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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太长时间?无人来过,不过短短十几日竟意外死了三十几名御师,有的是意外,有的却显然是他?杀。
部分御师死时,周围的同伴都说见到?了幻象,山中有妖不是稀罕事,怕就怕藏在中融山中的要是十年前隆京生变时逃出来的,他?们凶恶弑杀,于年轻的御师不利。
只是此事商议,无法通知白容,少年彻底不知踪影,陈道之甚至问,他?是不是因为年轻气盛,也遇险境,死在了山里?
此话一出,李璞风与?卫矜皆是沉默,他?们并?未与?白容切磋过,拿捏不准他?的实?力,如若白容真也与?那些御师一般死在中融山中,那他?们要如何与?公主?府交代?
加盖紫星阁御师印章的信纸,被人送到?了逐云的手上,又被逐云呈给了东方?银玥。
信纸展开,里头仅有六个字——蓬莱殿主?失联。
逐云见字,微微一怔,再看向?拿信的东方?银玥,她卷着信纸随意塞进?一旁的水杯中,任由水痕混乱字迹,雀翎扇晃动,凉风习习。
“殿下,是否要属下派人去?找白大人?”逐云开口。
几个月前,白容在隆京消失,东方?银玥于公主?府没见到?他?人,便动用了满京的御灵卫城里城外搜寻多日,便是要找到?白容。甚至御灵卫的消息传遍玉中天,都知道长公主?殿下要寻人,只是最后没寻到?,还是白容自己回来的。
这?才在隆京安分多久,他?怎又不见了?
先前白容消失的那些日子里,东方?银玥不眠不休多日,说是政务繁忙,实?际上她紧皱的眉头没松过,逐云知晓那份愁云不下,至少有一半是因为白容。
“由他?去?作。”东方?银玥只说了这?句,意思便是不用去?找了。
逐云不敢揣测东方?银玥的心思,可此刻难得有半日松快的长公主?再度皱起?眉头,端上来的荷花酥一口没吃便放置一旁,明明入初冬,可她雀翎扇却扇得比平日里要快些。
紫星阁御师入中融山近半个月,这?半个月来白容也不是一点消息也无。
大约七日前,东方?银玥晨起?时瞧见床幔金钩上挂着一枝带着露水的木芙蓉,她便知道少年回来过,只是后来这?七日,金钩上的木芙蓉都枯萎了,少年依旧未归。
退了逐云,东方?银玥有些疲惫地撑着额头,难得一个凉爽的午后,便又因白容之事烦忧。
他?行事冲动,总有一日会吃亏的。
曾有人对东方?银玥说,妖是不懂人的感情的,哪怕一个妖再温顺纯善,可骨子里的妖性难改,冷血与?杀戮潜藏于他?们的骨血中,是他?们的本能。能力越卓越的妖,越是如此,在人的眼里,以为妖卑微,可在有些妖的眼里,人才是蝼蚁。
或许白容的眼中,那些他?不放在眼里的人,与?蝼蚁无异。
但曾对东方?银玥说出那般通透话语的人,最后却死在了他?深爱的妖的手上。
“殿下在想谁?”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叫东方?银玥微怔,她侧身看去?,便见白容站在院外一株金桂树下,晚桂的香味也没能冲散他?身上的血腥气。
“是在想我吗?”白容没靠近,他?神色有些兴奋:“方?才我见到?逐云,她瞧我那眼神,似乎怪我让殿下担心了,殿下担心我吗?”
东方?银玥盯着白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少年眼神赤诚,看向?她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浓烈渴求与?爱慕。
占有,掠夺,吞噬,那是妖性。
或许在外的那几分克制,才是东方?银玥这?么多年来教会他?的,类似于人的一面。
“白容,你又杀人了。”东方?银玥道:“本宫说过,不喜欢血的味道。”
白容嘴角微扬:“我知殿下不喜血腥味。”
所以他?一直站在院外的桂花树下,没有上前,也在极力忍耐朝东方?银玥靠近,去?拥抱她的冲动。
芙蓉
白容行?事?, 一向不按章程。
他怕身上的血腥味冲撞了东方银玥,又?忍不?住想去见见她,便还是遵从本心,先看了东方银玥, 再回到自己的住处将这一身染入玄衣厚重的血色洗净。
衣裳烧了, 水泡了三遍,直到指腹发皱了他才从水中起来?, 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发丝都没绞干便匆匆往东方银玥的凝华殿跑。
带着?一身潮气, 白容重新出现在东方银玥的面前。
凝华殿内, 东方银玥捧着?一杯热茶暖手, 雨山枫泡开, 淡淡的茶香味飘来?,如枫叶般的茶色滚着?瓷白的杯壁,如玉般的手指尖被烫得略红她也没松开。
白容见她眉心微蹙, 已然猜到她心情不?好, 来?前逐云已经告诉白容, 紫星阁的其他三位殿主将他失联的消息告知公主府,一旦此信传出,或会影响他蓬莱殿主的身份。
在外, 无人知晓蓬莱殿主白大人,是东方银玥十年前豢养在公主府里的妖, 除却那?些曾真正见过他的人, 可?那?些人也不?敢轻易置喙他的身份,只敢背后闲谈罢了。
白容却是无所谓的。
他凑上前去, 自然地?蹲在东方银玥的身前,下?巴磕在她的膝上, 一只手藏于身后,孩子气般卖个关子,却不?知此刻东方银玥居高临下?,已然将他藏在身后的东西看光了。
公主府里的奇花异草有许多,都是那?些巴结的人送来?供她赏玩的,即便有专门的花匠悉心照顾,在如今逐渐冷下?去的天里,绽开的花朵也不?如白容摘来?的盛放。
又?是一枝漂亮的木芙蓉,花枝上开了两朵,淡粉色的花瓣上沾着?水珠,挤在一起未开的花苞藏于宽大的叶片之下?,少年握着?花枝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毁了它。
“我很想念殿下?。”白容直白地?诉说着?思念,慢慢将那?枝木芙蓉递给东方银玥,下?巴在她膝盖上磨了磨,问:“殿下?喜欢吗?”
就在这间凝华殿,隔着?屏风与珠帘之后的拔歩床旁勾起珠帘与床幔的金凤钩上,还挂着?一枝枯萎了的木芙蓉,与白容此刻奉上的一般,也曾极度鲜艳过。
“中融山上摘的?”东方银玥接过花放置一旁,反而握起他的手细细去看他指腹上的褶皱。
血腥味淡去,白容的妖气与她特调的熏香混合在一起,东方银玥抚着?他的指腹,在白容明亮又?期待的目光下?,将他的手扔了回去:“杀了多少人?”
“二十一个。”白容老实交代,又?想起什么道:“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他们身上藏有瘴毒,迟早会危害到紫星阁,危害到殿下?的头上。”
防患于未然,也是东方银玥曾教过他的一课。
白容将这些日收起的瘴毒与妖一并取出,他提着?沉甸甸的布袋,里面各种东西相撞,传来?叮铃哐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