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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死士怒目圆瞪,豁然间抬头,火焰在眼前静静漂浮,映照的那些琉璃色的瞳孔呈现出血色光芒,又恶狠狠猝了一口痰,只觉得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奇耻大辱,凛然回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尽管动手,墟海没有缩头乌龟!”
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带着猖狂的笑,让她一瞬有种想将眼前全部黑影捏成粉末的冲动,短短的数秒时间内,生死之念在脑中几度兜转,让环绕周身的火光也明明灭灭阴晴不定,云潇用力咬住牙,一手按住心口,手指恨不得要扎入心脏中掐死那个不断诡笑的声音,但她还是紧紧闭上了眼睛,将要出手的招式硬生生停下,冷声斥责:“开口就是打打杀杀要死要活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们?从来都是你们自己瞎猜而已。”
云潇吐出一口气,气慢慢平息了几分,因强行压下杀戮之心而导致身体微微颤抖,一下后仰踉跄退了几步,但杀心虽止,她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的阴沉下来,死士冷笑起来:“杀害两位长老的人不就是你吗?这种时候何必假惺惺故作仁慈,神鸟族生性残暴、嗜杀好战,别是以化形之术变成别人的模样,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温柔的女人了吧?”
“倒也不必这么想激怒我,不就是想给他拖延时间吗?”云潇淡淡回应,轻颔了下首,眼里一瞬带上了笑意,“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能拦得住我吧?”
死士一时沉默,短暂的迟疑之后,脸色剧烈的变化:“你是故意留下的!你、你想跟着殿下去找修罗骨?”
云潇轻叹口气,不屑一顾的道:“不然你们凭什么拦得住我?”
“你……无耻!”死士怒骂,想奋力挪动紧握水刺的手臂,却被火焰的丝线紧紧缠住,云潇淡淡扫了眼密密麻麻的黑影,抬手指向海边:“我说了不会杀你们,我不会如了那只心魔的愿,但是你们侵略东济,造成百万无辜百姓被修罗骨吞噬,自己造下的孽,就该有自行承担的觉悟,眼下藏锋的大军很快就能赶到濮城,要怎么处置你们,那是他的事情,我不管。”
“呸!”死士盯着她,骂道,“我就说皇鸟幼子怎么会这么好心不杀我们,原来是想借他人之手,其心可诛!”
“哼,随你们吧。”云潇随口接话,直接跃起追着流炎的方向而去,又勾起火焰将海上无数黑影绑住,像一个个飞舞的火球砸向沿岸的海滩。
与此同时,阿崇在高山之巅看着视野里出现的火光,那些星星点点的光将遥远的海岸照的宛如白昼,就在他恍惚发呆之际,一直牵着他手的半透明小人轻轻拽了拽,阿崇迷迷糊糊的低下头,看见那个和云潇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咧嘴笑了笑,竟然开口说起了话:“主人让我送您去海岸边,等到大军到来,请您帮忙先将这群潜蛟扣押起来,至于濮城之危,主人会亲自处理,请您放心。”
阿崇瞪大了眼睛,半晌才低呼脱口:“你、你你你你……你竟然会说话?”
小人儿眨着眼睛,竟然发出和云潇一样咯咯的笑声,牵着他一阵小跑,阿崇傻乎乎的跟着她,也没注意到前方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直到一脚踩空身体开始下坠,他才从迷糊中豁然回神,不等他发出尖叫,火焰小人一瞬幻化,像一只美丽的鸟儿将他坠落的身体托举起来,羽翼轻动之间,顷刻就带着他来到沙滩上。
阿崇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扭头看向那只鸟,她又恢复成云潇的模样,踮着脚跑了起来,还抬起小手指了指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影,咧嘴笑了笑。
阿崇连忙镇定情绪紧随其后,心中却莫名地不安起来,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只是紧握着拳打量眼前的一幕——这些人被火光的线绑着,人身蛟尾,竟是和前段时间抓到的那只战俘如出一辙,是墟海的贼人!
