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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剧痛席卷全身,萧千夜在半空中晃了一下,同时脑中出现剧烈的震荡,似乎预示着帝仲的情况也已经濒临绝境,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脚下忽的浮起一个墨色漩涡,风冥一只手扶住风青依,另一手正在凝结间隙之术将他们带入其中,下一刻,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萧千夜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紧张的摸索着,发现云潇还在他身边紧紧抓着手不放,这才心中微微放松。
在风冥的间隙之术中什么也看不见,就算是云潇身上明艳的火焰也被黑色彻底吞噬,但他知道云潇就在自己身边,那种安定和温柔,是他最为熟悉的气息。
眼前恢复亮光的时候,萧千夜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回了无言谷,湖面平静,睡莲摇曳着散着微弱的红光,风不知是从哪里吹来,吹动旁边的轻纱帷幔,让满身沾血的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风冥一刻也不敢耽误直接抱着风青依就冲进了余音台,即使外谷才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诛魔之战,内谷的一切也依然如初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不愧是上天界的镜月之镜!
短暂的迟疑之后,身体的负担开始出现反应,萧千夜不受控制的往云潇身上靠过去,当真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还能使得上劲。
“你还好吗?”云潇先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才看清他满身血污,连忙扶着他席地而坐,他脑门上两个血窟窿不断冒出鲜血,背后的骨翼也被折断掉在了地上,她想伸手帮他擦拭脸上的血,又不知道这种伤到底对他有多少影响,抬起的手就那么僵硬的停在伤口几寸上方,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事。”萧千夜抓住她的手放到怀里,又掀起她右手的衣袖,那森森白骨刺的他眼里心里致命的疼痛,不由自主的重重呼吸,咬牙道,“你的手……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恢复,阿潇,我……”
云潇轻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眼里的泪水一直噗噗直掉,一低头靠着他的肩膀,从轻声啜泣到放声大哭。
萧千夜身子一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感觉她整个人颤抖的厉害,好似随时都会散架一般,他张了张嘴,发现喉间干燥难耐,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一定忍了好久了吧,即使在面对魔物之时,她也没有表露出半分软弱,终于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失控的在自己怀中一直流泪。
明明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到头来给了她最大伤害的人,仍是自己。
片刻之后,无言谷倏然卷起一抹清风,萧千夜瞳孔顿时收紧,紧张的望着终于回来的这个人,帝仲已经只剩下一个头颅半截肩膀和一只残存的手臂,他就那样诡异的出现在两人身边,一言不发。
:回山
萧千夜和他四目相对好一会,两人都不说话,直到云潇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忽然反应过来赶紧问道:“你、你还好吧?”
帝仲没有回话,转身望向余音台,显然被之前的事触动了情绪,骤然脸上扬起一丝不满,但他很快又挪开了目光,轻轻摇头。
萧千夜丝毫也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他越是不说话,只能说明他的情况越不乐观,帝仲抬手揉了揉他的脑门,借着特殊的共存直接在他脑中淡淡道:“昆仑的人已经赶到了,你照顾好潇儿,我要暂时休息一会。”
自然清楚他口中的休息是指的什么,萧千夜赶紧郑重的点头,他一直是极为厌恶这种共存的,现在却迫不及待的希望他赶紧回来!
帝仲笑了笑,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潇,不知在想什么。
隔了一会,风冥才从余音台飘然而出,他看起来脸色憔悴苍白,显然这一次帮助风青依凝聚身体消耗了更多的神力,萧千夜看见他的身影,心中已然没有了最初相见时的信赖,他小心的将云潇揽至身后,紧盯着这个一步步靠近的人,风冥并不在意,甚至也不想对自己的行为再做任何解释,他在发现同修已经进入神眠之术后,默默摇了摇头,反手就以间隙之术将两人送了出去。
这家伙!萧千夜在心底暗骂了一句,果然是上天界的人,帝仲不在他立马就换了个态度,毫不犹豫的将他们请出了无言谷!
