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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无可奈何的解释,让两人同时沉默了许久,萧奕白低头抚着手背,看着皮肤上还若隐若现的五星内心更是五味陈杂——那时候在山市他就已经感觉到云潇有些不太正常了,那种不易察觉的危险因素深埋在笑吟吟的容颜背后,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帮着化解了部分夜咒的束缚,甚至将凝时之术带来的术法反噬,都悄然的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弟妹……”萧奕白神思游离,忽然抬头望着远方,认真的道,“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和我开口就是,我们兄弟二人,亏欠她太多了。”
“呵……”凤姬淡淡笑着,蓦地回过了神,“她也不是要你们回报的人,她对你弟弟,真的是一点回报也没有要求过,我真的是不明白,那家伙到底哪里好,值得她那么奋不顾身,要是换成我,一个一去不复返音讯全无的男人,再见面不给他两剑就算客气了,怎么可能还对他死心塌地,蠢得没救了。”
“毕竟长的好看嘛!”萧奕白赶紧捏了捏自己的脸,随手勾出一面灵力的镜子,看着里面自己的模样认真打量了几眼,不由得笑了笑,“是吧,这张脸还是很好看的嘛!你们这种小姑娘呀,都喜欢好看的。”
凤姬被他一语逗笑,直接抬手就敲碎了镜子,骂道:“少在这自恋了。”
谈笑间,气氛也缓和了不少,炽天凤凰绕过一座巨型雪峰,顿时高空的风就轻缓了不少,视线变得豁然开朗,巍峨壮阔的山门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萧奕白暗暗心惊,真的是悬浮在天上的建筑!亭台楼阁、宫殿广场,甚至还有银河一般串联起来的清气,宛如人间仙境,是这般不可思议!
他在风魔多年,曾奉命调查过一些关于“飞天”的计划,其实在天权帝执政期间,帝王也曾经以一些宫殿作为试验品,尝试利用法术抬升另其漂浮在半空中,然而这需要非常深厚的灵力支持,即使是祭星宫,集所有大法师之力,最长的记录也仅仅是让三座宫殿在五十米高的地方漂浮了半个月,之后祭星宫得出结论,凡人之力无法长久维持,只能寻找到当初坠天的那份力量加以利用,才可能让皇城脱离主体大陆,飞升天空。
大宫主随后做出更加精准的推断——只要牺牲周围四大都,天域城就可以独自回归。
这种荒诞的试验放到今天,他自然是清楚那只是辰王假借魔物地缚灵之口编织的幻梦而已,但是真的到了昆仑山,见到这样悬于天际的场面,心中还是久久难以平复。
凤姬的目光却已经往下方幽暗的深谷望去,那里有一抹青光,似在指引她前去。
炽天凤凰分出一道幻影载着萧奕白飞向山门,她则转了个方向,又嘱咐道:“你自己过去吧,你和萧千夜长的一模一样,他们应该能认出来。”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一个人被送到山门之前,近看之后萧奕白才发现那些层层叠叠的法阵足足有八层,在最外围还有诛邪剑阵的金光梵文一直如水般环绕整个昆仑派在流动着,就在他疑惑为何昆仑之巅会是这种如临大敌的状态之时,耳边“嗖嗖嗖”的蹿出几声诡异的声响,本能的警惕让他立刻在袖中将风神凝聚成型,眼角的余光也赫然扫过从山门内一跃而出的几道矫健身影。
一出手,他就知道对方是昆仑的弟子,风神刻意收缓了力道,没等他自我介绍,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反而主动收手上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嘀咕起来:“萧师兄?你、你醒了?你的伤这么快就没事了呀,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了?你放心吧,那只黑蛟被你打伤之后跑的无影无踪,根本不敢露头!这里有我们几个守着,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快回去吧!”
