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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影淡淡的开口,声音有些缥缈,仿佛随时都会散去,“出不来,我困在里面八年都没有找到机会出来,直到你刚才意外唤醒了神座,让我逮住了这千钧一发的机会,但即使如此,我现在也只是利用分魂大法,像你一样分出自己的一魂一魄逃出来而已。”
“果然是分魂大法。”萧奕白顿时冷静下来,白教有“分魂大法”、“驭虫术”、“血咒”、“骨咒”四大禁术,当年帝都决定剿灭白教其实并不是一时兴起,他们曾经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刻苦专研对付白教的方法,分魂大法就是那时候失窃被收入了典籍库,才给了他偷学的机会。
“不过,你得找个东西先装着我。”岑歌提醒了一声,按住自己随时都会涣散的心口,苦笑,“你应该知道的,分出来的魂魄必须有灵器承载,否则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也对。”萧奕白环视了一圈,不由得皱起眉峰,白教总坛内,但凡能搬走的东西都被帝都一扫而空,如今剩下些柱子、石坛,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带着走的东西。
“那个……你去密室找找。”岑歌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萧奕白摊开手,道,“先到我手心来吧。”
“呵,也好,你的血统……能帮我稳定这一魂一魄。”岑歌点点头,白雾凝聚成一小团落到他的掌心,萧奕白离开山壁往雪湖走去,白教的密室位于雪湖旁边一块隐秘的地砖下,此刻飞影已经撤离。
“倒是装饰的蛮温馨的。”岑歌扫了一眼这个熟悉的密室,这是他当年用来研究禁术的地方,如今他的东西早就被搬走了,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普通女孩子的房间,放了一张床,一对桌椅,甚至还有女孩子爱用的铜镜和首饰盒,岑歌有些好笑,对着萧奕白眨了眨眼睛,“看不出来你还挺宠着飞影的,可她只有十五岁哎,这么早就给她买这些胭脂水粉的,给谁看?”
“不给她买就会一直吵。”萧奕白无奈的笑了笑,“是被你惯出来的坏毛病吧?”
“我可没惯她。”岑歌辩解了一句,铜镜里映出自己模糊的身影,让他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人,忽道,“我妹妹岑青倒是很惯着她,飞影是灵羽族的孩子,灵羽族……灭族了,只剩下她一个小孩子,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呵呵,岑青捡到飞影的时候,自己也才十几岁,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长姐如母’的说辞,就真的把飞影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了。”
“岑青啊。”萧奕白目光如电,叹道,“那一年她把飞影扔给我之后就走了,虽然应允了我会在需要的时候回来帮忙,但我根本就没有她的消息。”
“她应该能照顾好自己,你不必为我们祖夜族担心,还是担心自己的更重要。”岑歌淡淡的,对失联八年的妹妹倒是放心的很,他仔细检查着飞影留下的拿下小首饰,有蝴蝶的夹子,星星样的坠子,还有小兔子形状的玩偶,岑歌尴尬的清咳了一声,问道,“这些都是你买的吗?我要装进这些东西里……嗯,讲实话还有些羞耻。”
“随便挑一个吧,虽然不算什么好的灵器,总比外头那些柱子方便。”萧奕白催促着,随手指了指那个坠子,“要不就这个吧,带着方便。”
“嗯……只能如此了。”岑歌虽然不太乐意,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东西,他只能勉为其难的钻了进去,萧奕白收起坠子,只听里面的人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太喜欢你弟弟,但也只能暂时和你同盟了,萧奕白,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你们口中那个祭星宫的大宫主安钰,坦白而言,白教调查过她,她不像是人类,倒更像是传说里的那种魔物。”
“魔物?”萧奕白敏锐的追问,岑歌沉吟了片刻,接道,“你该知道的,飞垣本土的三魔,仓鲛主司水域,魇魔能入梦,剩下的地缚灵则可以窃魂,地缚灵曾多次袭击阳川,然后一消失就是好多年,杳无音讯查无踪影,安钰也正好是阳川出身的吧?”
“话虽如此,可我见过安钰,其实并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魔物的气息。”萧奕白托着下巴思考,他曾在三年前三军年宴上见过一次祭星宫的大宫主安钰,如果那真的是魔物,他不可能毫无察觉才对!
