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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院正没有任何犹豫,肯定道:“正是,微臣仔细对比过瓶中的粉末与芙蓉糕上的,颜色一般无二,皆是用风干后的夹竹桃花瓣,研磨成粉制作的。”
玄烨又指着另一个药瓶,声音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这瓶荷花花粉,也和之前马佳庶妃衣裙上的花粉是同一种?”
周院正微微掀了掀眼皮,心想,皇上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两次手法如此一致,怎么看都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他垂手恭立着,应声道:“皇上圣明,确是同一种花粉。”
玄烨心中的火气腾的往上窜,抓起桌上的茶盏,气得想摔东西。但顾忌到屋内的佟茉雪还沉沉睡着,他又按捺住了想要发泄的情绪。
他死死捏着手里的杯盏,杯中的茶水摇晃着,热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也似乎都没感觉到疼。
梁九功虽躬着身子,但也发现了茶水洒了出来,想要劝说一句,但见皇上隐忍着怒气,也不敢上去触霉头。
玄烨最终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东西是从谁那儿搜出来的?”
梁九功垂首,低声答道:“奴才是在那拉庶妃的大宫女,锦雀房间里搜出来的。”
玄烨蓦然站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走。刚走两步,便又顿住了脚步,他转身朝里间看了眼,又迈步进去。
再次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佟茉雪,他嘱咐宋姑姑道:“好好守着你家主子,每隔一个时辰,让周太医进来请一次平安脉。”
宋姑姑应是,玄烨这才出了屋子,瞥了眼周院正,和声道:“今晚就劳烦周太医在承乾宫守一晚了,待熙妃平安无事,再回去休息。”
周老头忙点头不迭,“微臣分内之事,应该的,应该的。”
玄烨交代完,便抬脚出了承乾宫,往延禧宫去。
现在戌时已过了四刻钟,外面天色恰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和那拉氏感情虽不深厚,到底也曾与她生下承庆和胤褆这两个儿子。
尽管胤褆顽劣了些,他也只当那拉氏是因为承庆早夭,便对胤褆过分宠溺,也就未多加苛责。
但今日看来,那拉氏不但教子无方,而且心肠歹毒,居然利用仅有的亲生儿子去下毒谋害他人。
他心中又怒又恨,恨上次因为胤褆的原因,虽对那拉氏有所怀疑,却手下留情,想着敲打敲打她,她就能有所收敛。
现在想来,那拉氏竟是被他纵容得无法无天。
延禧宫内,那拉氏拧着眉毛,还在询问锦雀究竟私藏了什么。
锦雀一脸迷茫,左顾右盼,望了望院儿里的侍卫,小声回道:“奴婢房间里真的什么也没私藏,主儿,他们是不是搜出什么来了?”
那拉氏将装着瓜子的果盘,往矮几上忿忿一摔,骂道:“梁九功那狗太监,居然不让侍卫告诉我究竟搜出了什么,真是气死我了。”
玄烨阴沉着脸,来到延禧宫。
那拉氏还坐在玫瑰椅上,见他来了,忙迎上前,诚惶诚恐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玄烨径直走进正殿,坐下后冷声道:“你这延禧宫里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害怕朕来?”
那拉氏哪能料到他会这样说,吓得跪到地上,带着哭腔问道:“皇上何出此言?”
玄烨瞥了眼梁九功,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把东西拿给那拉庶妃看看,让她认认都是些什么东西。”
梁九功将揣在怀里的两个小瓷瓶拿出来,放在那拉氏面前,然后说道:“庶妃,您给掌掌眼,这可是从您的大宫女锦雀姑娘房间里搜出来的。”
那拉氏表情微滞,看向同在一旁跪着的锦雀,锦雀和她对视一眼后,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道:“皇上,奴婢真没藏什么东西,奴婢不知呀!”
那拉氏本就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更何况她现在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更是不怕。
她豁然起身,随手拿起一个药品,打开倒在桌上,只看了一眼,就否认道:“皇上,嫔妾不认识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玄烨顺手抓起桌上的茶盏,朝她脚边用力一摔,冷声道:“朕让你起来了吗?”
那拉氏难得看他这样动怒,吓得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心中腹诽:你也没说让我跪下呀。
玄烨将那盏茶砸了后,心中压抑的怒气总算平息了不少,他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那拉氏,此刻只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指着药瓶道:“你说你不认识那瓶中装的是什么,那另一瓶总认识吧。”
说着,他便起身,拿起那瓶荷花花粉,揭开封口,直接朝地上跪着的那拉氏身上扔去。
瓶子的荷花花粉一撒出来,房间里立时充满了淡淡的荷香。
那拉氏小脸煞白,色如死灰,她捡起地上的药瓶,将里面的花粉倒在手心里,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扔掉。
锦雀本来低着头,微微侧身看向那拉氏。当瓶子里的花粉撒出来的那刻,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熟悉的香味,毫不怀疑,瓶子里装的正是荷花花粉。
玄烨眉梢带怒,目光寒凉地瞥视了锦雀一眼。
锦雀被他锋利如刀的目光一扫,吓得浑身颤栗。
她明明已经将花粉全部处理了,怎么还会在她房间搜出来呢?
那拉氏凶狠地瞪视着锦雀,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她不是说已经将花粉全部处理了吗?
难道这贱婢还留了一些,私藏起来?
两人各怀鬼胎,神情变化自然没逃过玄烨的眼睛,他眸中未见异常,周身的气息却比平常更加冷漠。
玄烨嘴唇微微颤动了下,薄薄的唇瓣讥诮地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朕再问你一遍,真不知这瓶子里装的什么?”
那拉氏心慌得几乎蹦出嗓子眼,这,他这也没特别指明究竟是哪一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