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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俞夫人对俞瑢越来越不满,管束越来越严格。
“你……你也被他……”俞夫人脑中嗡嗡,隐约记起那日,却怎么都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禽兽拿了俞织馨的短处,把俞织馨堵在暖阁里威逼她就范,俞织如得知之后便跑到你那里,说在亭子里准备了新奇的吃食,邀你一起去赏雨吃酒,你们欢欢喜喜的吃酒去了,她却假借着你身边的婢女骗我去暖阁……”
俞瑢不耐烦看她们母慈女孝,头一次来请是被她拒绝了。俞织如一计不成,就在俞夫人哭诉,说前两天因一点小事得罪了俞瑢,赔了几天小心,俞瑢就是不理她,原想借着这个时机好好赔不是,没想到俞瑢不来。俞夫人一听女儿身为嫡女竟然如此器量狭小,立刻派人去催,让她无论如何都得来一趟。
那侍婢把原话的话只改了地点,便就此葬送了俞瑢的清白。
外面骤然一亮,随之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一声旱天雷像是劈在了俞夫人脑海里,她一个激灵突然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她派人去催了俞瑢两次,最终还是没见着人影,自己一气之下罚俞瑢抄了一本经书。
“多蠢的圈套啊!就是因为你,我才轻易中招。”俞瑢扶着矮桌站起身身来,慢慢理了理衣襟,“尽管你一直对我十分严厉,可在我心里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一心以为你一步步退让,为讨祖母和父亲的喜欢能牺牲很多东西却必然不会牺牲我,可我想岔了……”
俞夫人回过神,痛苦道,“那天我并不知道……”
“不要狡辩了!是你自己将保护我的能力拱手交出去,你做这些事情时候但凡为我考虑两分便不会是今日这个局面!”俞瑢慢条斯理的整理完仪容,看了一眼地上的断发,低低叹息,“我临走之前也劝母亲一句,母亲若不想一错再错便让父亲休了你,回外祖家吧。”
认罪
俞瑢连做梦都想着这一天、这一刻,每每想到俞夫人痛苦的样子,心里都无比畅快,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母亲保重。”俞瑢跪下又磕了三个头,在俞夫人呆滞的目光中快步走出去。
此间压抑令她不想再作片刻停留。
站在门口的云岫已是泪流满面,见俞瑢脚步匆匆,连忙掏出帕子把脸擦干净跟上去。
暮色沉沉。
俞府厅里,崔凝和京畿衙的人办案,魏潜低眉端着茶静静旁听。
俞大郎负手立于堂上。他刚刚从衙门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
崔凝这还是头一次见这位传闻中的青年才俊,俞大郎生的不高,皮肤白皙,看上去是个斯文儒雅的人,怎么都不像是强迫玷污妹妹的那种人。
“拿一套家常衣服给俞大人换上。”崔凝看向俞大郎身边的小厮。
厅内气氛肃然,那小厮闻言立刻跑去取衣服。
待俞大郎去屏风后换了衣服出来,崔凝才正式办公。
衙门主官不在,总不能让赵捕头去审问个朝廷命官,只好崔凝上了。
“俞大郎君,你玷污二房庶女,证据确凿,详情已书于纸上,你看看可有遗漏?”崔凝语气讽刺。
《唐律》有十恶,一曰谋反,二曰谋大逆,三曰谋叛,四曰恶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义,十曰内乱,其中“内乱”便是指的。《唐律》中对“内乱”对五服之内不同层次又做出了详细区分,轻者徙三年,重者可判绞刑。
俞大郎若是被定罪,后果可想而知。
“证据确凿?”俞大郎笑道。“请问证据呢?”
“数位堂妹同时指控你。其中有一位腹中还怀了你的孩子,岂能作假?!”崔凝冷冷道,“大堂之上。自有你认的时候。”
崔凝见他姿态依旧从容,心里越发恼怒,面上勉强维持平静,“俞二娘子死亡的那一夜。有人看见你出现在针线房附近,你去那里做什么?”
“赏月。”俞大郎言简意赅的答道。
针线房连接着花园。去赏月也说的通。
“你承认自己去过那里就好。俞三娘子已经承认自己残害胞姐,然而许多证据都证明她曾施虐却并未杀害俞二娘子,俞三娘子说她跑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你。”崔凝逼视他。
俞大郎面露疑惑,“刚刚入夜的时候。在下曾去花园赏月,却并不曾看见过二妹。”
俞府的家仆中有许多人都看见了俞大郎在入夜时分曾在后花园里呆了小半个时辰,却没人看见他半夜出没于花园。崔凝也派人去俞大郎房里搜查,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能谎称俞织馨看见过他。其实,只是个守门婆子说恍惚看见个似是俞大郎的身影。
擅“数”之人通常心思缜密,做案时定会处理的干干净净,恐怕很难查到切实证据。
崔凝和魏潜返回来,主要是通知衙门扣押俞大郎,毕竟犯了十恶已是重罪,也没想着将朝夕之间将俞织如死亡的罪名定在他身上。
“内乱之事已有人指证,凶案的诸多疑点又都指向你,今日也只能将你下狱候审,你若觉有冤情,公堂之上再辩吧。”
都是因为朝廷命官不得随意下狱,否则,崔凝何必费这诸多口舌同他说清楚。
两个官差上来叉人,俞大郎也不曾反抗,理了理衣襟,“一日没有定罪,我就还是朝廷命官,你们闪开,我自己会走!”
崔凝见他这般淡淡然的样子不禁气的肝疼,二房被玷污的庶女最小的只有十岁左右,这般大的女孩子能懂得什么?这摆明了不是强奸就是诱奸,不管是哪一条都够他身败名裂下大狱,还有什么好嚣张!
“畜生!”崔凝咬牙切齿。
“走吧,亲自去搜俞大郎的屋子。”魏潜搁下茶盏,起身,“存在过的事物总会留下痕迹,非是人为能够处理干净。”
崔凝顿时放宽心,“走走走,非要找出证据摔在他脸上不可!”
赵捕头很早就怀疑俞大郎是凶手,但是在尚书府多有不便,束手束脚的找了几天的证据,毫无所获,还有二房庶女被玷污这个事,要不是俞织馨松口认罪,二房又主动闹起来,他小小捕头就算有崔凝撑腰也不敢去问二房“你们家几位娘子是不是被人玷污”这种话啊!
赵贲久闻魏潜大名,就是一直无缘得见其查案,今日有这大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主意既定,一行人立即去了俞大郎的屋子里。
俞大郎的住处与整个俞府气质最为接近,说好听点是清幽朴素,其实就是看着很穷。案上墙上没有一点多余装饰,家具少,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木料,好在地方不大,也不显得空旷。
若不是有一个帘子隔出里外室,怕是站在门口就能将满屋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