“那就只有找到她本人才能知晓真相了……”
“在此之前,我要先找到我弟弟。”萧奕白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冷道,“我知道你会一些奇怪的法术,能否帮我找到他们的位置?”
“哦?你这种人还需要我帮忙?”岑歌咯咯笑着,一字一顿,“我记得你应该是会那种术法的,叫什么点苍穹之术……”
“你可真不讨人喜欢,要不是明溪想拉拢你加入风魔,我一点也不想带上你。”萧奕白暗暗用力捏住了坠子,转身离开密室,朝着千机宫后方更加危险的雪原走去。
后山依然残留着岑青留下的风雪术,萧奕白顾不得此处地形崎岖不便,只见他直接张开了左手,又并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掌心上画了一个的五芒星,嘴里面默默念道:“苍天鹤血,碧落青冥,万里山河,画地为牢。”
以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荡起一圈圈冰蓝色的光芒,像一只无形的画笔勾勒出飞垣全境的山山水水,萧奕白也是在这一瞬间冷汗止不住的冒出,努力稳住阵型,仔细的寻找。
点苍穹之术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召唤出隐藏于地底深处的土灵为自己所用,就连当时凤姬大人在万灵峰也是用这种方法寻找两个逃犯的踪迹,但是对他现在缺魂少魄的身体而言,此术法无疑太过冒险,然而他没有选择了,一旦弟弟被带离伽罗境内,再想找到他就是难上加难!
“找到了!”萧奕白和岑歌几乎是同时开口,望向了其中一个点。
“那附近……我记得没有村寨。”岑歌有几分不解,甚至开始质疑此术的精准度,萧奕白已经体力不支,他靠在一旁的岩石上,大口喘气,许久才缓了过来,正色道,“不,那附近不是没有村寨,那里曾经有过群居的部落,是异族人的部落,后来他们迁走了,那里被常年的风雪掩埋和雪原融为了一体,暗部如果在那里建立据点,确实是足以掩人耳目。”
“哦……你倒是比我还更了解这片雪原了。”岑歌有几分不可置信,但是观他神情似乎是非常疲惫,他默默思索了一会,点苍穹之术传闻是记载在雪碑上的上天界术法,一定会消耗施术者巨大的灵力和体力,这就是人类妄图染指神界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送你一程吧。”许久,岑歌莫名叹气,“看在你这么多年照顾教主的份上,这一次我就送你过去吧。”
“哦?”萧奕白眼眸一闪,只见身下的雪地里赫然钻出来几只无面死灵,虽然是半透明的样子但是却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整个人托举到了空中,岑歌不怀好意的笑笑,提醒,“死灵可不像天征鸟可以抓住防止自己掉落哦!你可得坐好了,它们的速度可是比你们那几只空中军团还要再快上一些呢!”
话音未落,萧奕白只觉得耳边刮起凛冽的寒风,死灵张牙舞爪的发出猖狂的笑声,像一道灰色的闪电朝着远方飞过去!
:公孙晏
与此同时,墨阁内太子尴尬的对着忽然消失的光镜哑口无言,房门被轻轻扣响,公孙晏的声音传了过来:“殿下突然召见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晏公子来了,先进来吧。”明溪太子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只见公孙晏探了个脑袋,冲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咦,关的好快啊,我还想和他说说话呢,这就跑了?”
“你们还有什么好聊的?”明溪随手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先坐,晏公子奇怪的道,“好多年了,我留给你的那只玉蝴蝶可从没见你真的用过,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的要找我?”
“有两件事要你去安排一下。”明溪太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根本不和他拖泥带水,开门见山的道,“萧千夜遭到了禁军暗部的伏击,目前下落不明,你去召集附近的风魔成员,协助萧奕白无论如何要找到他,第二,你让江行泽去一趟阳川的大湮城,我要知道那个安钰大宫主究竟是什么来头。”
“安钰……”公孙晏不动声色的瞥了太子一眼,低道,“祭星宫的大宫主?”
