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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笑吟吟的劝道:“祖夜族可是精通巫医之术的种族,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就让她看看也好让你大哥放心,这几天你似乎一直都不舒服。”
萧千夜听到“大哥”二字,这才不情不愿的撩起手臂,岑青冷哼一声,她的手一搭上脉,奇妙的巫医之术凝聚成一缕淡青色的线,就像灵活的蛇一样沿着血管游遍全身,很快,岑青收回手将他的衣袖放下,迟疑片刻,半晌才道:“萧阁主身体并无异样,体内更是有一种前所未见的神力一直保护着,但若是一直持续心悸之状……”
萧千夜本是低头听着,忽有所感,问道:“会如何?”
她停了下来,没有回答,明溪也凛然望过来,身体健康,那就是民间传说中的那种情况?
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他和岑青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皆是沉默。
:失踪之疑
萧千夜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心悸之痛也越来越明显,眼见着食库里已经结出厚厚的一层冰,温度也在快速下降,冷声说道:“先离开这里。”
岑青立马弯下身继续画阵,在四人终于离开食库之后却又惊讶的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废墟之上,先前古典的四合院完全不见了踪影,安格来回踱步,自言自语的问道:“姑娘,你这阵法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这是哪里?”
岑青也跟着他一起转了两圈,又在心底默默计算着什么,这才回道:“阵法对灵力的消耗极大,我连续使用确实会出现一点偏差,但是不会隔得更远才对……”
萧千夜捡起地上的碎石,又用脚踢了踢,发现碎石之下还有破碎的瓷器,再仔细找寻,又发现了同样碎成小块的木头,观察四周,这一片的废墟更像是房屋整体倒塌之后被强大的力量搅碎,他心中一紧,立马明白过来低声喝道:“柳浒跑了,他应该是发现了异常索性连自己家都不要了,这么狠直接整座房子碾的粉碎,只怕是除了那些试体和无面人,还私藏了不少秘密不想被人发现!”
明溪的掌心拖着日冕之剑,金色的光在他周身缓慢旋转,顿时天空中的日光也在他的头顶慢慢凝聚,巨大的光剑悬于柳城上方,像一种无声的威慑,让全城的百姓顿步仰头,而此时早就在旁边焦急守候的昆鸿瞥见这柄巨剑立即朝着这边飞速而来,不过片刻,金乌鸟呼啸而至,昆鸿矫健的落在他脚边,一见他身上的血渍吓的脸都白了,明溪沉吟着命令:“传令全城,搜捕柳浒。”
“是。”昆鸿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来不及关心明溪身边的几人到底都是什么来头,他匆匆指挥金乌鸟分散找寻,就在同时,岑青的同伴也从另一边赶过来,几人一见安然无恙的岑青也终于松了口气,喜形于色的跑过来问长问短,岑青摆着手示意同伴不要着急,嘱咐道:“我已经知道被关押的异族都在哪里了,你们去弄些工具,再买些药材过来,我们先去救人。”
几人连连点头,安格撕了一段衣角将脸上的油泥擦去,他向着那柄金光夺目的剑凝望着怔怔出神,这就是传说帝王的象征,日神留下的宝器——日冕之剑!
