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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她的脚才扭伤,今天就敢又蹦又跳,符阴给她这鲁莽的举止吓了一跳,忙走近几步接住她,问她怎么出来了,“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拿吃的。”
白珑摇摇头。她跑出来才不是因为肚子饿。她今天换了新衣裳噢,一件鹅黄色的束袖长裙,外罩一层白色鲛丝褙子,镶嵌着珍珠的布包就挂在腰下,不照镜子她也觉得自己美极了。她跑出来,只是因为想让符阴夸一夸她。
然而符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一句“好看”的白珑有些失落。
符阴查看了一番白珑的脚腕,确定没事后,他起身抚了抚白珑少了根簪子的发髻,问她,“今夜可能得委屈你住山洞了。”
山洞?白珑双眼亮了起来,是前世符阴照顾她的那个洞穴吗?回忆起符阴曾经载着她从洞穴中飞出,而后上天入地、四处游走的画面,白珑兴奋不已,“符阴符阴,我可以在山洞里骑着你吗?”
符阴不知她心中所想,听到这话他满脸愕然,“……骑?”脑子里冒出他趴在地上,白珑坐在他背上拍着他的屁股不停“驾驾……”的场面,符阴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珑仰头期待地看着他,“好不好?”
符阴左右看看,即使明知这山顶除了他俩再无别人,他还是窘迫得面色潮红,低声同她商量,“不好吧,我可以陪你玩别的。”
遭到拒绝的白珑双倍失落了。以前每次她换了新衣裳,符阴都会夸她,可是现在没有了。以前每次她想骑着符阴玩,符阴二话不说就会变成原形带她飞,可是现在……也没有了。难道白泽说对了,难道符阴现在已经没那么喜欢她了吗?
一想到符阴以后可能会越来越不喜欢她,白珑就禁不住红了眼眶。
其实在她露出失落的时候,符阴就已经有些动摇了,他想,白珑并不懂得什么男女之防,也并不懂得什么礼义廉耻,她只是孩子心性,只是单纯想要玩闹而已,即使答应她,也没甚紧要的。可没想到就在他犹豫的这么会儿功夫,白珑竟然哭了!
想到昨夜林子里那双哭到红肿的眼睛,符阴脱口而出,“好!我答应你!”
白珑愣愣地抬头,神情既惊喜又不敢相信,“真的?”
符阴脱口而出后原本还有些懊恼,可见到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不用在意了,只要白珑能开心。换做几日之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这般失态,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无私的一面。
看到高兴得直往他怀里扑的白珑,符阴不觉露出笑来,他抱起白珑,几个跳跃间便离开了山顶,来到了后山山腰一处隐蔽的山洞里。
这山洞是他无意间发现的,洞口被层层叠叠的藤蔓遮蔽,就连走兽也未必发现得了。一边引着白珑往里走,他一边道:“此处只我一人知晓,重要的东西我都放在这里,很安全,就是有些黑,不过你放心,我会……”
话没说完,面前洞室忽然大亮,符阴诧异地回过头,就看见白珑捧着一盏琉璃灯,正含笑看着他,灯火煌煌,佳人如月。
符阴一下怔住。
白珑早就知道符阴喜欢住洞里啦,所以来时连灯也带上了,真可谓万事俱备,此时瞧见符阴惊讶的样子,她嘴角翘起,满脸骄傲,甚至下意识挺起了胸膛,仿佛谁不夸她一句就是良心过不去。可等了等,没等到夸奖,白珑只好小声提醒,“符阴,你看我棒不棒?”
