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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红姨就疑惑的啧了一下舌,柳叶刀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萧千夜笑了笑,回道:“他的身体我用剑灵都没能砍破。”
红姨倒抽一口寒气,只能放下刀用手一点点重新检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帮家伙真是畜生,对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正常的,恐怕也不止吃了一种药吧。”
萧千夜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帝都那边也在对捕获的鸾鸟驾驶进行检查,可惜赤璋目前还在昏迷中,暂且没办法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红姨小心的掀开燕寻紧闭的眼皮,又对萧千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他这眼白上有暗金色的斑纹,我倒是见过类似的,是冰川之森深处,原灵虚族的故地里特产的一种花,灵虚族是飞垣仅存的三灵中自身灵力最强的异族,不过听说在六七十年前就已经彻底灭亡了,根据细雪谷一些老病例的记载,灵虚族恢复能力极强,仅次于百灵之首的灵凤族,而这种花就是用他们的血浇灌成长的。”
“灵虚?”显然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萧千夜的脸庞有刹那间的僵硬,下意识的紧握双拳,追问:“这种花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红姨当然不知道“灵虚族”这三个字对萧千夜而言宛如噩梦,只是忽然感到喉咙有些发痒,轻轻咳了两声,惋惜的道:“作用就是短时间提升灵力,另外似乎还能加速血肉恢复,不过灵虚族本就是体质特殊的异族人,他们自己服用没什么副作用,换成其他人,那等于是用生命换力量,活不了几年。”
萧千夜低头不语,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个人看着没有武学和法术的基础,如果梦华散是用来强健体魄,那么这种花应该就是用来提升灵力,好控制这几千只冥魂吧。”
红姨吓的一哆嗦,对这个险些驾驶着机械凰鸟撞进帝都城的少年竟然燃起了一丝莫名的同情:“靠药物改造身体获得力量,多半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缚王水狱那些年造的孽还不够多吗?竟然还有人在干这些勾当!”
萧千夜是见惯了这种事情,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红姨,您刚才说的那种花,真的只有灵虚族才有吗?”
红姨想了想,费解的回答:“按照细雪谷的记载确实是这样的,可灵虚族六七十年前就灭族了,花……花能活这么久吗?难道是缚王水狱还有存货流出来了?”
“缚王水狱也已经倒塌八年了,天尊帝曾下令销毁过剩余的试药,如果真的有存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东西。”萧千夜托腮沉思,面容紧锁,红姨反而不置可否的摆摆手,露出了一脸担心的表情,凑到他面前轻声提醒,“这几年你不在飞垣,很多事情你不清楚,别看那种赫赫有名的地头蛇被一锅端了不少,但是零零散散的苍蝇老鼠才真的是烦人,那些三教九流平时小打小闹惹不出什么大事,军阁也好镜阁也罢,只要不撞在枪口上,通常也不会专门分出人手去对付他们,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呀。”
“您的意思是?”萧千夜似懂非懂的看着红姨,听见一声充满不快的埋怨,“我的意思是让你们管管那些地痞流氓!我知道这几年你们忙的不得了,又要重建城市,又要驱赶魔物,还要应付形形色色的海外势力,但也别不把那几只老鼠不当回事,现在老鼠一只一只长的肥头大耳,再这么下去,早晚能一口吞了大象呦。”
萧千夜的脸色微变,眼中掠过了一抹阴骛的神色,立刻起身直接喊来了宸曦和赵颂一起进来,又认真询问:“此事当真?您说的那些老鼠,该不会就是以前‘五鼠’的人吧?”
“五鼠?”宸曦叨念着这个有些生疏的名词,和赵颂互换了一眼神色,“这几年没听过他们惹事啊。”
红姨啧了啧舌,显然是有太多的抱怨不知从哪说起,看着两位少将脸上同时皱起的眉头,低道:“五鼠是打着阳川五蛇的幌子,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结果五蛇倒了,他们反倒苟且偷生干到了现在,他们识相的很,不会和军阁的人起冲突,做生意也精明的避开镜阁,但我这是医馆,人来人往的,这种三教九流的消息可比你们灵通多了。”
两人尴尬的望向萧千夜,好在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麻烦红姨再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线索,五鼠那边我会处理的。”
三人一起走出房间,又心照不宣同时回头望了一眼正在给燕寻检查的红姨,宸曦小声解释道:“少阁主,这几年我们真的没有接到过五鼠惹事的消息,我都以为他们早就解散了呢。”
萧千夜并不意外,眼中掠过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回道:“正常,就算他们平时惹事被抓了,只要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肯定也上报不到你们那里去,地头蛇虽然厉害,但只要抓住七寸要害就能一次铲除,老鼠可就麻烦了,你们先不要声张,改天我去灵虚族的故地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两人点头答应,问道:“还有那个辛摩族的尸体怎么处理?”
萧千夜想了想,随口回答:“辛摩本来就是一时兴起跑来飞垣的,等燕寻那边检查完了,一起送到丹真宫去吧。”
“还有一柄骨剑。”宸曦小声提醒,“那柄骨剑握在辛摩族的手里,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取出来。”
“骨剑……”忽然想起来什么,萧千夜神色微变,低道,“那柄剑……先交给我吧。”
萧千夜走出军阁,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他边想事情边走回细雪医馆,一直走到云潇的房间门口,这才发现她已经熄灯休息了。
“奇怪,这么早睡了?”萧千夜自言自语皱眉,有些不放心的推门走到床榻边,她裹着被子背对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担心的坐下来,正准备轻手轻脚把她翻过来的时候,床榻上的女子赫然跳了起来,他吓了一跳,看着眼前人一把卷起被子大步冲下床,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缩在墙角不敢看他。
“阿潇?”他疑惑的喊了一声,脸色一沉,低喝,“什么人?”