“嗯。”明溪点点头,眼里有几分期待,意味深长的道,“方才萧奕白找我的时候,意外的在白教发现了一个‘古书’,你知道的,虽然称之为‘书’,但古书并不是真的书,而是记载飞垣又或是箴岛历史的东西,我怀疑那个安钰可能曾经见过一些古书,否则以日月双神为信仰的古都大湮城,怎么会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个异教徒?”
“哦?古书呀……”公孙晏自然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可她要怎么看懂古书上的文字?我记得那个雪碑上的字符,我可是一个字也看不懂啊……”
“若是按照安钰的年龄计算,她起码也得一百岁了,可她现在还是个小孩模样,这难道不奇怪吗?”
公孙晏默默回忆,祭星宫不和外界往来,他上一次见到安钰大宫主还是在三年前的年宴上,那时候恰逢禁军总督高成川八十大寿,陛下大赦天下为总督贺寿,同时请安钰大宫主为总督进行“天算”洗礼。
想到这里,公孙晏不由得皱起眉头,好奇的自言自语:“说起来三年前,那个‘天算’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让天域城上空繁星陨落,我记得那时候祭星宫的说辞是让所有弱小的星辰为总督大人让路,让通往日月的道路仅剩高总督一人,说的神乎其神的,把高总督高兴的大赏三军,连一贯合不来的军阁都赏赐到了……”
“呵呵,她也是识相,不敢动日月。”明溪太子冷笑,三年前的场面也还历历在目,恰逢三军年宴,又是高成川大寿,父皇在皇城圣殿邀请双极会所有成员赴宴,一贯不参与的祭星宫罕见的赏了脸,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大宫主,原以为那样精于术法算计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万万没想到是个外表看起来不足十岁的女孩!
但是他很快就察觉到那应该不是真的小女孩,安钰大宫主的个头非常小,而且非常的轻盈,她是从圣殿之下,像个羽毛一样飘上去的。
圣殿是整个飞垣最高的建筑,甚至已在云巅之上,它的顶端只有历朝的皇才能踏入,而接见大臣都是在中间腰际的圣台里,平日里要上圣台,必须乘坐军械处制作的机械云梯,起码也得半个时辰才能到达,但是那个小女孩,不费吹灰之力就真的飞了上去。
那时候他在云梯上看着这匪夷所思的画面,就隐隐感觉这个“人”,不像是真的人。
“去查清楚她的底细。”想到这里,明溪太子也有些按奈不住,焦急的敲击着指尖,“别的先不说,她是怎么计算出来牺牲周围四大境就能托举天域城飞天的?这东西真的能计算吗?我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既然风神禺疆都能在七百年前偶然路过箴岛在伽罗境内创立白教,会不会也有其它的十二神也如此偶然呢?”
“你这个猜测,可不好。”公孙晏苦着脸,咽了口沫,补充道,“是个很危险的猜测。”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别无选择。”明溪太子摇着头,顿时感觉到一阵无名的疲倦,“这些日子我反复回忆着北岸城发生的事情,也去查过了缚王水狱关于天释逃脱的一些记录,父皇为什么不直接把蓝歆交给夜王?只要他一句话,天之涯就能放人,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应该是他们自己发生了些意外,才导致蓝歆被天释救走,整整失踪了一个月,高总督一直想要削弱军阁在四大境的势力,父皇也就索性以这次事件为借口把萧千夜派了过去吧?”
“你是说……陛下其实早就想对萧千夜动手了?”公孙晏压低了声音,太子看着他,嘴角微扬,“父皇难道不知道蓝歆早晚会落到夜王手上?他只是没料到萧千夜还真的就带着蓝歆的尸体回来了吧?”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迷糊了。”公孙晏抓了抓头,用力揉脸,“他只能解除仓鲛属于灵凤族的那一半的封印,剩下的一半是来自七位神守之力,需要夜王亲自去破除,所以夜王必然会去碧落海等着,萧千夜若不是有……咳咳,有那种血统,夜王一战必败无疑,根本不可能夺回蓝歆,羽都的统治权理也应就此落入高成川之手,是这样的吧?”
“或许如此……但真相,得让他自己告诉我了。”太子的语气赫然冰凉,让公孙晏后背凛然一悚,“这场父慈子孝的温情戏码,也是时候落下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