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后一个母系神祇

第1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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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为了祂逾越祖制,不顾大臣反对,也要在本朝立两位皇后。

按道理来说,这位巫马娘娘应该是陛下的真爱。

可听说,陛下至今都没有在巫马娘娘的宫里留宿过。

“陛下——”祂的声音刚开始淹没在雨夜里,后来逐渐拔高声音,竟然直呼其名:“妫海城!”

祂像一位神明那样审判:“你要输了。”就像祂对妫海城说的第一句话。

预言成真。

四周侍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听说这位巫马娘娘是不是活得耐烦了,竟然挑着陛下的痛处说,祂到底是来求情还是跟着一起送死?

可谁知道,妫海城竟然平静下来,他冷笑着道:“不用你提醒,孤早就知道!”

“现在前朝后宫乃至整个京城的百姓,恐怕都在盼着妫海塘来做孤的这个位置吧!可是孤一日没有退位,孤就仍然是皇帝!”

妫海城往后踉跄一步,用手指着他们:“不要以为孤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想投奔旧主?想踩着孤去攀高枝?绝不可能!”

“还有你!”妫海城最后指向了白昼,只是他指向祂的时候,手腕突然一酸,手不自觉地下垂,再也无力抬起来。

他只能瞪着祂说:“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对妫海塘有了感情!你背叛了孤!”

天地之间似有一团浓的化不开的墨,将所有人都卷在其中。呼啸而过的风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极度地沉默,极度地压抑。

尉迟嫣婉再也忍不住了:“陛下,本就是你拆散了阿姊和贤王,你要强娶阿姊,阿姊对你谈何背叛!”

妫海城的眼神变了,他的眼睛里闪着幽光,带着一种恶意的报复:“是吗?可是你的阿姊在闺阁之中就与孤幽会,她从来不是被孤强迫的!”

此话如晴天霹雳,尉迟嫣婉茫然:“……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幻听,巫马姳是贤王未婚妻,并对贤王痴情不悔的事情是大家有目共睹,可陛下竟说她在闺阁时就和尚是太子的陛下私通。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可陛下又有什么理由说谎?大家心中已经信了八分。

就连尉迟嫣婉也急切地看向白昼,希望祂给出强有力的否认。

白昼在妫海城的眼里看到一种恶意,他希望拉着巫马姳一起往下坠,他想要报复巫马姳,哪怕巫马姳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他公然地毁掉祂的名声,哪怕日后新帝登基,“巫马姳”也不能有一个好去处。他用这样□□裸的方式告诉她:她只能依赖他,他绝不允许她在他失去一切后过得更好。

可白昼不是巫马姳,祂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如妫海城预料一般的慌乱:“陛下提及旧事,我倒想与陛下辩一辩。”

“陛下与我相识,在先帝赐婚之前。”白昼只是把过去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

“那日先帝设宴,名为赏花,实则为众皇子相看皇妃。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以诗相赠,令我心生误会。后来我的衣裳被侍女弄湿,不得已移步厢房换衣,喝醉的登徒子想要闯入厢房,幸好陛下及时赶到……”

白昼抬头看他,那双犀利的眼睛似乎要看破他所有的诡计:“陛下允诺说,日后必定娶我为妻,后来却将凤钗赠予他人,又叫我安心等待,说太子妃不过十三岁,还是个幼童,有名无实罢了。”

“可陛下亲口向先帝提议,让我做贤王的王妃,那时我便对陛下断了心思。陛下你说,到底是一个出尔反尔的男人值得我依靠,还是一个肯真心待我的夫君值得我依靠?”

这些话白昼是替巫马姳说的,祂感受到她的突然出现,问了她一句,“你真的在那个时候就死心了吗?”

“是。”巫马姳一改之前的怨毒,坦然道:“请原谅我之前欺骗了您。”

“可我也有你的记忆。”白昼感到困惑,只要祂想读取,祂就可以得到巫马姳的任何记忆和感情,但是祂竟然被她蒙骗了。

神感到不可思议,却并不生气。

“是,我知道您定然知晓一切,可我更知道,我对于您的微不足道……”就像人不会主动去了解一只飞虫的想法,神也不会对人的经历产生兴趣。

“所以之后的一切……”

“之后的一切都是成王败寇。”真正的巫马姳说道:“我怨恨他们只把我当做棋子,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以为自己可以从妫海城和妫海塘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到最后只是自以为是……”

她就像许多漂亮女人一样,以为美貌是筹码,却忘了这些男人生来就比她拥有更多的筹码。

她想要改变被当作筹码的境况,所以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她自以为可以逃得过被生吞活剥的结局。

四下寂然。

为这桩不可向外人道的皇家秘事。

妫海城是男子,又拥有这个世上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他的“审判”就像一把锋利的充满恶意的镰刀,带着湿漉漉的血腥味,要捅穿“巫马姳”的身体,最好使她万劫不复。

他清楚地知道作为废帝的下场,软禁终身,任人欺辱。

但是“巫马姳”和他不一样,她与新帝有旧情,只要掉几滴眼泪,编几句像模像样的话,男人总会心软的。

就像妫海城有时候也知道那些后妃别有用意,可他仍然十分受用。

他的胸廓因为对方的话剧烈地起伏,他作为天子的权威、男人的尊严同时被挑战,怒不可遏:“你——”

四下的宫人深深低下头去,在地上跪成一排,像皇陵墓前浇筑的铜人。

白昼还顾不上理会他,祂对于连祂都骗过的巫马姳产生了极强的好奇心,祂在心中问她:“那么,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上次你和我说,让我替你报仇……”

巫马姳忽然没了动静,过了很久,祂才听见她若隐若现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像叹息:“我只是不想再被选择了……”

“妫海城说爱我,却让我嫁给另一个男人;妫海塘说把我当成他真正的妻子,却把我一个人留在京城……至于我的父亲、哥哥,为了他们的大业,不惜把全族人放在京城当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