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4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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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悟停止吟念,睁开眼,看见鱼郦脸上还挂着泪水残痕,他脑中有片刻空白,待回过神来时,已经捏起了袖角在给她细细擦拭。

蒙晔在一旁看着,倏然道:“大师,对不起。”

辰悟并不惊讶他这样说,他们一个是赵璟的老对手,一个与赵璟相识多年,都十分了解他,相国寺里拙劣的布局根本瞒不过他。

辰悟凝着鱼郦的睡颜,道:“施主不必挂怀,若贫僧不想来,谁也强迫不了。”

他并不担心赵璟会对相国寺如何,因为很多年以前,从他开始为赵璟效力时,赵璟就答应过他,不管将来赵璟至何位,都会尽全力维护国寺尊严。

在寺中那样说,他只是存了一线希望,想留住鱼郦。

替赵璟,抑或是还有别的。

蒙晔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朝辰悟拱了拱手,“我欠大师一个人情,将来必还。”

辰悟道:“贫僧现下就对施主有所求。”

蒙晔让他尽管说。

“听闻玄翦卫乃前朝皇帝一手创立,专擅暗杀。贫僧想求施主,永远不要将刀指向当今官家。”

蒙晔没想到这僧人对赵璟竟如此忠心,轻笑了几声:“不管大师信与不信,自先主死后,我已无心参与天下纷争,蒙晔一生所求,唯有守护好先主留下的人。云藻宫夜变,实乃那时我身陷蜀地乱局,无暇顾及,颜思秀自作主张……”他顿了顿,面上漾起几分自嘲:“也罢,都是我的部下,甩也甩不干净。是我失察,但请大师相信,我无心与魏帝为敌,不然,我曾在他身边数月,若有杀心,他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两人说着话,鱼柳先醒了,她揉揉哭得红肿的脸,撩帘看出去,外面下起了雨,细雨濛濛,虚虚掩映着群山连隘,沇河滔滔。

她“呀”了一声:“我们到王屋山了。”

那药王谷就在王屋山里。

鱼柳将鱼郦和华澜推醒,从包袱皮里摸出一幅卷轴。

鱼郦看得纳罕:“这是什么?”

鱼柳将卷轴紧紧抱在怀里,犹如稀世珍宝:“这是先主遗像。你们不知道吧,这位药王万俟灿曾是先主做蜀王时的帐下军医。她乃杏林奇才,五岁师承老药王,十岁便在垣县扬名,十五岁出师,乔装投入蜀王帐下效力五年。后来主上回京,她也就回了药王谷,一晃七年过去了,也不知现如今怎么样了。”

原来还有这等渊源,难怪赵璟多次派人请她都无果。

鱼郦心想,原来不管男女,凡有志者都有一个军营梦。鱼郦想起了少年时赵璟,他也曾遐想过,有朝一日要追随蜀王冲锋陷阵。

天意还真是会捉弄人。

鱼郦竭力将这个人摒除脑外,随蒙晔一行人进入药王谷。

药王谷在峡谷中,连亘几间屋舍,朝霭未散时,前来求医的已经排到了山口。

蒙晔托人通报,未多时便有人请他们进去。

泱泱人群中,坐着位女郎中,她身着五晕罗银泥裙子,外罩半臂褶裥衫,加淡青褙子,打扮清雅宜人。

不出意外,这就是药王万俟灿。

根据鱼柳的描述,万俟灿今年至少二十七岁了,但她面容干净,肌肤白皙,容色昳丽,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

众人被请进里间,这一候一直到了午时,万俟灿才有时间来见他们。

众人起身与她见礼,蒙晔双手将画卷奉上,万俟灿徐徐展开。

画卷裱底已有些泛黄,透出浓沉的岁月痕迹,但上面绘着的人却仍旧鲜活,瑾穆身着劲装,手执长剑,眉眼年轻俊秀,气度矜贵雍容,兼具统帅威仪与儒将风雅。

万俟灿怔怔看着画像上的人,眼圈竟红了,半晌才道:“谢谢蒙先生。”

蒙晔揖礼:“不敢承药王的谢,此番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他将来龙去脉隐去,只说这是主上身边的旧人,因意外伤了右手,求药王恩治。

万俟灿上下打量鱼郦,“旧人?女人?”

“不不不。”蒙晔忙道:“她姓裴,是已故裴太傅的后人,主上念及裴氏冤屈,将她留在身边,平时不过做些掌灯添墨的琐事。”

万俟灿让鱼郦坐下,拿过她的手仔细揉捏,嗟叹:“伤得有些重,但幸亏来得不算晚,若再耽搁些时日,只怕就是我也无力回天。但如今治,就算将来治好了,也不能像从前那般用刀剑了。”

“不求恢复如初,只求能……”蒙晔猛地反应过来:“她不用刀剑,她柔弱着呢。”

万俟灿横了他一眼:“行了,瞧瞧她掌上茧子的分布,练武之人无疑,蒙先生几时变得这般狡诈,嘴里连句实话都没有。”

蒙晔叫她奚落得抬不起头,蔫蔫缩到墙角。

他心思比较多,隐瞒鱼郦习武,是怕万俟灿猜出她的身份。毕竟昭鸾台尚宫也曾威名赫赫,世人都知道,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再毕竟,昭鸾台尚宫与天启皇帝的爱恨纠葛,被编成了各种话本,于街头巷尾传唱。

而越王真正的死因却被隐藏。世人只知萧鱼郦弃主投向新帝,却不知她曾有过何种惨烈义举。

蒙晔绕过各种心思时,万俟灿已做出初步诊断:“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倒是可以医治,医完后手可以活动,不影响正常生活,只是还是那句话,再也使不了剑,耍不了刀。”

蒙晔忙将诊费奉上:“这就可以了,谢谢药王。”

药王不沾铜臭,自有童子来取。

万俟灿道:“你们也看见了,我这里每日来求医的人很多,耽搁不得。你只有每日天黑后戌时来找我。”

鱼郦应是:“自不会耽误药王。”

讲定之后,众人离去,刚出了山谷,慕华澜便一蹦老高,欢呼雀跃:“太好了!姐姐有治了!”

鱼郦额间愁绪缭绕:“两个月,太久,也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