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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要喝交杯酒,吃子孙饽饽,那都是做个样儿,再说了,表哥不擅饮酒,豆蔻多煮几个,给他也垫一口。”
司闱傻了眼。
司马银朱交代的是,提瑟瑟几句女儿家不懂的话,别在郡马手上吃了亏,瞧她这样儿,竟是一丝一毫都不畏惧,想来是太稚嫩,因凑近些,贴在瑟瑟耳下讲悄悄话。
“叫他饿着才好,男人饿了就没力气,最好外头几位郡王、郡公多灌几杯,醉得他躺倒了睡……”
“你说什么?我兄弟可不会故意灌表哥。”
瑟瑟眉头一挑,已是翻了脸。
司闺没见过这样儿的小姐,直愣住了。
瑟瑟也纳闷儿,女史荐来的什么人呐?张嘴就挑拨人家夫妻,正琢磨,门外脚步声来。
她瞥了眼,爵弁服的帽子像个狼头,龇牙咧嘴,印在窗纱上。
噗嗤一声笑出来,武崇训还在迁延反复,托赖着不敢进屋。
房里全福人扬声高呼。
“新郎官来了——”
司闱忙把扇子塞到瑟瑟手里,她手腕都软了,扇面提起来摇摇晃晃,司闺顾不得上下,直拿眼瞪她,退后看看,一丝儿缝都没留,才退到旁边。
武崇训进来,就见她两手平端在胸前发颤。
“四娘——”
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边,不顾嬷嬷、司闺的惊叫,握着她手推开扇子。
观止湖水波荡漾,她的妆果然花了,明晰的唇线被油脂盖住,肉嘟嘟的,胭脂蹭了一点红在腮边,艳丽又有点滑稽,混着斜黄一塌糊涂,唯有亮晶晶的眼睫深浓,还如往常。
武崇训倏然发觉自己孟浪了,方才不知怎么认定她在哭,在抖,在通宵的繁文缛节里后悔,可原来是在笑。
大眼瞪小眼愕住半晌,手还捏着。
瑟瑟自在得很,头上凤冠硕大,不妨碍她歪着头,往后仰倒倚在枕上,小腿抬起来踢蹬,就差蹭他的腿。
司闱不敢大惊小怪,瞧两人全不是寻常新人生疏模样,索性端酒爵上来,全福人忙念颂词。
“夫妻共牢食,合卺酳,同尊卑,不相离。”
武崇训听得快意,还有种胜利者的自得。
爱不爱的,都在帐子外头,那纱一合,谁顾得谁?
他明里吃酒,暗里眼神吃人,吃了半口,递给她。
瑟瑟摇头,不肯就他唇舌碰过的地方,另外使唤豆蔻。
“拿酒杯来。”
武崇训由她饮尽,提壶再倒时生出恶趣味,单腿跪在缎面被褥上逗她。
“郡主好酒量,不如就拿这个吃?”
边说边嫌膝头底下硌得慌,垂头看时,瑟瑟替他掏摸出来,是个花生。
两人也不臊,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瑟瑟拿花生扔他,他就拽她身上穗子,狗咬狗,满床爬着,抢那些红枣、桂圆,翻出一个甩在地上,比谁翻的多,混不顾酒壶倒在枕边,倾出酒渍。
武崇训撑着胳膊,狮子狗似的拱在边上,挨是没挨着,气息都分不开了。
“这脸上还没好?”
武崇训问,指她下颌一道寸把小伤,前几日学射箭不当心,箭羽划的,血淋淋口子懒得擦药,就挂着四处招摇。
瑟瑟不知怎的得意起来,拧着脖子。
“女史说我有点子准头,表哥敢不敢跟我比比?”
武崇训闷头笑。
一般二般的姑娘家,得了她这张脸,定是爱若珍宝,可她但凡性子起来,粉也不擦,唇也不抹,提起裙子就往马上坐,上回跑太快,叫柳梢打的额上几道红印,回来被李仙蕙骂了一顿,这又来。
司闱眼皮直跳,暗骂司马银朱坑她,自己不来,推给她点炮筒。
瞧这情热畅快的劲儿,恐怕早就上了手,也不必为难宫人喜娘了,快步到窗下拿滚水过了一遍子孙饽饽,就着热乎气儿端回来。
“请郡主吃饽饽,请郡马吃饽饽——”
两个都不理她,生饽饽嘴里过了遍就吐。
喜娘循例问生不生,瑟瑟不答,只瞄他。
武崇训手搭在领扣上,狠声吩咐,“都出去,今晚别进来人。”
满屋里侍候人巴不得一声儿,行云流水地都往后退。
“你懂什么?”
瑟瑟白他一眼,双脚落了地,“给我拆了头发再走。”
还有牢骚。
“早叫表哥给我寻一顶轻便花冠,这是什么?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