符阴神思不属,其实并没有听清她说甚,下意识点头,“好看。”
白珑愣了一下,她看了看手里的琉璃灯,心里有些别扭,觉得自己换了新衣裳符阴不夸,反倒夸一盏灯好看,这可不行,在符阴心里,必须只有她白珑才能是最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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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珑很委屈
白珑低头瞪了一眼抢她风头的琉璃灯,符阴见她垂头,却以为她害羞了,后知后觉地倒退一步,继而有些赧然地移开视线。
这洞室的确隐蔽,但空气有些憋闷,因而符阴只在这儿放东西,从不过夜。眼下因为他一个猜测,却要委屈娇生惯养的白珑在这阴冷潮湿的洞穴中过夜,符阴心里有些愧疚,正要跟白珑保证今夜过后一定要带她去外面的城镇,一转头却见白珑已经在洞室里逛了起来。
她一张脸上满是好奇和兴奋,而没有半点不满和烦闷,正提着琉璃灯照来照去。
白珑看见地上还放了两口箱子,放下琉璃灯以后蹲下来敲了敲,听到声响后眼睛一亮,抬手就要打开,然而双手刚刚按在箱子上,她忽然想起如今的符阴跟以前不同了,他不一定乐意她动他的东西,于是回头去看他,期待道:“符阴符阴,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符阴下意识就想回好,忽而看清她靠近的那口箱子,顿时眉心一跳脱口而出,“不行!”
“噢。”也许因为早有预料,白珑这回倒并不失落,她很快指向旁边的那口箱子,“那这个呢?”
符阴摇头,“这个也不行。”
白珑接着又指向洞室里剩下的三口箱子,无一例外都被符阴拒绝了。虽然一开始并不失落,可是在接连被拒绝了五次以后,即使自认非常大方的白珑,心里也生出了一点小小的委屈。
她默默地蹲在地上,心想:这个洞穴不是她和符阴初遇的那一个,也不像那个洞穴又大又亮,可只要是跟符阴在一起的地方,她都觉得很好很好。但是……“为什么啊符阴,这里不是我们以后的家吗?我不能看看家里的东西吗?”
白珑不知道,她说的这句话在符阴心里引起了多大的震动。
符阴自小就在外流浪,因为打从七岁那年他生母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家了。
这么多年来,他闯荡四方,唯一的目的就是叩开天门去到修仙界,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他从来没有想过再拥有一个家,更没有想过会出现白珑这样一个意外。
白珑好似他偶然见过的昙花,即使只在他生命中短暂地绽放那么一会儿,他也已感到满足,他不能强迫她一直绽放,更不能把这朵花从她适宜的环境中挖出,强行将她带在身边。
可是……可是现在,这朵花竟在他路过时牵住他的衣角,她竟然说愿意跟着他一起走!
因为这个认知,符阴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涩地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符阴沉默太久了,白珑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委屈得脸都鼓起来了,发现符阴没有听清楚,她更委屈了,恨不得整个膨胀起来然后飘到山洞顶,一辈子不下来,让符阴跳起来也够不着!除非符阴变成原形盘住她哄着她,她才能勉为其难地被哄好。
可是白珑清楚自己不是个河豚妖,没办法整个鼓起来,更没办法飘起来,于是她的委屈又加倍了,情绪一上头,气呼呼大声道:“我说,这里不是我们以后的家吗?为什么我不能看看家里的东西!”
完全听明白的符阴彻底呆住了,他立在原地,脸庞被灯火映成暖白的一片,连眼睫也忘了颤动,整个人像是忽然变作了一个凝固的雕塑。
然而,他眼底流动的光,任何人看了都无法不动容。那是震惊,是欣喜,是渴望,是追逐,亦是一切实现的动容……
白珑原本有些生气,但当她对上符阴的目光后,她愣了一愣,不知为何就气消了。她决定,如果符阴立刻上来哄她,她就不飘到洞顶去了。
可是可是……“符阴你怎么还不来哄我?”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的白珑忍不住自己提了出来。
这一声终于将符阴唤醒,他缓缓蹲下身来,嘴角疯狂想要上扬,可他竭力控制住,蹲在白珑面前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说得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跟我?”
白珑奇怪地看着他,“我不是一直跟着符阴吗?”
符阴的笑意几乎压抑不住,即使他竭力把嘴角拉平了,眼睛里疯狂流露的热意依旧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