萧奕白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弟弟是双胞胎,要是弟弟从来没和别人提起过他,那么眼下将他认错也就情有可原。
他也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几个昆仑弟子,年纪都不算很大,出手的剑术也很一般,应该只是普通的弟子,虽然都是一身白底蓝纹的长袍,倒也谈不上什么仙风道骨,但是面容上的英姿正气又真的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
萧奕白若有所思,他自幼在复杂的帝都生存,知道一颦一笑都不可轻信,直到今天站在云顶之巅,面对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弟子,他才意识到——原来人的浩然之气真的可以从眉宇间毫无掩饰的表露出来。
他尴尬的笑了笑,轻咳了几声将风神收起,其实弟弟回到飞垣之后对昆仑山的所有人都是闭口不谈,如此推断,他少年在昆仑山的时候,必然也是对飞垣的所有人闭口不谈,那么肯定,也包括自己这个孪生兄长。
对方奇怪的看着他,显然眼前这张前不久才见过的脸气质上有些微妙的差异,他暗暗抿了一下唇,忽然有点心虚的和旁边的师兄弟们互换了一眼神色,然后又再度上上下下打量了萧奕白几遍——不对劲,这个人白衣如雪,披落的长发随风轻轻飘起,只是微笑着不说话,却看不出真正的用意。
“该不会是魔物变得吧!”终于,弟子按捺不住的重新拔剑,紧张的怒斥了一声。
萧奕白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俯首作揖:“在下萧奕白,是千夜的孪生兄长,听闻我弟弟受了伤,特意前来看看他。”
“啊?”弟子呆呆脱口,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双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紧盯着萧奕白一动不动,然后所有人心有灵犀的吸了一口寒气,异口同声的发出同一句疑问,“他还有个哥哥!?”
萧奕白扶着额笑的直不起腰,果然和他猜的一模一样,好歹是亲生大哥吧,就真的从来也没有和同门提过。
顿时气氛就尴尬起来,几个人交头接耳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个还将信将疑的走过来认真检查了一番,直到确认这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没有魔物的气息之后,他们几人的眉头同时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半晌才支支吾吾的给他指了个方向,萧奕白拱手谢过,脚不离地朝着手指的那座山飞速掠去。
众弟子面面相觑,这样飘忽如魅的身影,不借助剑灵就能轻松的点足踏过云端,怕是几个大峰主也不过如此吧?
:兄长
萧奕白穿过几座大山,路过习剑坪和步莲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放慢脚步好奇的打量了一会,眼下或是为了防止外围蠢蠢欲动的魔物进犯,这里并没有弟子在练剑,但是虽然一片空旷寂静,反而让整个建筑显得格外壮阔,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如此环境艰险的大雪峰之巅开山立派,真的是让人为之震撼。
他是在论剑峰的广场上才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环视了一圈,刚才山门处那几个昆仑弟子所指的方向的确是这里,怎么也是空无一人?
这座山有种说不来的冷清,让他情不自禁的环视着,似乎每走一步,都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沉重的碾过心头。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忽然从不远处的房间里冒出来一个头,看着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一手拿着团扇,另一只手还捏着白纱,袖子裤脚都是卷起来,见到广场上的人一下子惊得跳起,张大嘴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然后立马丢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
萧奕白本想问一下弟弟在哪,对方一脸惶恐的对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左右张望了半天,像做贼一样拽着他来到树后,显然是认错了人,凌波压低声音手舞足蹈的道:“萧师兄你怎么跑出来了?师姐说了不让你下床的,她最近心情可差了见谁都没好脸色,你不要这时候跑出来撞枪口,一会被她看见肯定连我一起骂了!”
萧奕白啧啧舌,他虽然是第一次来昆仑山,但弟弟的几个同门是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会他立马就明白凌波口中的师姐是什么人,凌波见他一副笑眯眯毫不介意的样子,虽然也感觉这个人有那么一点古怪,但他也没想那么多蹑手蹑脚的牵着萧奕白的袖子就往屋里头走,还忍不住嘀咕抱怨着:“最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姐本来就对你有怨气,千万、千万不要再惹她了!”
