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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响惊动了殿内两人,姜予捂着唇,不知为何,她现在并不想让让旁人发现她的存在。
裴女官匆匆上前,道:“一个小宫女收拾隔壁的暖阁,打碎了物件惊扰到娘娘,奴婢这就过去让她领罚。”
贵妃瞥了一眼姜予的方向,道:“嗯,去吧。”
裴女官离开,她喝了口茶,才继续道:“如此甚好,不过你是打算应本宫的情呢,还是太子的情?”
先帝赐婚不是儿戏,虽然可以作废,但必须要陛下亲自下旨,可要讨得陛下旨意可要有些名头。
宁栖迟垂眸,道:“娘娘不必操心。”
“你既已有打算,那本宫便也不插手了。”贵妃也不强求,似乎觉得请旨和离对宁栖迟来说不是难事,又道:“那你准备何时娶珍儿?她年纪也不小了,加上婚约的事,京中女眷对她颇有言辞。”
本以为宁栖迟应当也该急一急,却没想他却轻轻皱起眉。
说来也是奇怪,今日留两人叙旧,还未说上几句话宁栖迟便借故离开,姜千珍也算是贵妃看着长大的,知道她颇有些心思,可后宅妇人本就要有手段,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宁栖迟没有回答她,也未作任何解释,而是作揖一礼。
“臣告退。”
贵妃瞧着他的背影远去,却无可奈何,大殿空荡,她如若无人的说了句,“早些歇息吧。”
之后被裴女官搀扶着,离开了殿内。
烛火被宫婢一一熄灭,屏风偷过来的光越来越暗,姜予瞧着自己手中唯一的光还被自己摔了个稀碎,不禁悲从中来。
她蜷缩着蹲下身,只觉今日被寒风冻伤的地方愈发疼痛,四周又是一片黑暗,身子慢慢颤抖了起来。
她捏紧了衣裙,极力忽视着筋挛的感受。
良久良久,她才平缓了心情,她像一只失了声的小猫,明明没有一丝声响,可抬手摸了摸脸颊,却摸到了一片湿润。
在衣裙上擦了擦,她便站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步一步走向那张破旧的小榻。
明日还要早起出宫,便好好歇息吧。
月如玉盘,庄衡随着自家小侯爷踏出正殿,一时踌蹰不已,贵妃娘娘的话他听在耳里,亦觉得十分不舒服,也不知道小侯爷到底怎么想。
贵妃娘娘疼爱小侯爷,将他视如己出,自然也对这门换人的亲事极其不满意,认为少夫人配不上小侯爷,想换自小便看在眼里的三小姐。
“公子。”他禁不住开口,“其实少夫人也挺好的……”
说完他忍不住想打自己的嘴,他说这话有什么用,小侯爷都决定要和离了。
想了想,又道:“属下只是觉得,少夫人没做错什么,贵妃娘娘那样说实在有些……”
剩下的他不敢再说,置喙贵妃这种事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只是一想到小侯爷如果因为这件事埋怨少夫人,心里就很是过不去。
眼下小侯爷漠然,眸色里看不出一分情绪,在月色下身影颀长,迈步平稳。
直到在门前,两个婢女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她们神色急切,庄衡见着眼熟,一个是跟在少夫人的水画,还有一位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是白日嘱咐敬喜公公照顾少夫人的的小宫女。
水画急的眼睛都发红,“小侯爷!少夫人……少夫人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原先急的要命,可被宁栖迟抬目瞥了一眼后便心中一凛,呆滞了一瞬。
小侯爷轻皱眉,“怎么回事?”
宫娥比她冷静一些,手中拿着冻疮膏,“少夫人命奴婢去取些治冻伤的药膏,可奴婢刚走,后面裴女官便说有事找少夫人,又说今日与少夫人相谈甚欢,便在别处安置了。”
一旁守着的庆元道:“那你们还着什么急,贵妃娘娘赏识她,是她的福气。”
没人搭理他,他讨了个没趣,便讪讪住了嘴。
水画抹了一把眼泪,苦口婆心道:“小侯爷,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少夫人身上还有伤,就是在别处安置,让奴婢回去伺候也好啊。”
宫娥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
宁栖迟的目光落在那冻伤膏上,凝眸片刻,没有顾忌在场的吵闹,伸手过东西,众人一惊,便听他吩咐,“留在这。”
之后袖袍流转,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僵了好一会,之后庄衡才道:“公子应该是知道少夫人在哪吧……”
正殿的灯火悄然熄灭,只有宫人提着灯笼四处巡逻,姜予蜷缩在小榻上,听着人来回走动的声音,进闭的眼睛颤了颤,还是睁开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扇上透过细腻光辉让她勉强可以视物,宫内的地暖已经灭了,好在无风,可夜里还是冷意森然。
冻伤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姜予将榻上的被褥裹的紧了紧,皱着眉强制自己闭眼,耳边的声响却越来越大。
她坐起身,只听屋外一声巨响,清辉便洒在眼前。
她面露愕然,眼前门框大开,男子站在门前前,清冷的月色将他俊美无俦的身姿勾勒的犹如水墨画卷,只是面色微冷,周身气势也更是骇人。
他抬步跨过门槛,冷风灌入,姜予垂了眉目,见他一步步走来。
两人对峙,久久无言。
有些话没有说破,比如姜予为何在这处偏室,又比如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