“呃……”墙角的人尴尬的笑了笑,好半天才转过脸对他僵硬的咧嘴,萧千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惊呼,“峥嵘?”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峥嵘语无伦次的摆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放下被子点起桌上的烛灯,皮笑肉不笑的指了指窗子,小声说道,“是云潇求了我半天,我实在没办法才装成她睡觉的……”
“她跑出去了?”萧千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峥嵘紧张的点点头,“她求了我好几天了,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可她被你和师父盯着,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你俩都不在,所以、所以就……”
峥嵘抓了抓脑袋,瞥了一眼已经黑下脸来的萧千夜,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哪里还敢再隐瞒,直言不讳的解释道:“不过她说了天亮之前一定回来,倒是你,你怎么大晚上看见人家熄灯睡觉了还跑进来!”
“她什么时候这么早睡过?”萧千夜又气又好笑,骂道,“她稍微安分两个时辰我都觉得有鬼,更何况天才黑她就乖乖睡觉了?她到底干什么去了,还让你过来演戏骗我?”
“她没告诉我,只说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出去。”峥嵘老老实实的回答,萧千夜扶额后仰,头疼不已,摆手,“你去休息吧,我在这等她就好。”
“哦。”峥嵘毫不犹豫的溜之大吉,萧千夜捡起被子抖了抖灰放回床上,果然一晚上她都没回来,直到天边隐隐泛白,他才听见了极其微弱的脚步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跳上床裹住了被子装睡起来。
:惊喜
云潇是翻窗进来的,像个小毛贼一样蹑手蹑脚的关好窗,一脸神采飞扬的小跑到窗边戳了戳“峥嵘”的肩膀:“峥嵘峥嵘,我回来了!”
萧千夜背对着她装睡,云潇见她没反应,以为她睡着了也就作罢,她端着烛台走到另一边点燃,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了什么东西一个个摆放整齐,她一个人托腮坐着,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让萧千夜忍不住好奇的转身望过来,只见云潇捏着一个闪烁的碎片举到眼睛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真没想到会破碎的这么彻底,我还以为多少能找回来一点,结果就只找到三个碎片。”
萧千夜心下一动,那种熟悉的雪光色让他情不自禁的起了身,无声无息的走到了云潇身后,她拉垂着脑袋并未察觉,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好锋利,得找个东西把棱角磨一磨才行,要不然太危险了。”
她用一块手绢将碎片包起来,也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直接一脑门就撞入了他的胸膛里,云潇摸着额头“哎呦”了一声,吃惊的看着忽然冒出来的萧千夜,僵硬的转动眼珠瞄了瞄旁边的床榻,支支吾吾的问道:“怎么、怎么是你?你大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干什么!”
“天都要亮了,我才是要问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做什么?”萧千夜其实已经看到了她藏着的东西,一时心中有如温泉流过,他笑着捏了捏云潇的脸颊,故意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不仅偷偷溜出去,还让峥嵘装睡骗我?”
“你直接闯进来的?太没有礼貌了!”云潇心虚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身后,找着理由埋怨,萧千夜不置可否的摆手摇头,“我看你那么早睡了,自然是担心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明明是好心好意的过来关心你,哪里不礼貌?”
“那你快回去吧,我好得很,一点毛病也没有!”云潇嬉皮笑脸的按住他的肩膀强行转了个身,直接就将他用力推到了门口,还好他眼疾手快的抓住门框才没被推出去,萧千夜强硬的挤了回来,忍着笑问道,“你到底出去干什么了?前几天我带你溜出去骑马,回来可是实打实挨了红姨一整天的训,这会你又溜出去,不怕被她发现?”
云潇赶紧打断他的话,还心虚的往外望了一眼,不得以又把他拽了回来:“我有点私事嘛,你不要去和红姨告状,要不然一会我就用法术堵住你的嘴,让你三天开不了口。”
“你手里藏了什么?”他拉着云潇走回桌边,将烛台放过来照明,云潇咬了咬嘴唇,不情不愿的回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他微微蹙眉,问道:“现在不能告诉我?”
“现在不行!”云潇一口拒绝,懒得再理他直接抱着被子就把自己裹了起来,萧千夜好笑的晃着她,“别装睡了,我都看见了。”
“什么!”云潇豁然跳起来,顿时脸颊通红,支吾了一下,垂头丧气的埋怨,“你大半夜的装睡,就是为了偷看我做了什么?”
“呃……”萧千夜一时语塞,好像真有那么一点理亏,看她不开心的瞪了自己一眼,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他抓了抓脑袋,赶紧赔笑,云潇叹了口气,这才小心的拿出那些闪烁的碎片,面露哀伤,“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我找了一晚上,发现它不是断裂是粉碎,从那么高的地方洒落下来,下面又是江又是山又是古树林,我用火蝴蝶沿路找了好久,连碎片都找不到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