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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们怎么回到帝国去?这不行!”
书房的门打开,费莱蒙托伯爵夫人走了进来,她穿着轻薄的纱裙,拿着一柄绚烂鸟羽的羽毛扇,发髻上只点缀着珍珠,相比起丈夫的怀旧,伯爵夫人就显得与时俱进,也美丽年轻多了。
“我的总督阁下,您到底是认为给狼人让位不体面,还是认为狼人获得了胜利不体面?”她笑嘻嘻地看着丈夫。
“您在说什么?简直是……简直——”总督现在的模样既可以说是色厉内荏,也可以说是恼羞成怒,“还有!别叫我总督!”
“我还以为您从被任命的那一天,就开始盼望着回国了。是我想错了吗?您不只是没盼着回国,甚至已经下定决心死在这了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
“最中肯的意思。”伯爵夫人给了他一个能翻到后脑勺的白眼。
各国总督的任期是不同的,有些国家的总督任期是很规律的五到十年,但目前大多数国家的总督任期都几乎是终身制的。即除非做出极其糟糕错误的行为,或者他年纪太大了自己要求卸任回国,否则国王不会罢免。
这也是为什么,各国的殖民地总督几乎毫无底线地满足宗主国的要求。他们要么是主动争取的肥缺,吃到撑死之前怎么甘心离开?要么是在国内的政治斗争中失败,被下放的。
费莱蒙托总督属于后者,他不喜欢任何人叫他总督,只希望他们叫他伯爵,对他来说,伯爵的地位与尊荣高于总督。
毕竟,波塞科尼作为一块被堵在中间的殖民地,可不是什么肥缺。周围如狼似虎窥视着的其他总督先不提,南边的土著女王哈斯托瓦表面上臣服于诺顿,私下里却凶悍又贪婪,尤其最近两年,屠村事件时有发生,每次哈斯托瓦女王都会送来一群敌对部落的人顶罪。可傻子都知道,就是她干的。
“您简直是无理取闹!”
“您的嗓子可真尖。要不是我亲自试过,有时候真的以为,您已经被阉割了。”
“您——”伯爵气得要晕过去了。子爵缩着头,努力装作自己不存在。
“在您把所有不动产卖掉,并将它们转为银行汇票时,我第一次发现了您的聪明才智。可是我刚刚高兴了几个月,您就要来带着全家一块儿去送命了吗?”
是的,这位总督已经做好了逃亡的准备,只要联军跨过边界,他就会命令卫队带着他们一家向西北方的匈属达纳洛逃离,在那儿他会立刻投降。
——贵族、高级官员与军官被俘后,可以要求获得与身份相符的待遇,能够保留随身的财产。尤其匈塞与诺顿向来友好,保持战争礼仪的可能性更大。
贵族被俘后,等到国内为自己交付赎金,他就能带着家产顺利回国了,这是旧时代遗留到现在的战争中的温情,达利安也为此大赚了两笔。不过,这位总督甚至不准备给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交赎金,其实是有些过于吝啬的。
“您现在难道不是该高兴吗?卸任之后,您就从总督变成了诺顿贵族,不带官职的您,可以径直从匈塞离开,匈塞不会对我们有任何的阻拦。”总督夫人说。
殖民地是殖民地的,宗主国是宗主国的。这是殖民地,也是宗主国之间的共识。至少在今年之前,各国殖民地之间,虽然摩擦不断,但摩擦从未扩大化,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从宗主国直接派兵的情况了。这代表着,大多数国家满意于现在的利益划分。
“那是个狼人!你这个女人!你毫无政治智慧!让他们接替我的位置,我就算回国也会成为笑柄!”
伯爵夫人干脆地提出了问题:“您要违抗国王的命令吗?”
“什么?!”伯爵吓得被电到一样,朝后一缩,“怎么可能?你怎么敢提出国王?虽然陛下也是一位女性,但她和您毫无共同点,她……”
“您觉得国王会不知道她亲自任命的总督是什么种族吗?另外,从切斯尼克事件到现在已经过了多长时间?您觉得陛下还没有收到消息吗?可是,现在您收到任何从国内传来的命令了吗?”
