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敌国郡主后

第1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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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醅点头。

她做了几年白部统领,这些事简直是手到擒来,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点头之余,她又难免生出些忧虑:“那郡主的安危……”

“定国公比你着急。”明湘淡淡道。

雪醅无言之余,又难免生出些怨气:“定国公也忒糊涂了,崔瑛状告他包庇妻弟时,郡主可没少维护他,还千里迢迢前来嘉州坐镇协助他,现在要走了,还心心念念想着如何对付南朝,他倒好,一听那女子几句话,立刻先把郡主软禁起来。”

“这不能怪定国公。”明湘说,“我在崔瑛状告定国公时维护他,为的是大局安定;我前来嘉州坐镇,在定国公眼里是皇上的圣心体恤;至于我安排你留下,是因为对付南朝本就是鸾仪卫的职责所在,我受着大晋郡主的待遇供养,应该尽这些本分。”

她突然轻轻叹息一声,唇角的弧度不知是不是在笑。

“郡主笑什么?”雪醅犹疑地问。

“没什么。”明湘说,她的目光落在院中,那里有一棵梅树,在寒冷的冬日里依旧舒展着枝干,“我只是在想,能令定国公看见她的脸,就心生犹豫,同我母妃足足有五分相似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雪醅倏然一惊。

她知道明湘最怀念的就是先武安王妃,她是真的害怕明湘会因为那女子同武安王妃相似的容貌,从而生出不忍来。

弘嘉郡主同王妃也不过只有三分相似,郡主就已经对她格外多出几分容忍,若是来个同王妃有五分相似的女子——王妃美貌大晋闻名,能得她五分相似,已经算是空前绝后殊为不易了。莫说那女子是假的,雪醅觉得就算是真正的湘平郡主长到如今,都不一定能与王妃如此相似。

明湘却仿佛察觉了雪醅心中所想,失笑道:“你在忧虑什么,难道我会因为她与母妃有几分相似,就对她容情吗?”

雪醅讷讷。

明湘的笑容慢慢敛去了。

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没人能比得上母妃。”

大营

这是照影来到大晋军营后,第一次得以踏出她所住的营帐。

和明湘不同,定国公纵然软禁明湘,也要矫辞掩饰软禁的本质,对外披上一层保护郡主安全的外衣。

照影却没有这份运气,定国公其实并不相信她,尤其是在传言传开之后,更是直接将照影看做了南朝派来的探子。他或许对明湘的身份有所怀疑,但却并不相信照影是真正的郡主。

明湘只是不能出府而已,照影却连身处的营帐都不能离开,定国公派来的两名侍女像是哑巴,呆呆木木一字不肯跟她多说。如此一来,哪怕照影再怎么努力在心底说服自己要忍耐,也禁不住心中生出怨恨来。

但这怨恨只能在心里持续很短的时间,人是需要交流的,照影一开始或许还有心情怨恨恼怒,但当她在营帐里待了数日,却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话时,她渐渐开始慌乱、开始恐惧、开始疑神疑鬼,迫切想要离开。

然而她当然无法离开。

因此当定国公奉旨把她从营帐里放出来时,使者和定国公见到的就是一个恍惚不安、惊弓之鸟般的少女。

“这就是自称湘平郡主的那个女人?”使者在不远处朝照影看去,禁不住朝定国公投去疑虑的眼神——难道定国公刑讯威吓她了?

定国公:“……”

定国公还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担心这个明显有问题的女子在营中盗取情报、搅风搅雨,故而令人将她严密看守起来,不准与她交流,却没想到关了几日,人就成了这样。

即使狼狈,照影却依旧很美。纵然只有五分相似,但使者遥遥看着,仍然从那张脸上依稀看出了武安王妃的几分影子。

他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当年王妃随王爷离京时,扬鞭跃马绝尘而去,飒爽英姿实乃平生仅见,想不到……”

想不到物是人非,京中再度听闻武安王夫妇的名字时,已经是武安王遇刺身亡之后了,策马扬鞭离京的武安王妃,也因丧夫而神志失常,逐渐变作了一道苍白消瘦、很少现于人前的灰白影子。

只说了半句话,使者就住了口。

他从京中奉命而来,比起远在嘉州以南的定国公更加了解皇帝的倾向。

数日前,皇帝突然下了一道没头没尾的诏书。众人一边惊愕永乐郡主居然早已奉命离京,一边四处打探,才从皇帝近臣口中听说诏书中所说的‘流言’:竟然是有一女子自称武安王之女,十八年前武安王夫妇回京途中遭遇南朝刺杀时,她在襁褓中被南朝刺客掳走,而大晋的永乐郡主,则是南朝刺客偷龙转凤的产物。

十八年来,南朝以她为质,胁迫武安王妃忍气吞声,隐瞒永乐郡主的身份。而后武安王妃病逝,永乐郡主与南朝勾结,盗取朝中情报送往南朝。

从桓悦身边近臣口中传出的消息里,没有照影对定国公所说的细节,譬如睡莲、书信等。缺失了这些细节,立刻就使这个流言显得异常无稽。是以京城中虽然传得沸沸扬扬,真正相信流言本身的却没有多少。

定国公示意属下将照影押上马车,而后带使者走进自己的营帐里,捧出两只匣子,一一打开,请使者过目确认。

这是照影带来,证明她身份及指证永乐郡主与南朝勾结的信物。

第一只匣子里,躺着一块通体碧色,一望而知极其罕见的玉佩。玉佩上雕以福禄寿喜的花纹,寓意与刀功都极好,不算这块玉佩本身罕见的玉料,即使单看这刻花雕工,也价值不菲。唯独美中不足的是,玉佩上有数道陈旧的划痕,显然没有保存好。

“这是照影拿出来的湘平郡主随身玉佩,不知是真是假,只能听凭宫中决断。”定国公说。

宫中与王府中一应物品均有记档,要想弄清楚这块玉佩到底是不是湘平郡主的随身玉佩,只能回京翻查武安王府中十多年前的旧档了。

定国公又打开第二只匣子,匣子里是一封半新不旧的信,有很深的折痕,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

这一次定国公没有开口,使者若有所觉,只听定国公身后一名面目平常的侍从开口:“禀大人,该女子手持此信,声称是与南朝往来的密信。”

他只说‘是与南朝往来的密信’,却没说是谁与南朝往来。说完这句话,他又默默退后一步,不再开口了。

“自从照影拿出这两件东西,老夫立刻命人将它们锁进军中传讯往来的密匣中,两把钥匙均由常庸随身携带,片刻不曾离身,而今终于能将它们交出去了。”定国公往身后瞥了一眼,“常庸。”

那名面目寻常的侍从上前一步,从腰间解下两把形状古怪的钥匙奉到使者面前,又退了回去。

使者接过钥匙,他身后的侍从上前捧起两只匣子,小心翼翼收好。

交接完公事,可以短暂地谈一谈私事。

定国公笑叹道:“今日来回,太着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