:凶戾
濮城的夜晚灯火点点,驻守的士兵已经接到了撤离百姓的通知,然而人手不足,眼下也只能焦急的将睡熟中的人们匆忙喊醒,就在所有人迷茫不解之时,头顶厚重的云层中豁然掠过一抹青色的蛟龙影,卷起雨水倾盆而下,随之城内狂风四起,吹的人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再想起前不久沿岸其它城市的遭遇,一股无形的恐惧涌上人心,最开始还只是有几个声音颤颤巍巍的谈论起来,不过一会就传的满城风雨,风声鹤唳。
这样诡异的天色让每个人的心头都充斥着惊恐,来不及安抚众人越来越失控的情绪,守卫也只能竭尽全力的加快疏散的速度,就在此时,风中蓦然出现一抹温暖的火焰,顿时就将充斥着海腥味雨水散去,濮城的夜幕豁然云开月出,吹过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风。
流炎是以最快的速度直奔修罗骨,修罗骨必须根据三长老推断的北斗大阵放在固定的位置上,而濮城这根正好就位于城北墙后不到三米的地方,他从高空手握水戟冲下来,不等城墙守卫看清楚来人的身影,水流卷起水刺一击命中心脏,他不顾一切的狂奔,也不管自己已经惊动了士兵,接二连三的砍了几十个人,终于一步来到修罗骨面前。
这根苍白的骨头看着并不特别,也仅仅只是用沙土掩饰了一层,流炎松了口气,并指成刀从顺着胳膊切出一条血线,线的终点正好落在掌心三长老所画的修罗骨印上,顿时全身的血液受到刺激,让他的皮肤也豁然变得滚烫通红,流炎一边强忍着胸腔里几乎要迸溅而出的热血,一边努力稳住脚步,眼见着手上的修罗骨印就要紧捂住修罗骨的一刹,天边击出流星般的火羽,直接击穿他的手心,焚毁掌心的咒印!
他愣愣看着掌心出现的血洞,因震惊连疼痛的感觉都格外迟缓,再等他本能的抬头,只看见云潇从半空翩然落下,右手的火焰正是长弓的形态,而无数火羽漂浮在她身边,随时都能拉出致命的一击!
在清醒过来之后,流炎默默握紧了手,用力得指甲都刺破掌心,狠狠扣入血洞中,殷红的血沁出指缝,滴洒在苍白的修罗骨上,咒印被毁就无法激活修罗骨,也无法让北斗大阵成型,更不能让破军星爆发!这一击,是让他们这么久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只觉得一股怒火在心里燃起,几乎要把他的所有神智都燃尽,流炎的双瞳也慢慢变得如黑夜般无边无尽,心底蓦然传出一个陌生又低沉的诡笑,他的身体在止不住剧烈的颤抖,不知不觉就用受伤的手重新握紧水戟,这一击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轻轻一挥就将几米开外的城墙拦腰割断!
云潇忍不住变了脸色,也一瞬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避开对方攻势的同时,火光如灵蛇缠着城墙稳住墙体,再顿步,眼前闪过一道锋利的白光,长戟的尖刺竟在她分心的一刹那出现在瞳孔几寸之外,逼着她往后仰去,右手长弓立即变形重回剑的状态,又是连续轻转手腕,一时间城墙边缘剑光纵横,剑魂、剑魄、剑影三式连发。
流炎翻滚着落地,捂着咽喉,竟是一口浓黑的淤血倒涌而出,身体的每一处都好像被无形的手撕扯,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但胸口的诡笑却越来越猖狂,让他混乱的大脑连认真思考这些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下意识地继续朝云潇逼近,水戟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每次挥动都能带起不大不小的龙卷风,这分明不是他学过的招式,却完全不受控制的带动身体一再进攻!
