会见她满脸生气的回来,不由精神一震笑脸相迎,“呦,姑娘回来啦,这几天去哪里玩了?”
云潇嘟嘟嘴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老板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半天才气喘吁吁追上来的萧千夜,顿时偷笑调侃:“这是怎么了,出来玩还吵架?”
云潇眨眨眼睛,忽然挑着眉头阴阳怪气的说道:“老板娘,您这值夜的守卫靠谱吗?”
“当然靠谱。”虽不知她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本着生意人的习惯,老板娘还是立刻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保证,“那几个守卫都是我高价从江流城的武馆请来的,保证您晚上睡觉安安稳稳。”
“哦,那就好。”云潇点点头,伸手指向萧千夜,一本正经的叮嘱,“那您可得和守卫打个招呼,我这几天玩累了想好好休息,别让人吵着我睡觉,尤其是这个……臭弟弟,给我看好了别让他进来,不然我一分房钱都不给。”
“这……”老板娘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萧千夜,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还是不气不恼笑呵呵的默许了对方的任性,自己随意找了个空位置坐下要了一壶热茶,老板娘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反正这会也没有别的客人,索性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连使眼色的提醒,“我说公子,你就在这坐着,真的不去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