“好。”萧奕白竟然也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了,凌波歪着脖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努努嘴自言自语的道,“师兄你怎么了呀,虽然师父和师姐都说你的腰伤很严重,肩胛骨也碎了,可是应该没伤到脑子吧?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就连笑起来都和平时不太一样。”
说罢,凌波耸了耸肩膀,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颤,就在此时,背后飞来一包药,对准了他的后脑勺直接就砸了过去,凌波“哎呦”了一声,不用回头就感到一阵怒气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吓得他立马捡起掉在地上的药包,赶紧皮笑肉不笑的咧嘴打招呼:“师、师姐您回来啦,累不累呀,先去屋里头坐会,我给您倒杯凉水润润嗓子……”
“少在这拍马屁,不是让你盯着他别让他乱动吗?”唐红袖根本就不领情,劈头又将另一包药扔在了他脸上,没好气的指着还在烧火的药炉子骂道,“跟你说了一万次,煎药的时候人不能离开,你每次都乱跑,再这样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就坐在药炉子前哪也去不了!”
“别别别,师姐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回去盯着药炉子!”凌波屁颠屁颠的讨好,暗搓搓对萧奕白使了个眼色,临走还不忘小心的打着手势,嘱咐道,“少说话,别回嘴,记住了啊!”
唐红袖正在气头上,原本鹿吾山的病患就已经让她忙的分身乏力,偏偏掌门还将萧千夜单独送到了论剑峰,以至于她不得不两边奔走,然后才把凌波拽过来打下手。
掌门的苦心她能理解,毕竟那时候重伤昏迷的萧千夜看着像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如果被其它弟子看到,难免又是要掀起流言,这种外敌入侵的关键时刻,能少一桩事都是好的。
半人半兽……唐红袖心中疑惑和惊疑并存,忽然想起那年他和云潇两人失足坠崖之后的事情,总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微妙的关联。
思绪一片混乱,让她烦躁的抓了抓脑袋,也没看清身边的人不是萧千夜,指着他鼻子训道:“你又是怎么回事?我走之前应该警告过你不要乱动的吧?你不要以为自己身体比正常人恢复的快就可以乱来,真要落下什么风湿腰腿疼,等上了年纪有你好受的,滚回去躺着,再让我看见你乱跑,连你的腿一起打断。”
萧奕白尴尬的蹙起了眉,本想解释一下,唐红袖一直在原地踱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见他半天还杵着没动,又不耐烦的催道:“还不快去?”
“哦……知道了。”萧奕白只能随口接了话,看了看广场对面的几间弟子房,问道,“是哪一间?”
“嗯?”唐红袖奇怪的看着他,竟然也莫名其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才反应过来蹙眉骂道,“你没伤到脑子吧?连自己这几天在哪里疗伤都不记得了?”
然后,她气呼呼的抬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边,好歹住了八年,总归要记得路吧……”
话音未落,唐红袖面色一沉,终于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立马警惕的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几遍,手也情不自禁搭在腰间剑灵上,赫然吸了一口寒气,语气一紧沉声逼问:“等等,这不是昆仑山的衣服,你、你不是萧千夜!你是什么人,竟然能闯入论剑峰,难道又是那条黑蛟的同伙?”
“论剑峰?”萧奕白只从这句话里听到了最关键的三个字,眼眸闪闪烁烁,似乎终于明白了这里的冷清是从何而来,再环视一圈的时候,心情也变得更加感慨,“这就是论剑峰,他就是在这里长大了吧。”
“你……”唐红袖已经要按捺不住的拔剑,就在此时,天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轻轻扣住她颤抖的手腕,又轻扫了一眼萧奕白,介绍道,“师姐误会了,这是千夜的兄长。”
“兄长?”唐红袖的眼睛也亮了亮,比之前更加震惊,她努力在脑子里回忆了半天,忽然有些恍惚,又盯着这张和萧千夜一模一样的脸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惊讶的脱口,“那家伙还有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