云潇不动声色的往后退,昆仑的诛邪剑阵已经从脚心缓缓铺展,对方真正攻击的动作其实只有几招,然而每一招每一式都根本不是长戟应该使出的动作,以至于他的身体出现不协调的扭曲,骨骼咔嚓作响,就在两人僵持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了嘶哑的声音,云潇倒吸一口寒气,寻着声音出现的方向望过去——那根白森森的骨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染上血腥,有越来越明显的血气正在弥散而出。
怎么回事?她心头吃惊,目光复杂,催动灵力,诛邪剑阵爆发出强烈的金光,一瞬间竟像被什么庞然大物撞击一般发出“轰隆隆”巨响,云潇双手持剑,倒插入地,火焰从掌心沿着剑身流动,迅速铺满整个剑阵,然而在皇鸟火种的灼烧之下,这股诡异的血气竟然完全不散,瞬间,整个剑阵都开始晃动,无数星火在剑阵中飞舞,时而陷入黑暗,时而又被照的雪亮,似乎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奋力抗衡。
忽然间,有一只手默默伸过来,在即将搭上她肩膀的一刹那,被她冷冷不动声色地按住,再回头,一只恶灵漂浮在半空中,咧着嘴咯咯笑着。
借着火光,云潇终于看清楚诛邪剑阵内骇人听闻的景象——无数恶灵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有的悬浮在天上,有的半钻入土中,而更多的还在飞舞盘旋,数量之多根本无法计算,那些恶灵保持着生前的容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只有那双血色泛泛的眼睛,似乎能直接滴出血液。
流炎似乎也清醒了一点,他奋力抬起手按住额头,用尽全力的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又在同时呆呆注视着自己的手心,几乎不敢相信——被火羽洞穿的手心不知不觉恢复了,连同三长老给他的修罗骨印都完好如初,只是颜色更加鲜艳,好像刚刚吸饱了鲜血的恶鬼,让他下意识一阵恶寒。
这般诡异的反常终于让他心中产生强烈的不安,几乎是本能的抬头望向已经被数不清恶灵团团围住的女子,她的周身窜动着火光,逼着那些蠢蠢欲动的魔物不得不收敛起爪牙,只能不近不远的打着转。
云潇一边稳定着诛邪剑阵不让恶灵逃走,一边也注意到那束终于求助般望向自己的双眼,冷声说道:“我知道四长老曾经重金从山海集购买过一批魂魄,之前就有疑惑他们要这些东西到底是有什么目的,直到意外落到东济岛,发现你们在利用北斗大阵试图唤醒破军之力,我才心有所感,青蛟之王,我再问你一次,你手中的修罗骨,从何而来?”
流炎咬了一下唇,迟疑的片刻,云潇却毫不犹豫的接下话:“都到了这个地步,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吗?修罗骨会吞噬掉附近所有的活人,若非我插手阻止你,眼下整个濮城都会毁于一旦,但是因为我的介入,你手中修罗骨印没能成功激活这根修罗骨,这才导致之前被吞噬的百万恶灵逃窜而出,你看看这些东西,这都是被你们害死的无辜之人!”
流炎依然警惕的看着她,半信半疑,而云潇也在认真看着他,眼神里隐有愤怒:“我告诉你,如果北斗大阵成功,破军星苏醒,被修罗骨吞噬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杀星的力量之源,到了那个时候,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驾驭这股力量,凭什么觉得传说中的杀星魔神会听令于一个小小的墟海?你的所作所为,不是在为墟海的未来而努力,恰恰相反,你是将整个墟海,连同东济、西岐一起推入地狱!”
“不可能!长老院不会欺骗我们!”流炎打断她的话,即使语调已经开始情不自禁颤抖,仍是不愿意相信敌人的片面之词,不断摇头否认,看见对方这幅冥顽不灵的固执模样,云潇失声冷笑起来,指着满天的恶灵,“放在眼前的事实你不信,难道你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前对我出手的那几招,根本就不受身体的控制?那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散去火焰,你立马就会被这群死灵撕成碎片?”
