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那束高岭之花

第3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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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宴招手又让人赏赐朝术好些金银珠宝,他自小骄纵惯了,也没什么不能将病气过在别人身上的概念,将那些放在外边能让不少人眼红的钱物亲手搁在朝术手上。

那些宫人无一不用羡艳的眼神看着这位四皇子面前的红人,哪怕是惹了四皇子生气,最后还能完好无损,甚至能得到叫人眼热的赏赐。

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在朝术柔软的脖子上,冻得他皮肤上都泛出些鸡皮疙瘩,不敢在萧子宴面前失态,就只能咬牙忍着。

萧子宴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倒是打得火热,那花楼的女子真能让公公快活么。”

相貌有些阴柔美的皇子挑着他的凤眼,琥珀色的眸中不知沉淀了什么。

朝术想,这是因为缺了男子必要的物件,这才什么都要追根究底么。

他低下头,陈恳道:“不敢将那些事说来污了殿下的耳朵。”

萧子宴是个逆反的人,他躺在榻上,眼睛亮了:“我还偏要听了。朝公公玩得,我听不得,这是个什么理儿?快说!”

他嚣张跋扈命令对方,全然不顾他人的意愿。

听的时候还单手支着下巴,宽大的袖袍滑下来,露出一截霜雪似的臂腕,好整以暇地等着朝术说话。

听旁人的床事细节是什么癖好。

朝术耳廓已经红了,他今日并未将乌发扎起,软发轻轻垂在耳边,可以掩住他失态的狼狈模样。

面上他仍是镇静自若,甚至还能挑挑拣拣,改头换面将他和太子萧谦行的荒唐事说与萧子宴听,还小心用眸光去探萧子宴的反应。

说到那激烈深处时,萧子宴忽地将那榻上的扶手一拍,面红耳赤,粗喘着气激动道:“住嘴!”

他也知自己过于激动了,便放低了语气:“你先下去吧。”

白芙蓉的容颜好似被敷了胭脂,就连面色都是羞怯的。

啧,萧子宴是被皇后保护得多好,才说几句被翻红浪的话就受不住了。

朝术不免好笑,他冷然告退,却正好错过了萧子宴压抑自己气息,盯着他背影那势在必得的目光。

……

新芽吐露,雪白的小花在枝头轻轻摇晃。

春的气息强烈,若是站在紫禁城最高处遥望,还能瞧见些零零散散飘着的精美纸鸢。

多是宫中小皇子小皇女放的,挂在空中遥遥飘飞,尾部被吹得鼓动,好似舞女身上轻灵的纱。

纸鸢愈飞愈高,最受被苦苦困在宫中不得解脱之人的喜爱,许是寄托了那眷恋而不得的自由自在期望吧。

朝术也只驻足看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去,这段日子他忙得脚不着地,自打那封信给了张笺后,也不知对方使了什么把戏,还没把事儿完全捅出来,就让四皇子一脉阵痛。

倒不是些剜骨锥心之痛,却是从他们身上狠狠啄下来不少的肉。

许是知晓废太子薨了后,帝王的肉中刺眼中钉就成了他们一派,即便是张笺的动作再狠辣,只要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动作,他们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这却是苦了朝术,整日都要为萧子宴的事奔走。

不是在背地里动用私刑从别人嘴里挖出隐秘,就是去解决一些妨害萧子宴、给他挡了路的人。

朝术的名声现下也不怎么好听,他和张笺一个是四皇子的走狗,一个是皇帝的爪牙,都是受那清贵臣子憎恶唾骂的对象。

每每出使公务时,或是在宫中小道遇上了,朝术还都要挨上那么一两句冷嘲热讽,明里暗里瞧不上他阉人的身份。

朝术明白,这其中定然少不了杜如兰的推波助澜,但那些骂于他而言不痛不痒,哪怕是天下人对他口诛笔伐,史书里留下他的不堪也无妨。

自他踏入深渊起,就绝不在乎任何身后名。

面前的小道是回他就寝地儿的近路,两旁有那随着风吹摆动的野草,几株不知名的野花零零碎碎夹杂在其中,也别有一番野趣。

他没心情欣赏,只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并在心中思考什么时候再去看看萧谦行。

自己将萧谦行关在深宫偏殿处几个月,几乎无人跟对方相交谈。

那打入冷宫的宫妃身边还跟着小宫女伺候,却没过几月就疯了,任是萧谦行再怎么耐得住寂寞,一个人孤苦伶仃住着也会觉得凄凉孤寂吧。

还是得想方设法带他出宫透透气。

还没走出多远的距离,朝术就被人拦住。

他记性不算差,认出了这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某个小太监,即便对方常常低着脑袋不动声色做出隐形人的姿态,他还是能够精准认出来。

小太监面无表情:“看来朝公公认出来了我是谁,既然这样,就随奴才走一趟吧。”

“是。”

去见皇帝么?

朝术心中漠然,他已经不似初见皇帝时那般怯弱胆小——不仅头也不敢抬,还生怕冒犯到对方。

他只是在思索,原来自己曾经畏惧良久的皇帝便是一个这样的小人。昏庸无道又贪恋俗名,暴君的名头都配不上,恐怕在史官笔下,后世如实知晓了他的所作所为,昏君这个帽子应该是落在他头上摘不掉的。

太子“薨”了,对方就真的一点都不伤心么?

朝术将那讥诮的疑惑压下,就跟着这位小太监独自去了皇帝私下同肱骨大臣会面的乾清宫。

乾清宫是后宫之首, 在蔚蓝无云的天空下有一片澄清威严之感。阳光在琉璃廊檐上照耀,反射出一片炫目的金光。

朝术不再多看,上了汉白玉台阶, 迎着魁伟护卫的视线入了殿中,率先看到的就是黑漆匾额上写着的“正大光明”这几个龙飞凤舞的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