萧千夜顿了顿,脑子里已经在快速思索飞垣的地势,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冷道:“柳浒是引游人出身,眼下失去试体的支援,他只不过是瓮中之鳖,肯定会选择往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暂避风头,毕竟飞垣的四海不可能长久封闭,只要能缓过这一阵,以柳浒的势力完全是可以逃出生天,我不能让他躲进山中,要不然就再也抓不回来了。”
“也对。”明溪也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萧千夜又道:“我送你们回去找大哥,柳浒我会亲自去追。”
明溪的脸色本来就很复杂,只能点头同意,岑青听到“大哥”二字立即想起了另一个人,她对自己的同伴嘱咐了几句之后立马跟着一起返回,此时那间民房里,萧奕白坐立不安的在大堂等候,分魂大法的感知力本就极其微弱,偏偏明溪还非常固执的不肯继续接受灵力的运输,从他们一大早出去到现在已经下午了,他完全联系不到几个人,正在他急的恨不得亲自出马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几人快步踏入,又小心的将门关好。
“明溪!你……你受伤了?柳浒干的?”萧奕白一惊,见他胸口上的血迹,眼神中更有几分愤怒,明溪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问了,萧千夜换下那身并不合适的引游人衣服,撩起清水洗了把脸,提起古尘就准备一个人出去,安格眼睛手快的跟着他,挺直后背坚持要一起。
“千夜,你等一下……”萧奕白本想叫住他安格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了一定要给青阳出这口气,走,咱们一起。”
两人互望了一眼,终是点点头一前一后离开,萧奕白来不及和弟弟说上一句话,只见他和安格风尘仆仆的往六樗山方向而去,又听见明溪轻咳一声阻止了他,他脸色微白,手臂上还有一道刚刚愈合的刀痕,萧奕白神色木然,嘴唇动了动,低道:“我让你戴着那枚玉扳指是为了能随时保护你,你若一直中断和我的联络,再遇到危险就未必有这种好运气了。”
明溪转过身来,看他一脸不快,一个字也没有说。
萧奕白轻哼一声,这才又看见了岑青,他嗖地转过身来,吃惊的道:“你……你怎么也在?”
“你才发现我也在?”岑青尴尬的绞着手,萧奕白的能力她是见过的,说实话这个人的术法修为恐怕在她哥哥之上,白教一战中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自己和飞影,好在他是皇太子的人,一早就没准备真的对她们动手,否则那对兄弟一起出手进攻白教,她没有任何方法能逃脱出来,而现在,自己在他面前站了好久,他竟然完全没注意到?
“先不说这个。”明溪忽然打断两人的对话,正色问道:“在我决定来之前,公孙晏应该就已经通知过迦烨和赤晴过来柳城对付虎蛇,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两人?”
萧奕白脸色忽地阴沉下来,莫名抬起眼皮望了一眼早已经看不见背影的弟弟,这才压低声音慢慢说道:“我正要找你说这件事,迦烨已经来过了,他担心你的安危去了柳浒附近蹲点,眼下肯定也已经去追逃跑的柳浒了,但是他这次过来还说了另一件事,而且……有些奇怪。”
“什么事?”明溪倏然坐正,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立即问话,萧奕白紧紧握着拳,担心紧张之色溢于言表,“因为我身上已经没有冥蝶了,所以愁先生只能联系了迦烨,他从西海岸传来消息,说云潇不见了。”
“谁不见了?!”明溪一下子站起来,想起之前那一阵阵不安的预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无血色,萧奕白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明溪,其实在飞垣的深处有一个叫‘墟海’的地方,那里生活着一群异族,他们依附飞垣而生,但是和飞垣又互不往来,此次因为一些事情,墟海之人被迫现身,和千夜他们也还有一些其他的纠葛。”
明溪不可置信的听着萧奕白的解释,他身为飞垣的帝王,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脚下还有那么一群异族人!?
