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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崇就看着这个人迈着小鸟一样轻快愉悦的脚步,转着圈莫名其妙的就和自己脸贴脸面面相觑的凑到了一块,吓得他腿一软立马往后连续大跳了好几步,没等他搞明白这家伙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的时候,云潇已经捂着肚子嬉皮笑脸的发出嘲笑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呀?难道是被我之前的话吓着了,真的以为我会吃了你们吗?”
阿崇脸上一红,随即一黑指着她最开始的位置厉声骂道:“你老实过去坐着别动,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休得放肆!”
云潇只是乐呵呵的摆了摆手,晃着手上的锁链嘟了嘟嘴,低声回道:“你们都把我的手锁上了,干嘛还非要我一直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倒杯水弄点吃的放着……”
“你是个白痴吗?”阿崇当即打断她的唠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古怪的女人,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可不是我们的客人,哪里来的自信提这么多要求?”
云潇本就只是闲的无聊在逗他玩,这会故作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呆呆的问道:“不是客人?那我是什么?”
“人质。”阿崇冷漠的吐出两个字,虽然是一张稚气未消的脸,眼里却真的闪出了战士才有的锋芒,又挺直腰杆往后退了一步,回到自己最初的位置上死死盯着她。
云潇偷偷笑着,顺着他的话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没等阿崇松口气,她又可怜巴巴的望了过来,理直气壮的说道:“那我乖乖做你们的人质,可不可以给我弄些水和吃的来?”
“你……”阿崇眼里一瞬掠过摸不着头的奇怪情绪,看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却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而云潇也憋着笑正在看着他,她其实并不需要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实在无聊,总想捉弄一下眼前的年轻人罢了,毕竟这幅明明很紧张却故作一本正经的脸,真的是让她有些梦回昆仑山巅的感觉。
阿崇下意识的抓了抓脑袋,身体竟然真的莫名其妙动起来,就在他掀开帘子准备去给这个无礼的家伙弄些食物的时候,忽然又像想起来什么更为重要的事情,前脚才迈了出去,后脚立马又缩了回来,他的脸色忽然扬起红晕,并开始像墨汁入水一样飞速蔓延到耳根,这一下反倒是云潇紧张的抓了抓衣袖,阿崇用力咳了一下,双目游离不知望向何处,竟然是看都不敢看她,支支吾吾的嘱咐道:“你、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但是除了我,其他人要是给你送任何水和食物,你千万不要去碰!”
“啊?”被他莫名起来的叮嘱弄得有些好奇,云潇忍不住接话问道,“为什么?”
“别、别别碰就对了!”阿崇的脸就像害羞的小姑娘,话都说不利索了,想起大帅前段时间从城中老鸨那里得到的药水,更是脸上烧的一片通红,全身都像掉进火炉里一样难受,他一边逃一样的往外走,一边还不忘指着她继续重复了几遍:“千万不要碰,记住了!千万不要碰!”
云潇呆坐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一个人笑起来,果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调戏起来格外的有趣。
不等她多想,帘子再次被人撩起,果真是如阿崇猜测的那样走进来两个端着茶点的军人,虽然都是统一的着装,但是这两人看着年纪比他稍大一些,精锐的眼眸里是老兵才有的狡黠,一左一右放下手里的东西,笑道:“姑娘该饿了吧,我们这大营里可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就这些粗糙的茶水糕点,随便吃些垫垫肚子吧。”
云潇扫过面前的食物,慢慢伸手端起茶杯放到唇边,眼角的余光一瞬就扫到了两人面上抑制不住的期待,但她也只是若无其事的一饮而尽,然后又捏着糕点嚼了几口,笑呵呵的道:“多谢二位大哥了。”
食物在进入身体的一刹那,果然是有什么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但这种东西对如今的她而言,早就是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寻常之物,她在心底冷笑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慢,边吃还边和对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起来,默默观察着两人的脸色从最初的兴奋到有些按捺不住,再到焦急的左顾右盼,最后不约而同的紧皱眉头,任她一个人碎碎念的说着话,拉长了脸不再回复。
云潇笑嘻嘻的捏起一块糕点递过去:“你们也吃一点吧,这么多别浪费了。”
“不、不用了。”两人尴尬的摆摆手,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这才鼓起勇气凑过来问道,“好吃吗?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感觉?”