“……”
“即使不看政治,只说现实,您认为您的卫队能抵抗传说中的恶魔军团吗?我们可是在殖民地!把他激怒,杀光我们一家扔进沼泽地里,再宣布我们已经回国了,您觉得会有人来寻找我们吗?新总督弄沉一艘客船,对外说我们也在上面,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甚至他不这么做,您觉得会有人远赴重洋来为我们寻找正义吗?别说国内您的那些亲戚和朋友,我们都很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算光明显灵,真的有人来了,那也只是在沼泽地里多扔几具尸体罢了!”
伯爵被训斥得头越来越低,最后他彻底怕了:“我、我该怎么办?”
“给新总督写一封信,尽量热情洋溢,对他说你迫不及待想回家了,并且已经为他空出了总督府。写信的时候请一定要充满感激,他现在留在唐科,就是在给您活命的机会。很显然,这位总督也不想给国王造成误会……”
达利安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感到万分奇怪:“面粉总督这么聪明吗?这么快就给我写信了。”他把信递给了劳拉。
因为脸上厚厚的铅粉,犹如涂抹了厚面粉,因而费莱蒙托伯爵有这么个外号。
因为时隔多年,达利安对军队的情况不敢说如当年他还在时那么熟悉,但对于总督们的性格,还是很清楚的,毕竟总督还是原本的熟面孔。
“他是个蠢货,但总督夫人十分聪明。”劳拉夫人说。
达利安顿时笑了,他过去确实没有注意过女士的存在,诺顿的男人们有太多的蠢货,但诺顿总是有着强大的女性:“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他这么说的同时,已经写起了回信。写完了他也很自然地把信递出去,让大家传阅。
达利安感谢了伯爵的邀请,并诚恳地表达了歉意,因为他没办法让伯爵尽早回家了,他请伯爵继续管理一阵波塞科尼的内政,因为他需要留在唐科观察一阵儿各国的动向,确定他们对波塞科尼再没有危险。
“您不准备去巴福斯科?”彼得惊讶地问。
达利安把信折好,微笑道:“是的,现在还不是时机。”
“因为您还要整顿内部吗?”劳拉夫人问。
在作战或者赶路时,所有人都没问题。可当他们停下来,不过几天而已,达利安的手上已经沾染了不少鲜血了,血族、狼人,或者人类,都有。但这并不是坏事,每一次达利安的裁决都和他们的种族没关系,也和彼此的亲近度没关系,只和一件事有关——公正。
正直的人没有因为达利安的“残暴”离开,恰恰相反,他们很高兴地拥护在了他的周围。别有所图或畏怯的人,要么滚,要么伪装起自己。对前者,达利安不会阻止。对后者他也不会一定挖空心思把人找出来,假如能装一辈子,他就是个好人。
本地的人类目前依然处于恐慌状态,但达利安正在联系逃亡的地主,从他们的手里购买土地,随着各行各业的发展,城市活力的注入,他们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是的。”达利安点点头,眼睛看向了其他人,带着一些善意的鼓励。大概他担心自己的眼神太隐晦了,所以干脆直接说,“我们是要建立国家的,显然不可能是一个只有两个人声音的弹丸之国,我们需要更多的人站出来,承担起不同的职责。
请不用担心说错话,因为我同样不是一个从未做错过的人。在‘那位先生’来到这儿前,我们得一块儿努力,才能站稳脚跟。”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建立国家,他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那就必须继续走下去!而且,总不能在“那位先生”来到之后,把一个烂摊子交给他吧?
伊维尔为达利安撑场面了,他问道:“你是想在唐科进行各族混居的试验吗?”
“是的。飞利浦军队大军压境,唐科有点能力的都跑了,我们的出现,让教会也跑了。剩下的人虽然对异族的统治充满了恐惧,但对这些最后留下来的人来说,‘恶魔’可不是他们最恐惧的东西。”
来提问的伊维尔都露出恍然的表情,奥尔也经常会弄个“试验田”,所以他想到了达利安现在的举动,但没有达利安的解释,他想不到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