但眼下相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墟海,他还是更加关心云潇失踪的事情。
“原本我和千夜赶来柳城找你之前,他已经通知了墟海的王女龙吟过去西海岸接云潇,但是……”萧奕白用力闭眼,声调苍凉,有种说不出的担心,“但是根据愁先生所言,画舫上有一滩血迹,如果真的是墟海之人来接她,应该不会动手起争执才对,我现在担心云潇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可我也没办法联系墟海了解情况,本想赶紧告诉千夜,他又走的这么快。”
明溪也沉沉的闭眼,许久才皱了皱眉,道:“冥蝶还有剩余的没?我要亲自问问怎么回事。”
萧奕白摇摇头,回道:“冥蝶的饲养本来就要耗时耗力,眼下东冥受损严重,冥蝶的数量早就不够用了,前段时间公孙晏才去军械库征调了一批蜂鸟,恐怕以后风魔的传信也只能依赖蜂鸟了。”
明溪烦躁的“啧”了一声,西海岸……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惊醒,脸色忽然一变,瞳孔紧缩着倒吸一口寒气,紧紧咬住嘴唇。
明溪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漠,面上的肌肉隐隐抽搐,一瞬间就让萧奕白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他曾派朱厌出海去追杀高瞻平的妻儿,云潇也正巧是在西海岸失踪的,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晓,连风魔都没有另外通知,朱厌?这会是巧合吗?那家伙应该知道云潇对他而言极为重要,不可能这么胆大包天敢对她下手吧?
如果不是朱厌,那又会是谁?上天界?上天界本来就一直顾忌帝仲,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再出手对付她。
至于那个墟海,听萧奕白刚才的意思,似乎还有求于他们,既然如此,多半也不会干出这种事。
那会是谁……明溪的眼眸如能吞噬一切,短短数秒钟就已经设想出无数种可能,而这其中最为合理的,似乎仍指向朱厌。
真的会是他吗?他的命都在自己手上,为何还要干出这种事情?又或许是赌自己找不到证据又处在用人之际,不会对他动手?
证据?明溪冷哼一声,他只要动了疑心就能命人除掉朱厌,又怎么可能真的需所谓证据?
萧奕白默默看着明溪脸上翻天覆地的惊变,就好像一场暴风雨的前夕赫然阴沉,几乎要把自己苍白的嘴唇咬破,明溪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剧烈的抖动,即使极力克制也依然有粘稠的冷汗不断渗出。
“找……”半晌,明溪只是艰难的吐出一个字,面色愈加难看,手指的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语调中渗出深刻的阴郁,在做着某种最坏的打算。
萧奕白立即退开一步,他本体的灵力并不强,还是强行在地面上画下点苍穹之术,念着术法:“苍天鹤血,碧落青冥,万里山河,画地为牢。”
话音未落,以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荡起光芒,飞垣全境的山山水水也在一点点勾勒,灰褐色的土灵应声而出,萧奕白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不少,一只手按着心口缓解疼痛,另一只手还在快速找寻,从西海岸开始延伸向落日沙漠,继而覆盖到整个阳川,直到他的手点到魑魅之山之后,骤然一声剧烈的重咳,一口血逆流冲出喉咙,从嘴角沁出。
明溪知道他的身体状况,立即抬手阻止,萧奕白身子一震,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执意要继续找寻的时候又被岑青拦下,她的眼里有几分担心,又有着医者的坚定:“我知道这是雪碑上的秘术,勉强使用损耗极大,你稍微缓一缓再找,否则我还得分心救你,岂不是更加浪费时间?”
萧奕白忍着身体里的不适,只能扶着椅子坐下,稍加休息。
:六樗山
六樗山继续往北,原本就不太平坦的山路又被人为破坏变的更加崎岖,沿路都有无面人紧随着试图偷袭两人,这样的攻击虽然不起作用,但一段时间下来倒也拖延了不少时间,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视野也越来越狭隘,耳边开始出现动物夜行的窸窣声响,安格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担心的看着远方,在视线的尽头处已经可以依稀看见魑魅之山雪峰的山顶,如果再往前继续深入就将进入人迹罕至的禁地。
他们这一追就是从下午追到了深夜,萧千夜虽然曾是军阁之主在这片土地上巡逻过八年,但真的下到地面之后对地势的了解并没有引游人出身的柳浒熟悉,更何况这附近受到碎裂影响还出现了以前没有的沟渠险壑,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再往前走到一处塌陷的山坳处,寒风突兀的平地而起,萧千夜警觉的顿步,瞥见一粒雪珠从鼻尖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