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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艰辛自是不提,经过整整一个月的车马劳顿,日夜兼程,他们才总算赶到了安番军跟镇北军相接的斯州。
顾言特意带顾念去见了安番军在斯州的守将,将安番侯的信符交给了对方。安番侯在信里交代,顾念以后若是有需要,斯州的安番军务必全力协助。
拿了过所,和顾言告别之后,顾念在斯州休息了一日,去当地有名的几个皮货铺子和药材铺子里转了转,跟几个掌柜的聊了聊,了解了下价格以及行情,然后便驾车朝平州出发了。
离开斯州三十里地之后,他们就进入了镇北军的辖区。
镇北侯方荆一共有三个儿子,分别叫方曜日,方曜月,方曜星。三人手上的军卒分别驻扎在辽州、平州和霸州附近,各据一方。
斯州以东到平州的这段范围,正是老二方曜月的地盘。这位原书里原本应该死在契丹人手里的倒霉鬼,这次却因为败给镇东军,避走平州,反而幸运地躲开了南下契丹的铁骑,此刻还好端端地活着。
顾念瞥着那几个检查过所的军卒,默默打起了精神,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险途。
作者有话说:
迷你小番外之状元和杀手
顾念[疑惑]:一个文采风流冠绝天下的状元,一个字写得奇丑无比,划掉,极有风格的杀手,你们两个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陆昊[淡淡一笑]:我魅力大。
顾念:……我信了你的鬼!
顾念他们一路走的都是草原,天苍苍野茫茫,辽阔空旷,地广人稀,有时候赶半天路都见不到一个人影,遇到野兽的几率反而比遇到人还多。到斯州附近才略微好了些,偶尔能遇到两个零星的村落。
进了镇北军管辖的范围,越往北走,村落和住户也就越密集。
对比前一个月的草原穿行,让他们有了种边城似乎也很热闹的错觉。
当然这种热闹是相对而言的,跟长安和洛阳的热闹没办法比,但至少路上是看得见其它的路人和车马的,晚上也有投宿的地方了,不用全部风餐露宿的住在野外。
另一个感受就是穷困和艰苦。
在此之前,顾念脑子里对这个时代穷人的具体概念大概就是当初烧蝗时接触到的那些村民,住在没什么装饰的土坯房里,家徒四壁,买不起细布,只能穿破旧短打和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
离开凉州时经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小村落也大多如此。
然而,这些边城乡野村民的生活,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里的土坯房明显比长安周围的那些村落又粗糙了许多,痕迹斑驳的墙泥间可以直接看到里面混杂的稻草。
为了省钱,大多数房子都没装窗户,即便是大白天,进去的时候光线也昏暗得要命,更有甚者,只能住在茅草屋里。
他们甚至连粗布都穿不起,他们很多人穿的都是纸衣,盖的是絮芦花的纸被,很难想象,他们到底是怎么熬过冬天的。
顾念的行李里有坛糖果,那是他临走之前特意用糖自己熬制的,一种添加了橘子的果肉,吃起来酸酸甜甜的,一种添加了牛奶和花生芝麻之类的果仁。
倒不是顾念嘴馋,而是他担心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可能经常会出现无法按时吃饭的情况,所以特意准备了这些能迅速给身体补充点能量的‘能量棒’。
这招是他以前在老爸的公司里跟那些项目组实习的时候,跟一个项目经理学的。有时候没日没夜的忙起来,根本来不及吃饭,饿得头晕眼花,那位前辈就分了半盒巧克力给他,饿到心焦才想外卖的时候,可以先吃一块迅速补充些糖分,缓解身体的不适,效果立竿见影。
现在这个时候他自然找不到巧克力,就用这些自制糖果做了替代品。
他当时一共做了两坛,一坛给了顾言,当时让张闯一并带回石城了,另一坛就放在了马车上。
但是之前半路行来都还算顺利,没怎么遇到耽误吃饭的状况,这罐子糖果就基本没怎么用,除了夏初偶尔嘴馋‘偷吃’两颗,基本没怎么动过。
这罐子糖果就成了他们投宿时最受欢迎的东西,饭前抓一把出来,喝喝水吃吃糖,顾念很快就能跟对方聊起天,打开话匣子,从而打听到不少当地的消息。
顾念把这称之为糖果社交。
当然,作为‘商贩’,他也要打听一些山货和皮货的消息和价格,甚至还跟几户人家约定了回程的时候过来收些药材。
五天之后,他们到达了镇北军辖区内的第一座城池。
这个叫做丰录的城小到什么程度呢,顾念估算了下,面积差不多只有义宁坊大小,站在西边的城门喊大声点,东城门的守卫很可能直接就能听到。
城里的住户看起来比城外的那些人生活略微好一些,至少大多都是麻布衣衫,路上依旧鲜少能见到穿细布的人。
相形之下,顾念他们这几位外地来的商贩,自然也就格外的引人瞩目。
顾念也明白了为什么镇西军安插人过来困难。
他已经打听过了,平洲虽然比丰录大,但其实也没有多大,满打满算,也就是四五个义宁坊的大小。
这么小的地方,城内所有的住户几乎都是知根知底的,但凡出现个生面孔,一看就知道。而且必定是几天之内城里人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在这种‘万众瞩目’的状况之下落脚,想搞点什么小动作之类的,确实非常不容易。
眼见着平洲越来越近,顾念却不得不按捺着焦急的心情在丰录住了两日,为避免被人看出破绽,几人装模做样的在城里的皮毛和药材铺里转了几圈,直到第三天才离开。
就这样,作为收货的商贩,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七月初十,历经两个月,顾念他们终于到达了平洲。
平洲是镇东军的地盘,也是镇东军辖区的最北端。顾念他们还算幸运,一来这个时间是平洲气候相对比较舒适的时候,外地来的商贩相对会比冬天多一点,二来是就在他们进城之前,恰好有一支百戏杂耍的队伍来到了平洲,全城男女老少的注意力,几乎都被那支杂耍的队伍带走了。
当天晚上,顾念就迫不及待地让吴鸣出去画了暗号,准备尽快跟镇西军之前派过来的人接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算算时间,距离塌矿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三个月了。
他们等到第三天晚上都没有人过来联络,顾念不禁心急如焚。
为了安抚他,夏初又卜了一卦,卦象跟上次没有任何区别。
“你上次就说帝星黯淡,这个黯淡到底是指什么?”顾念追问。
“就是说他现在的状态不太正常,比如说比较虚弱受了伤之类的,一不小心可能也会有覆灭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