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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珏战败归府后,将烈酒作水饮,将菜刀横在腕上,将绫绸拴在脖颈上……
一番折腾下来贺公子得出了个结论:人没那么容易死。
他爹又劝又骂,只是舍不得打,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给远在东边的大儿子贺渐写了封信,叫他立马回府一趟,甭再记挂明年春能不能回家过节了。
贺渐把信拆了一读,立马便钻叶九寻帐里去了,哪知那世子也没问什么便准他告归一月,还劝他莫要着急,又补一句明年新春铁定放他回家团圆,道他守了这么多年的新春雪,恐怕都快忘了家里的团圆饭是什么滋味了,再不回家可万万不行。
贺渐虽感激涕零,倒也没说些什么好话就匆忙出帐收拾行囊,而后跃上马去直奔缱都。
壑州离缱都来回便要大半个月,他再怎么赶路留给他呆在府里头的时间也不过两三日。舟车劳顿算不得什么,叫他差点没呕出血来的是他刚回来就撞见他的好弟弟深秋跳池。
深秋的池水凉得很,人往里边一扎,溺不溺死不好说,风寒那是铁定躲不过。
贺渐把行囊一抛,跳进池去,发狠地把他捞上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哆哆嗦嗦地不成样子。
后来那贺珏在病榻上昏睡一日,好容易醒了,病口难开,白瓷被咬紧的牙封住了路,苦药在唇边堆起来又流下去。他勾起惨白的唇,得逞似地看着那些拿他没办法的侍女捏着瓷勺眼泪汪汪。
贺珏昏了多久,他哥便在一旁守了多久,如今醒来,痛心疾首的悲哀被他哥扫到一边,叫怒意先上了头。
只见贺渐站起身来用力捏住贺珏的脸颊,逼他松开了尖牙利齿,而后接过侍女手中碗怼到他弟嘴边,直直将一碗苦药给人灌了下去。那碗药见底,贺珏跪在床上边干呕边咳。他面上的指痕还没褪尽,那贺渐又将那消瘦许多的人儿扯过来,赏了他一巴掌。
他揪着贺珏的衣领把人拽近了些,怒道:“贺玉礼,你好自为之!如若再敢叫爹娘伤心,你若还苟活于世我把你皮给扒了,你若真敢死,下回我自壑州回京定给你挖骨鞭尸!”
府外的马车上栓着的鸾铃随风作响,天公也在催他快些回东边的雪峰里去。末了,贺渐瞧了他一眼,抛下痛心凉薄一句: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到最后他弟哭着喊“哥”,摔到地上匍匐着也喊,可贺渐一下都没有回头。
他弟吃硬不吃软,他是知道的。
不能回头,哪怕心如刀绞。
家中事糟烂,哪知这一别,山中也俨然变了样子。
昏黑的夜,静默的营帐,被粗绳乱石拦住的山道,以及兵营里一张张慌张惊惧的面庞。
“出了什么事了?”贺渐闯入叶九寻的营帐里头,耐不住蹙起的眉间夹住的不知是山下黄金地里的一地鸡毛,还是山上穷乡野中的飞来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