“蛮好吃的呀。”云潇微微侧过头,嘴角在微笑,心底却在嘲笑,就在此时,才取完食物回来的阿崇一掀开帘子就发出一声惊恐的叫,他连手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放下立刻扔了冲过来,看着她面前半空的盘子和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差点气的昏过去,再看云潇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一把掀了桌子骂道,“你到底是个傻子、还是根本听不懂人话?才和你说的话转头就忘了,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快吐了,快吐出来!”
他抓着云潇的手臂就急不可耐的往外走,又被两人不怀好意的拦下,怪笑道:“阿崇,上次那条人鱼你还假惺惺的不肯要,怎么这次换了个漂亮女人就本性毕露了?”
“她不是战俘,你们乱给她吃那些东西,就不怕大帅责罚?”阿崇紧张的将云潇护在身后,只能搬出大帅来震慑年长的士兵,两人果然是被他的话唬了一下稍作收敛,但转眼看到她手臂上还锁着的铁链,又不甘心的说道,“不是战俘还用锁着?难不成这军营中还会破天荒的来了一位女客人?呵呵,阿崇,你入伍不少时间了吧,军营里的女人……你该明白的吧?”
话音未落,却是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一个字一个字的传来:“明白什么?”
阿崇本没有回头,只是感觉到了她纤细手臂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有一瞬的颤抖,他紧跟着看过去,才发现是开始那个手持黑金色长刀的男人已经从大帅的帐中返回!
“明白什么?”萧千夜沉着脸再度重复了一遍,或许是被对方眼里的杀气吓住,那两个士兵也不敢再出言不逊,阿崇莫名松了口气,没等他解释眼前的情况,萧千夜从他身边一步踏过,伸手就搭在了云潇手臂那条铁链上,不快的扫了一眼众人之后,连刀都没有出手,就那么硬生生徒手将锁链直接扯断扔在了地上。
阿崇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是遥海深处的金刚石锻炼的,竟然有人能直接扯断?
云潇心虚的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立马感到头皮一麻,小声的嘀咕道:“就是无聊,随便捉、捉弄他们一下嘛……”
“好玩吗?”萧千夜盯着她,见她尴尬的咧咧嘴,本是想嬉皮笑脸的糊弄过去,又被自己严厉的目光吓了回去,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不好玩,不玩了。”
这般如出一辙的装可怜,他明明已经见过一千次一万次,偏偏每一次都忍不住心软,再无一声责备。
:承晖
面面相觑的时候,那两个年长的士兵才意识到这个从海边被抓回来的女人真的不是战俘,这一下立马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两人心虚的互望了一眼,左顾右盼想要赶紧溜之大吉的时候,只见一柄锋芒的黑金色长刀一瞬阻断脚步,就是这么看似轻轻一落刀的动作,已经在他们脚前一步的位置刻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萧千夜冷脸笑道,古尘威胁一样的轻点着地面,刀身凝起的神力让周围的空气发出了细碎的声响:“刚才大帅还跟我说他平时对你们管束颇为严厉,转头你们两个就在军营里欺负女人,原来他的手下也有兵痞,这么公然打主帅的脸,真不怕一会挨罚?还是说他只是随便说说,不如让我亲自来教训一下你们?”
两人吓的一哆嗦,军督大帅管束严厉倒是不假,但是对敌人从来都是铁腕冷血毫不留情的,就如前不久抓到的那条人鱼,虽然看起来是个美丽柔弱的姑娘家,还不是直接就上了最残酷的刑罚!剥皮削骨,还用铁链洞穿腰骨直接锁在水池中,为了撬开她的嘴追查情报,甚至还用城中老鸨给的“助兴散”直接灌了十倍的量,然后扔给了他们随意玩乐。
那时候他们看着阿崇押着个陌生女人来到军营,又见她手上确实拷着战俘用的金刚石链,这才本能的将她也当成了战俘,反正大帅对敌人一贯心狠手辣,肯定也不会为这种事情责难属下。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被金刚石锁住双手的女人,竟然不是战俘?!