话音未落,她真的散去了火光,就在周围一瞬陷入黑暗的同时,流炎只听见耳边无数尖锐、猖狂又诡异的笑肆无忌惮的响起,不等他回神,几只恶灵呼啸而来,一把将他按在地上撕咬起来,恶灵口中浓郁的魔气混入血液中,竟然引动他心底深处某个声音发出奇妙的回应,豁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流炎只觉得头有千万斤沉,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出剧痛,他想动,却被越来越多的恶灵扑倒在地,无论怎么挣扎都宛如深陷泥潭。
云潇冷哼一声,指尖勾起火羽击穿袭击他的恶灵,抢身而出将流炎一把带出,再挥手,反应不上的恶灵直接被搅散成灰,在诛邪剑阵中缓缓湮灭。
流炎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有一种莫名的不详预感,睁大了眼睛——修罗骨上方,有一个淡淡的影子,巨大而模糊,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云潇松开他,见他无力的瘫倒在地,淡淡问道:“修罗骨本身就要魂魄之力来召唤,只不过还需祭品作为召唤的媒介,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只不过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你手中修罗骨,究竟从何而来?”
流炎咬了一下牙,低头望了一眼自己几秒就被恶灵抓的血迹斑斑的身体,那些爪痕刺痛了眼睛,那样凶悍的至阴之力,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难道长老院真的另有所图?难道幼子口中的话……才是事实?
许久,流炎避开了她的眼睛,忽然说道:“修罗骨……是三长老从族中挑选了合适的人选作为祭品,集合几十万魂魄之力召唤而得,而最后成功的那个祭品,是银蛟一族中的龙橼,因为他的蛟尾被龙神遗骸古尘所伤,沾染了真龙的气息,这才召唤出传说中属于魔神的修罗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召唤成功后他一直没有死,反而可以继续作为祭品持续召唤出新的修罗骨,长老院如获至宝,已经将他藏了起来,生怕被人夺去。”
“小橼……你们竟然!”云潇惊诧脱口,全身一颤宛如掉入冰窟。
:魔影
气到极致,云潇一把掐着对方的脖子拎到空中,或是没有注意到手上失控的力道,五指就那么直接扎入流炎的血肉中,又在火焰的灼烧下发出恐怖的声响,怒斥:“小橼也是你们的同族吧?你们就这么对待一个孩子,还有脸在这里大义凛然的说什么是为了墟海的未来!你们所谓的新家园,难道要靠折磨牺牲一个无辜的孩子来获得吗?真的是又蠢又坏,不值得同情!”
流炎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下,这样的斥责让他无言以对,云潇咬着牙,继续问道:“小橼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流炎无力接话,“蜃影把他从飞垣带走之后就交给了三长老,后来为了召唤修罗骨,三长老一族单独带着他和其他选中的祭品一起离开了,我手上的修罗骨是三长老亲自送来,并在掌心刻下了这个修罗骨印,从那以后的所有传令,都是通过墟海玉璧,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玉璧又在哪里?”云潇低下了头,凝视他的眼睛,声音渐渐凌厉,逼问。
提到这个,流炎的眼中是另一种哀痛,仿佛被她的气势压住,呼吸急促起来,压低声音苦笑:“墟海在几天前忽然遭遇强烈的地震,原本只是干涸,几番震动之下已经彻底崩塌,从海森林到龙脊山,连龙髓隙都一并被地震摧毁了,虽然我们原本就已经决定放弃墟海潜入东济岛,这一下忽如其来的灭顶之灾还是让很多来不及撤离的族人被埋在了里面,当时我正在海底大营中,只有我王妹带着为数不多的族人从弃乡道逃了出来,她们前脚出来,后脚连弃乡道都被摧毁,玉璧……玉璧已经碎了,她只来得及抢出一小块碎片,好在上面的龙息尚存,眼下还可以勉强和长老院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