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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外海的另一处,天泰道城里,淳于淮的身形忽然间猛地一颤。
现如今他所拥有的一切,从道与法到气运底蕴,尽都是承袭自淳于芷,尽都是在代替着淳于芷而活。
可不论是丹霞老母还是淳于淮,似乎都未曾想过一个问题,倘若是真正的那个淳于芷并未曾死去,魂魄真灵并未曾溃散,并且又与旁的因果气运交织与共鸣在了一起,彼时,淳于淮又该如何办。
他们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这会儿,淳于淮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了。
闪瞬间,伴随着淳于淮的精气神三元紊乱,道躯颤抖,冥冥之中,那悬照在她脑后的光晕里,能够教人清晰的感觉到,是磅礴无匹的气运之力在溃散,在朝着某个渺远的却又无从猜度的未知之地奔涌而去。
气运一衰,紧接着,是底蕴的崩溃,是道与法开始不谐,是淳于淮的真灵开始直面那气海之中沸腾的几若汪洋的万法元气。
与此同时,则是淳于淮朝着丹霞老母诵念去的咒言声音戛然而止,是因果气机的紊乱,教他短时间内在无法应向丹霞老母那里。
而偏偏,这一回,自始至终,蛇老与莫岛主那极尽贪婪的汲取,全都靠着淳于淮以一己之力的“带路”。
这一下,路不见了。
轰隆的雷鸣声开始响彻在淳于淮的光晕里。
与此同时,庭昌山道场上空,丹霞老母颓靡的气机重返巅峰,伴随着那一身煞气与凶戾,似是尤甚方才巅峰时许多。
她目光幽幽的看了清海老道一眼,却没有立时间出手。
更相反,她翻手间将手探入了那镂空玉壶。
自这证道法宝,自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玉壶之中,忽地,仿佛是有无变幻一样,老母竟从中取出了一枚浑圆的血色宝丹。
与此同时,观瞧着半空中悬照的镜轮,除却那一道似是闭合的门扉之外,《噬心唤命咒》无所不应,终归教老母隔空观瞧见了淳于淮的气机。
“竟添乱了,这回可莫怪奶奶狠心!”
话音落下时,丹霞老母随即捏起那枚浑圆的血色宝丹,渡入了镜轮之中那属于淳于淮的气机之中。
血光一闪而逝,映照着丹霞老母沧桑的脸上,已满是杀机肆虐的狰狞笑容。
须将死户为生门
天泰道城,幽寂的静室之中。
这一闪瞬间接连的变化好似是让淳于淮彻底乱了阵脚。
气运之力与自身底蕴的不断溃散让他精气神都在同一瞬间受到了冲击,而当这种冲击的余波抵至她道躯内的四肢百骸与气海丹田之中的时候,紧接着便是他的道与法,他的通身气血尽都乱成了一团。
不是散逸,不是崩溃。
是纯粹兀自搅动着的凌乱,是某种无序的演化,万法的符咒在她的四肢百骸中破碎成最纯粹的篆纹碎片,属于境界的层次开始在她的道法之中朦胧模糊开来。
那悬照的光晕在某一瞬间同时具备着了生与死、虚与实的全数特质,恍若是一轮纯粹的丹胎虚悬,没有了几炼,仿佛便只是丹胎本身。
偏生从这一瞬间开始,似是有一道渺远而又诡异的门扉伴随着那连绵的雷鸣声音洞开。
紧接着,大片大片的血焰从那道门扉之中垂落下来,坠入那似乎已经无法再炼的丹胎之中,可偏生那间合虚实的朦胧光晕,在这一刻将一切灌涌而来的血焰尽都囊括在其中了。
逆流的气血成了为血焰交织共鸣的饵料,残碎崩溃的篆纹碎片成了血焰继续燃烧的薪柴,搅动而紊乱的万法元气成为了浇灌在血焰上的油脂。
那一闪瞬间,这源源不断的滚滚而来的血焰,便甚是和谐的以这样奇异的方式与淳于淮的丹胎镜轮“融洽”的相处在了一起,彼此间含混于一处,可是淳于淮却明白,要么自己的丹胎、道法乃至于性命尽都成了血焰的燃料;
要么自己的丹胎在不断的容纳过血焰之后,在失去了明晰的道与法的层阶控制之后,那丹胎将注定会像是个胀破的水袋一样,破碎开来,生机与性命如流水般倾泻而去。
简短的诵念了几声咒言,未曾再有冥冥之中的气机感应,只有熊熊烈焰在丹胎之中煅烧着的并不存在的声音。
那种完全是由淳于淮的心神想象出来的声音,却仿佛是昭示着死亡本身临近时的声音,像是衣袍与衣袍的磋磨,像是某一瞬间鞋底磨蹭在砂砾上的声音。
他以为他曾经历经过了生与死,便足够以坦然面对。
可是当死亡的威胁再度临近的时候,当曾经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当唯恐的情绪将他的心神淹没。
对于淳于淮而言,这甚至是双倍的恐惧。
于是,原地里,不知是自己的道心崩溃到了甚么样的地步,忽地,在某一个瞬间,淳于淮忽地发出了一声好像完全不似是人声的尖利嘶吼声音。
下一瞬间,她双手扬起,艰涩的引动着那本该浑厚的法力,仔细看去时,她那被法力包裹的双手在下一瞬间便极快的燃起了血焰。
于是,这包裹着法力与血焰的双手,便双手交缠着捏起莲花法印,恍若是某种道武一样,将淳于淮通身的力气尽都凝聚在一处,然后狠狠地撞在了静室紧闭的门户上面。
下一瞬,乌光一经显照,霎时间,不论是法力还是血焰,尽都霎时间被浇灭了去,再看去时,一道道篆纹锁链显照,那禁制展露的灵光,恍若是层云雾霭一样的交叠,将整个静室裹得密不透风,教淳于淮连撼动其分毫都变得十分艰难。
一股巨力反向汹涌而至,倏忽间教淳于淮跌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她艰难的再抬起手来的时候,那悬在她脑后的光晕几乎已经被映照成了赤红颜色的焰轮,她的法力与气血分明还在,可是当淳于淮的神念再想着掌控这些的时候,好一阵,她的掌心之中,只有那微茫的灵光显照,倏忽间便又破碎开来,渺然无踪迹。
淳于淮满是绝望的瘫坐在原地,脸上只有那紧绷到几乎扭曲的表情。
可也正是在此时,忽地,她脑后原本悬照的焰轮里面,忽地,像是又有一道门扉洞开。
同样极其类似的以《噬心唤命咒》为牵系依凭的门扉。
可比之早先时洞开的血焰门扉,彼时的淳于淮并非是没有抵抗能力,错非是气运之力与底蕴的崩溃让她的道与法彻底紊乱,只消她仍旧驻足在丹胎境界巅峰,便只有雷鸣声传递到心神之中来,至少,短时间内,只要淳于淮不放弃抵抗,便不会有甚么劳什子门扉洞开,垂落血焰。
可是这一回好似是不同了。
那门扉洞开的顺利程度,仿佛是大家都在用着《噬心唤命咒》的咒言隔空牵系着气机,可是她那个是爷爷辈的,自个儿这个却像是孙儿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