“那个……误会,真的是误会。”想到藏锋,两人只感觉头皮发麻一阵战栗,立马变了一副嘴脸讨好一般的朝着云潇拱手作揖,刚才还不怀好意的脸扬起谄媚的笑,一直点头哈腰的道着歉,萧千夜依然只是冷漠看着他们,刀尖在一点点往上提起,就在他想要直接砍了两人的时候,左侧飞出一个矫健的身影,竟是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身体拦在了自己的下属面前!
萧千夜微微蹙眉,手上的动作也本能的收敛了几分,古尘的刀锋紧贴着战甲滑落,那人明明带着佩刀,但他没有拔刀,而是展开双臂以一个最危险的动作闯了进来。
“我的人犯错,会由我自行处置,请阁下息怒,刀下留人。”然后,一个坚定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响起来,萧千夜顿步抬眼,发现是最开始藏锋大帅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萧千夜看着他,又不由的扫了一眼他忽然闯出的位置,这个距离下应该是可以直接抽刀阻拦他的,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大鹏展翅一样展开双臂,任凭古尘直接切断了护甲,割破军装,险些割裂胸膛。
这样不理智的行为反而是让萧千夜一时动容的凝住了身体,主动收了手上的力道,往后退开一步。
“承、承晖副将!”两人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虽然是被他救了下来,脸色反而比刚才难看一万倍,承晖微微撇头冷眼扫过,又对着旁边的阿崇低声嘱咐道,“去腾一间干净的帐子给他们,没有命令,不许靠近。”
“是。”阿崇也不敢怠慢,眼见着承晖站出来缓解了剑拔弩张的形势,自己也好不容易能松口气,赶忙跑过来,他暗暗看了一眼云潇,见她一脸淡定的模样,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吧,你不是饿了嘛,先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弄吃的。”
云潇拉着萧千夜的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萧千夜只能收回古尘,一手撑开油纸伞,又将伞面往她身边倾斜了几分,两人一起跟着阿崇往另一边走去。
承晖捡起地上被捏断的金刚石链,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往萧千夜的方向追着望去,正好撞见对方心有所感的扭头,远远对视了一眼。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他不动声色的将金刚石链收起来,随手拉了拉胸前被割成两半的战甲,眉头也是不由自主的紧蹙起来,绕过后营,再回到藏锋所在的大营时,两个士兵腿一软根本不敢继续上前,他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欺负女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会才走到门口就不敢动了?你们应该是濮城的守卫吧,濮城距离西岐遥远,又是个灯红酒绿的玩乐之都,这么多年过惯了太平日子,分不清眼下什么局势,还在这没事找事添乱是不是?”
两人哪里还敢回嘴辩解,承晖也懒得继续跟他们废话,他一手拎了一个直接拖进了帐篷扔在藏锋面前,简单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实相报,又递上那条被捏断的金刚石链放在他的桌前。
藏锋本来已经在揉着眉头小憩,一眼瞥到金刚石链,眼色也不由自主闪过一丝雪亮的光,忍不住伸手拿起来放到眼前反复盯着看了许久,嘴角微微扬起赞赏的笑,又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无限感叹道:“我原以为他手上拿着古尘就已经够离谱的了,竟然还能徒手捏断金刚石链!承晖,你看着两个清晰的指印,东济岛这么大,可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大帅,那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和墟海贼人没关系吗?”承晖显然还是警惕不安的,毕竟这种从遥海里莫名其妙跳出来的陌生人,他怎么想都觉得古怪,但是一贯严谨待人的主帅这一次反倒是破天荒的对他礼让有加,更是让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关系,但多半不是同伙,指不定还是仇人。”藏锋的脸庞还是那般的淡然,让承晖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都在想什么,他放下手里的金刚石链,整个人往前挪了一下,抬手拂过属下身上的战甲,那般整齐的割裂不仅仅是让外层的铠甲被切开,也让里面的队服也一并破坏,真的是紧贴着皮肤,再多一分的力道就能穿破胸膛。
藏锋的眼神是锋利的,在后仰靠回座位的同时下意识的按住自己还有些僵硬的肩膀——古尘的刀长几乎和他齐肩,那很明显不是一柄适合实战的刀,但是那个年轻人对刀的收放,甚至对刀气的流动走向控制都是惊人的熟练,无论是之前他救下人鱼的那一挡,还是承晖胸口这一刀,很明显都是手下留情,否则他们两人必定会因此受伤。
这样的人,不管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目的又为什么忽然出现,能据为己用,就不能推给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