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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鹤感觉到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推开侍从递给他的毛巾,缓步走向傅云峥。
傅云峥看向余鹤:“烫着没?”
余鹤略一挑眉,信口雌黄,当着所有人的面告黑状:“烫着了。”
闻言,傅云峥俯身去撩余鹤的裤脚。
余鹤心头一紧,猛地后退三步躲开。
别说当着这么多人,就是他俩私底下,余鹤也不愿意让傅云峥在他面前弯腰做这些事。
余鹤退的很快,比他蹲下要帮傅云峥换拖鞋时傅云峥躲得还要快。
他们相互尊重的同时又相互爱护,即便都不觉得替彼此做这些事是折辱,但也都不愿看到对方在自己面前弯弓屈膝。
傅云峥抬起头:“躲什么。”
余鹤那晚也是这样问的,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
二人对视着,彼此眼中都有藏不住的笑意。
余鹤说:“你陪我去换衣服,我才给你看。”
众人:这小妖精还挺会整景,难怪把傅云峥迷成那样,这么明目张胆地偏心他。
傅云峥转动轮椅,伸手让了余鹤一下:“好,余少爷请。”
余鹤牵住傅云峥的手,和傅云峥一起走出会客厅。
徒留一家子傅家老老少少在原地面面相觑。
卧室内,余鹤脱下西裤,又长又直的两条腿晾在空气中,一片红色的烫痕很显眼。
傅云峥凝眸在那块儿红痕上,皱起两条剑眉。
余鹤浑然不在意,用毛巾擦掉腿上的水,随手从衣柜里拽下条裤子:“真奇怪,上次聚会被洒可乐,这次被泼水,这就是小情人的待遇吗?”
傅云峥指尖沾了烫伤膏,轻轻涂在余鹤腿上,语气罕见地有些责备:“都说了少和他们往来,你偏不听。”
余鹤坐在床角曲着腿:“你说的是有人会说难听的,没说还有人会说不过就动手啊。”
青色的烫伤膏覆盖在红色皮肤上。
好在这烫伤算不得严重,面积虽大看着唬人,但敷过药过一夜也就下去了。
傅云峥将烫伤膏抹开:“怪我?他们当我面又不这样。”
余鹤往床上一躺:“欺负人呗。”
“以后不会了。”傅云峥擦净双手,拧上烫伤膏的盖子:“是我去晚了。”
余鹤翻了个身,握住傅云峥的指尖,说:“不晚,只要是你,就不晚。”
傅云峥抬眸凝注眼前的少年,也握住余鹤的手,目光犹疑,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小鹤你为什么不躲。”
余鹤喜欢运动,又擅长打篮球,从早到晚活蹦乱跳的反应极快,怎么茶壶砸过来就不知道躲了,还是他身边的傅遥先反应过来。
余鹤双眸如星,鸦青色的睫毛投下片扇形的阴影:“我只会打主动进攻的架。”
“所以别人要先打你,你就不会躲了?”傅云峥语气中有着不容易察觉的心疼:“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就变成呆了?”
余鹤发现了那份疼惜,他也不知自己是想表现的更坚强还是更可怜,他心里有一个藏了许久的秘密,那是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往事。
但在傅云峥面前,好像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余鹤动了动唇,轻声说:“挨打的时候不可以躲。”
这是余鹤从太小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了,余世泉打余鹤时,如果余鹤躲开或者藏起来,会被打的更惨。
‘挨打时不能躲’这个观念几乎成为一条铁律,从余鹤四五岁那年开始便深深烙印在心里,十年间不断加深、加固。
当有人朝余鹤抬起手,这一下一定要落在他身上,余鹤感觉到疼了,才能从那种禁锢中挣脱出来,予以反击。
所以余鹤打架,要不就先动手,要不就得挨一下再还手。
傅云峥攥紧余鹤的手:“我以后会保护好你。”
余鹤抬起眼:“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傅云峥点点头:“我调查过你的事,知道你在余家受了很多苦。”
余鹤笑着摇摇头:“也没有很多,谁家小孩没被家长揍过,后来他就不敢了。”
傅云峥也笑了笑,没有告诉余鹤别的。
来傅家之前,余鹤长期失眠,他以为自己是因为昼夜颠倒,以为睡不着、情绪骤然变化是因为青春期。
其实不是。
心理专家分析了余鹤的状况后对傅云峥说,余鹤可能存在轻微的心理问题,但在实际接触余鹤前,医生也不敢确诊。
毕竟绝大多数时候余鹤的心情都是很好的。
现在也不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