云潇反而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对那个温声细语的无言谷主已经产生了一种深刻的恐惧,是真的一刻也不想继续留在那里,眼下被送回到外谷天池附近,她的气色倒是瞬间好了不少,两人一起往天池望过去,湖水被吸入地底之后,原本清潋粼粼的天池变成了一个干涸的深坑,下方的玉石也被淤泥覆盖,两侧的红梅树全部枯死横七竖八的倒着,年少时期那副美丽的景象,再也没有了。
萧千夜心中一痛,抓着云潇的手安慰道:“昆仑的大小天池数不胜数,你喜欢,我们再去寻一个深谷,种上一路的红梅。”
云潇惊讶的看着他,原本阴郁哀痛的脸色此时终于露出了些笑容,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将他扶起来,谁知道自己眼前一黑,脑中轰轰作响,只看见天地对转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顿时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萧千夜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天澈从另一边焦急的冲过来,天征鸟的扑扇着白色羽翼也紧随而至,两人心照不宣的互换了神色,将云潇扶到鸟背上,立即起身返回师门。
云潇在昏昏沉沉的睡着,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眼前是群星璀璨的昆仑夜空,她小心的从自己房间摸出来,轻车熟路的就蹿到了另一边的弟子房前,又从怀中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轻手轻脚的走进另一个人的房间。
昆仑的夜晚是极冷的,虽然有师门独有的御寒心法,在进入睡眠之后,他还是无意识的紧紧裹着被子,半个脸都埋入了被褥中,剑灵这么锋利的东西竟然也只是放在床边,也不怕夜里翻个身误伤了自己,她这么嘀咕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他的床前,这张脸上透着难以描述的熟悉,让她从初见面的第一眼开始,就情不自禁的想靠近。
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夜灯,悄悄的放在他眼皮上方晃荡,果然那个人一下子从熟睡中惊醒,和她大眼瞪小眼的四目相对。
然后,他阴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坐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反手就拎着她的衣领毫不犹豫的扔了出去。
云潇不甘心的想继续钻回去,再推门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他堵上,无论她在外面如何软磨硬泡,对方都没有在给她任何回应,就这么僵持了大半个时辰,百无聊赖的她终于感觉倦从心起,忍不住捂着嘴连打了几个哈欠,不得不沿路返回,这一路星光明艳,昆仑的清气如烟如雾,当真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没等她回到自己房间,云潇远远的就看见了门口坐着的熟悉身影,心里咯噔一下,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还知道回来?”云秋水捏着女儿的鼻子,虽然看起来是呵斥,言语又是极尽的温柔,仿佛自己也被这样的举动笑到,无奈的道,“这么冷的天一个女孩子家跑去弟子房做什么?”
“娘!”云潇羞红了脸庞,绞着手指嘀咕起来,“我、我就想逗他玩嘛!您又不收徒弟,整个论剑峰,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捉摸了。”
云秋水摇着头,微笑着骂道:“你呀……注意一点礼数行不行,千夜是个男孩子,说不定人家会害羞呢。”
“娘!他每次都把我扔出来,哪里会害羞嘛!”云潇只是笑呵呵的扑进云秋水的怀里,一点也不在意娘亲的提醒,那年的他们都还年幼,哪里知晓那么多男女私情,她只觉得那个人对她有着奇怪的吸引力,就是不顾一切的想靠近他,想和他说话,想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云秋水不再说话,温柔的抱住女儿,目光却悠扬的望向了高空。
“娘……娘?”她在睡梦里反反复复的呢喃,眼里的泪水一直无声的从脸颊滑落,直到忽然苏醒,猛吸一口气,惊慌失措的坐起来,飞速扫了一眼周围,愣愣脱口:“娘?”
四下里安安静静,皎洁的月光从窗户里倾泻而下,照亮了周围的景象,云潇木讷的张了张嘴,发现她的确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和梦中一样是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是梦吗?她呆滞的坐了一会,无意识的抬手轻轻揉着额头,一时分不清这段时间的经历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她应该是跟着师兄渡海去了飞垣,然后知晓了碎裂之灾,然后去到了上天界,再回来的时候破坏了东冥的阵眼,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死伤大半,再然后……再然后似乎是为了五公主的虫印一事返回了师门,然后、然后……
然后,她就看见了自己扶额的手,只剩森然白骨。
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仅失去了一只手,腹中的孩子也没了,步师兄死了,娘……娘也死了。
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迫使云潇用力深吸了几口气,眼前再次天旋地转,就在此时,房间里传来一串焦急的脚步声,唐红袖反手就将她重新按回了床上,立即熟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小心的拉住她的左手认真的把着脉,云潇被这一连串干净利索的动作吓了一跳,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唐红袖已经快人快语的打断她的话,毫不客气的骂道:“你别动了,你都昏睡好几天了,再乱动一会火种又要失控。”
“唐、唐师姐……”云潇听话的点点头,任她在自己身上仔细的检查着伤势,唐红袖忙乎了好一阵,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扶着她靠起来,又转身从座上倒了一杯水,用灵术稍稍温热之后递给她,轻声道:“喝点水吧。”
一口清水入喉,云潇感觉整个人就像干涸的河道久逢甘露,唐红袖赶紧再给她倒了一杯,心疼的道:“别急,慢慢喝。”
一直连续喝了三杯水,云潇轻轻坐直了身体,按住唐红袖的手,认真的问道:“师姐,我娘和步师兄……”
唐红袖低着头,眼睛通红,虽然早就知道她醒来第一件事一定是问这个,也在心中暗暗准备了好多安慰的说辞,但真的面对云潇苍白无力的面庞,她还是感到喉咙酸痛难耐,忍着哭腔低低说道:“都找回来了,本想等你醒了再处理云师叔的后事,但是你一直昏迷着,师叔和步师弟又……又不成人样,掌门怕你看见以后会受不了,就按照昆仑的惯例,葬在西山墓园里了。”
云潇恍如失神的听着,茫然的低下头,目光里最后的光也随之湮没。
唐红袖最怕气氛沉默都不说话,赶紧找着话题喋喋不休的说道:“等你好一些我再带你去,你先好好养伤,你的身体伤了元气,要好好调理,对了,无言谷主送来了珍惜的药材,据说是叫什么月白花丸,我远远的瞅了一眼都能感到里面浓厚的神力,你坐好了,我去给你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