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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因听见“欺负”二字,后背又僵了一瞬,但任由韩宴揽着,安静而又顺从,什么都没说。
韩宴察觉到他的僵硬,目光淡淡一瞥,若有所思,不知为何,又低声改了口:“放心吧,不会欺负你的。”
他忘了,这个世界的雄虫喜欢凌虐雌虫,“欺负”这个词听起来并不是太美妙。
伽因终于有所回应,低低嗯了一声。
巴佩亲王站在一旁,见伽因虽然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但指尖却在底下悄悄攥住了那名雄虫的衣角。这个带着依恋意味的动作很细微,连一向敏锐的韩宴都没察觉。
巴佩亲王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意味深长道:“毕竟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应该多管闲事,相信以阁下的品德,一定会好好对待伽因的。”
韩宴微微一笑:“您是伽因的堂叔,自然也是我的堂叔,长辈管教晚辈是应该的,怎么能算多管闲事。听闻您博学多才,我还有许多想讨教的地方,还望不吝赐教。”
他一番话说得体面而又漂亮,巴佩亲王也不由得缓和了神色,端着酒杯笑道:“只不过做了点小生意,谈不上指教,以后有机会可以带着伽因来做客。”
于是韩宴知道,这条“人脉”算是搭上了。
几张主桌挨在一起,坐的都是近亲和身份尊贵的宾客。阿德蒙和乔尼显然没有韩宴那种借机扩展人脉圈的“高尚觉悟”,只顾着埋头吃饭,他们连吃了一段时间的黑暗料理,现在乍然接触到精美的菜肴与宴席,顿时垂涎三尺,只觉得少吃一口都是遗憾。
得趁着现在赶紧吃,等回去了可就没机会了。
杜兰特家族的小少爷博亚就坐在对面,他的脸色是最难看的,处境也是最尴尬的。陛下之前将伽因赐婚给了他的兄长,然而杜兰特家族不愿迎娶一个瘸子,想方设法地要退婚,虫帝虽然应允,但显而易见,已经对他们生出了不满。
这次婚宴明明与杜兰特家族没有任何关系,皇室却偏偏派发了请柬,还指名要求他们一定要到场祝贺。
博亚听着周围的宾客夸赞阿什亚风度翩翩,出类拔萃,比他兄长强上不少,脸色难看至极,低声讥讽道:“不过是捡杜兰特家族不要的东西罢了。”
乔尼吃饱喝足,正摸着肚子发愁该怎么咽下面前的蛋糕时,冷不丁听见博亚的话,下意识抬眼看了过去:“你刚才说什么?”
博亚自然不敢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雄虫再尊贵也需要顾及皇室颜面,不过他存心给这场婚礼添堵,冷嘲热讽道:“我说陛下曾经差点将八殿下赐婚给我兄长,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乔尼老实摇头:“没听说过。”
乔尼道:“我只听说你在军事学院被七殿下尤斯图揍掉了一口牙,躺在医院差点变成植物虫。”
至于为什么被揍,大概和博亚不满自己兄长要娶一个瘸子,强行逼迫八殿下伽因退婚并踹伤了对方的腿有关。
博亚闻言脸色瞬间铁青,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四周的宾客也都发出一阵低笑。
乔尼最鄙视这种恃强凌弱的雄虫,他语罢用叉子把面前的巧克力蛋糕搅和成一团,意有所指地道:“真是一坨虫屎!”
博亚闻言怒视着他:“你在骂谁?!”
乔尼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我当然是在骂蛋糕,博亚阁下,您可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四周哄笑声更甚,毕竟都是地位相当的贵族,谁也不怕谁。杜兰特家族自从退婚后就已经失了帝心,地位一落千丈,明眼虫都知道,他们一家算是废了。
博亚本就性格冲动,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拍桌而起。一旁的巴佩亲王不知是否察觉到这一桌气氛的异常,往这边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博亚阁下,今天虽然是个美妙的日子,但假使您身体不适的话,可以提前回家休养。”
言外之意,让他不要破坏局面,要发疯就自己回家发疯。
亲王的身份到底还算有几分威慑力,博亚闻言身形一僵,眼见四周宾客神情讥笑地看着自己,只觉脸上一阵火辣,冷冷吐出“告辞”两个字,转身拂袖离开了宴会。
乔尼见状心中得意,直接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结果目光不经意一瞥,发现巴佩亲王正注视着自己,身形一顿,尴尬低头继续吃饭。
巴佩亲王见状摇头失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这才收回视线。
小年轻,沉不住气……
婚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天色擦黑的时候,韩宴和伽因终于乘坐飞行器回家。别墅空空荡荡,静得针尖落地可闻,直到他们回家才终于多了几分人气。
韩宴喝了很多酒,但不见丝毫醉意。他将礼服外套脱下来搭在臂弯里,回头一看,却见伽因还站在门口没过来,声音低沉道:“过来……”
韩宴对他伸出了手:“我们的房间在楼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将大部分古董拍卖的原因,这栋别墅的内部比伽因想象中要空得多,与“奢靡”二字没有丝毫关系。伽因闻言缓缓回神,一瘸一拐地走向韩宴,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跟着他一起上楼,准备进行接下来最重要的“仪式”。
房间里没有开灯,当太阳落山之后,就呈现出了一种昏暗的暮蓝色,静谧得犹如一片深海。
韩宴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于是并没有开灯。他进屋之后就松开了伽因的手,将外套随手搭在衣架上,然后在沙发一角无声落座,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稍有松缓。
伽因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韩宴的一举一动,然而雄虫似乎并没有任何想要占有他的意思。
韩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双腿交叠,黑色的皮鞋微微发亮,在幽蓝的光线中泛着冷硬的色泽。他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解开领带,银灰色的布料就像一条柔软的蛇缠在指间,爱恋不舍离去。
伽因心想,他现在应该做什么?
老师曾经教导过的知识又在脑海中重新浮现:
引诱那只雄虫,展现自己的身躯,让他们对你产生兴趣,并释放信息素。
伽因学得并不好,但他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韩宴,然后在男人静默的注视下,单膝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这是虫族的规矩,雌虫婚后必须如此侍奉雄主,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臣服与顺从。
伽因面无表情抬起头,浓密的睫毛颤动间就像蝴蝶振翅,打落一片浓密的阴影,连带着眼尾殷红的泪痣也有些不甚明显。他的皮肤苍白病态,面容精致漂亮,偏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死气沉闷,仿佛早已腐朽多时。
韩宴见状微微一顿,镜片后的目光先是落在伽因跪地的那条腿上,然后缓缓上移到对方挺直的脊背,最后才是那双暗不见光的眼眸,殷红如血的唇瓣。
“……”
韩宴一动不动,想知道对方会怎么做。
而雌虫也终于开始“引诱”他。
只见伽因冰凉的指尖落在韩宴膝盖上,然后隔着西装面料缓缓游移,生疏诱惑着,他竭力挺直脊背,神情麻木的在韩宴脸上落下一片密密的吻,磕碰间触碰到男人冰凉镜片,一如他们两个无动于衷的心。
韩宴淡淡出声:“你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