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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河老魔!无礼仪的牲畜!悖人性的渣滓!”
“你我同是修士!纵然有正邪之别,你我同是修士!安敢如此辱我!”
“贫道离着证道金丹也仅只一步之遥!贫道是大教的道子!是一宗之魁首!可杀而不可辱!贫道只求速死!来!给姑奶奶个痛快!”
愈渐得尖利的怒吼声音之中,是楚维阳缓步走到了那寒玉云床侧旁处的身形。
而也正是在视野之中,洞见了楚维阳从幽暗之中缓步显现而出的身形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地,其人忽地一怔。
连带着,那尖利的声音也一同戛然而止。
在她的视野注视之中,并非是那一身细密蛇鳞,只一眼看去时便教人觉得幽冷滑腻的身形。
可是此刻映照在她眼眸之中的,却是真正的人,褪去了一些兽相的,未曾抵至金丹巅峰境界,便具备着完整人身的“人”。
虽然此刻,楚维阳披头散发,一双幽深的像是能够将一切尽皆鲸吞的眼眸在直视着自己,但是这电光石火间的对视,却仍旧教其人透过那近乎独一无二的神韵,认定眼前之人便是玄河老魔!
霎时间,像是有着一道惊雷从她的思感与念头之中倏忽间划过。
好像是透过这顷刻间她所洞见的这诸般微末的细节,已然能够教她推演与猜度出许多许多的脉络与框架,此刻,那一团乱麻也似的表象之下的一个线头好像就这样被把握在了手中。
可是不等其人继续猜度与推演下去,楚维阳那冷漠的声音响起的顷刻间,便骤然间破去了她的思感与念头。
“聒噪!”
“可杀而不可辱?”
“你以为这是辱?若是因汝的聒噪,而使得贫道的印证有了怎么样的出入,彼时贫道当会教你好生明白明白,甚么是折辱!”
说罢,楚维阳冷冷地撇过其人一眼之后,复又看向了那宽阔石室的幽暗深处。
而这会儿,好似是已经适应了这石室的幽暗,这正道修士的视野也随即有了些适应,她在这幽暗的宽阔石室之中,看到了一排排数之不尽的寒玉云床。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在俘虏被炮制的最多的时候,此间大抵每一张云床之上,都凄惨的横躺着那正道的道友们。
他们或许有着比自己更为凄惨的下场。
但是而今再看去时,入目所见,这些寒玉云床之上尽都空荡荡的,再没有甚么人横躺在其上,仅只在那原本该水润的平整玉石表面,她看到了一道道已经淤积成了乌色的血痕。
几乎顷刻间,她瘪着嘴,眨巴着眼睛,便已经落下了泪来。
“孽畜——!”
这般愤恨的低声谩骂着,可是这回,她的声音却被掩埋在了那更为凄厉的重新响彻的起此彼伏的魂音之中。
那一切炼狱的意境来源。
而当女修随着楚维阳的目光,往幽暗石室的更深处看去的时候,她终是洞见了幽暗石室尽头的景象。
那是一道道的乌金锁链的贯穿之中,在这幽暗石室的尽头,在一派甚为宽阔的空地之中,肉山也似的匍匐在那里,层层叠叠的角质与鳞甲之中,浑似是每一道扭曲着挤出来的肉瘤上都生出五官,进而这角质般的五官在血污之中被晕染,仅只能够发出凄厉的魂音。
原来,从来不曾有过甚么数之不清的修士在被折磨。
那真正在玄河老魔的手中生不如死的,仅只有一个人,一位金丹境界的修士,一位已经牲畜化的金丹境界修士。
而那一瞬间,这女修士又似是从那满是血污的面容之中,瞧见了些许熟悉的面容气韵。
只是在女修士的记忆之中,那并非是金丹境界的修士,而是在正邪厮杀的战场之上,巫觋教的一位丹胎境界的天骄道子,她依稀还记得此人的姓氏,姓尚。
未料想,再逢面时,已经是这样的境地了。
而此刻,伴随着此獠摇晃着肉山也似的身躯,却始终无法挣断那一根根乌金锁链,进而,反而是在楚维阳祭起的玄黄宝兵的玄光洞照之下,那满身泥泞的血污之中,却是其人的神魂本身在皲裂,并且伴随着皲裂,在朝着每一寸血肉之中晕散去。
即便在这一过程之中,楚维阳将一枚同样金丹级数的王蛊炼化成了血焰之灵,并且悬在了此獠的天顶,不断地牵引着其人那四散开来的神魂本源,想要重新将其神形恢复原状。
楚维阳的举措有着效果,但是这效果本身,却远远地跟不上其神形的崩灭,甚至这一过程本身带给了此獠无法想象的痛苦,那遂是一切的炼狱也似的声音的根源。
换做是旁人,或许还不大能够看得清楚,楚维阳到底在做甚么。
可是此刻横躺在云床之上的女修,却是出身以神魂之道法著称的正道宗门。
哪怕此间的神形变化高卓出了她的修为一整个大境界,但是这一刻,女修却借助着楚维阳的手段,洞见了混朦法根髓的一角。
那不是甚么历经兽相,历经诸气混朦之后的归真之修法。
在兽相演化的过程之中,是一个人完整神形的殒亡。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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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这尚姓金丹境界修士的神形崩灭的过程,也是亲眼得见混朦法真相一角的正道女修士神智崩溃的过程。
从来未曾有人,将一位金丹境界修士的神元,神形,以这样直观的方式,用近乎解剖成丝缕的方式,将极尽于纤毫的变化,以连丹胎境界修士都能看懂的方式,呈现在世人眼前。
唯有如此,遂得以窥见了一点真相的轮廓。
除此之外,真个等己身到了那样的过程之中去的时候,要么纯粹的牲畜化,彻底失去神智本身,要么重新从无序之中诞生有序,进而以有序复返人身而不自知变化。
可是,仅只是真相的一点朦胧模糊的轮廓,便足够教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