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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要她写的这份书并不会有任何用处,若是有用,她自述一份七出之罪,难道不能与宁栖迟和离么?不过是让她的处境更难堪罢了。
她是贵妃,而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对抗她的能力。
贵妃见那份用血写成的布帛,脸色十分难堪,她自有给姜予脸色的意思,可偏偏姜予说破了其中,仍然如此做下。
她情绪难辨,片刻后冷笑一声,“好,你做的很好。”
适才来禀报的小太监颤颤巍巍道:“贵妃娘娘,小侯爷此时正等在宫外,接少夫人回府!”
贵妃没有任何反应,而姜予则是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春觉见她出门那般模样,眼眶一瞬就红了,姜予拍拍她的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接着便踏出了贵妃的宫殿。
路过一道圆门,远远的姜予见到了宁栖迟,虽然不知他是如何进宫的,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走了过去。
那人的身影站立着,仿佛青峰立云。
而宁栖迟见她衣裙上如血色藤蔓的血迹,一路缠绕到脚腕,面色一瞬间冷寂下来。
她一路走向外边,她的裙摆被风吹若流云,而脸却无比干净。
见过面,宁栖迟便将身上的外袍取下,挡住了她身上的血迹,他眼眸愈发暗沉,问她,“发生了什么。”
姜予极度平和的将殿内的事同他说了说,“贵妃娘娘吩咐了,我只好照做。”
宁栖迟只听几句,他视线经过她手上的伤,眼底便更为阴郁。
姜予将手往回缩了缩,她思索片刻,道:“小侯爷,我不疼的。”
她笑了笑,眉梢甚至有落下的几缕阳光,“只是我怎么做,贵妃娘娘都会怨我,她所中意的儿媳,我出生便不能达到,如此,我能否不再来惹她心烦?”
她小心翼翼,甚至有些乞求的意味,“你也不想,每次都见这血淋淋的一幕吧?”
她求他,不再入宫,姿态低微,字字泣血。
宁栖迟一口气积在胸口,阴暗不明。
她此刻仗着自己这般狼狈乞求宁栖迟,就是不想再入宫见贵妃,姜予捏紧裙面,咬着舌尖。
“等什么时候,你有了正妻,我便可以功成身退。”她缓了一口气,用一双含笑的眸子看他,只是眼下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湿润,“你便通融通融,我会做的更好。”
她的眼神分明含着笑,可偏偏每一字都如同针扎在心间,一阵酸涩从四肢蔓延,宁栖迟抑制下。
他低首看她。
“我不会再让你见她。”
宫女前来禀报时,贵妃察觉几分异样。
他宣了人进来,出声道:“子念许久未来看姑母了。今日你是如何进宫的?对了昭和也在宫中,本宫正欲赴宴,可要一道前去?”
而宁栖迟瞧她的眼神却愈发让她觉得心凉。
沉默良久,她蹙眉又舒展,“子念该不会是为了今日进宫之人来拜见本宫吧?”
宁栖迟来接姜予,她已有几分惊异,若他见到姜予那般状态,此刻这般面貌来见她,更像是兴师问罪。
贵妃不自觉扣紧护甲,怎么会如此?
而宁栖迟的音色却凉薄寒冷,“姑母往后,不必关切臣周身之事,也不必再见她。”
贵妃一瞬间捏紧手中茶杯,她心中冒出一股郁气,可她并不能在宁栖迟身上发作。
她压着气,尽量温声道:“子念,本宫是你的姑母,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忤逆自己的长辈吗?”
宁栖迟幼时在宫中,也算是她一手带大,她不信他会为了姜予这般不顾念情分。就算宁栖迟对姜予生了情,也不可能盖过她这个血亲。
大殿空荡,可宁栖迟身姿修长,他站在那都有种莫名的气势。
平息片刻,他道:“若父亲能庇佑您,早在十一年前,便讨伐宣氏了。”
‘咔’贵妃手上的瓷杯碎落在地,她脸色骤变。
十一年前,她糟了宣氏的算计,落胎再没能生育,她狠极,对宣氏下了毒药害她病痛缠身,一朝事发,她的同胞兄长甚至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这是贵妃不可提及的隐痛,她声音顿时发颤,“宣氏恶毒,是她先害了本宫!”
宁栖迟只凉薄的看她,眼底的情绪近乎于无,好似在看一场笑话。
被他这样的神色看着,贵妃仿佛无处遁形,她脸色煞白,回忆当年,当时她仗着自己的出身处处打压宣氏,甚至在宣氏生太子时截走了太医,宣氏差点难产而死。
宁栖迟忽然提起此事,贵妃顿感惊恐,当年正是因为此事,他兄长与她决裂,再没有为她提供过助力。
“子念,我们是一家人,当年之事,你父亲我兄长他只是生我的气,本宫不恨他……”贵妃心脏紧缩,她一时惊慌,急忙道:“姑母自小将你带大,姑母没有孩子,是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啊。”
“本宫让那姜予进宫也不过是敲打她,只是见她身份配不上你,姑母想你和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姑母一时不能接受……”
她的声音凄凄切切,饱含真情,使人闻声落泪。
而宁栖迟的视线内却闪过一抹鲜红,地面上的金簪还未收走,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帛书,那帛书上的每一个血字都无比刺目。
他放下手,抬起的眼下尽是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