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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总是走在子女前面,通常情况下这意味着父母会先子女一步离开人世。死亡注定是人类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想到这,薇薇的心颤动了。她不在乎他留给她的遗产有多少,她想要和他长长久久,残酷的是这竟不能行。
之前沙克达叫她离开福利院,她还以为是他吃寇沙的醋把他们分开,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眼光多么狭隘。如果没有受过培训就继承一大一小两个公司,那她一时之间真的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距离她继承公司那天还早着呢,她轻松地想,自己有大把的时间不是吗。
薇薇简单说完事情经过,沙克达拧紧的眉头松开,开玩笑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有这种嗜好。”
他解开克拉巴特领巾领巾和衬衫的扣子,拉了拉领口,露出一小部分胸肌。薇薇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他看,回想起先前为他的好身材着迷的日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转过去。
沙克达就这样有意无意凑近,语气暧昧地说:“如果你想学怎么操男人,可以用爸爸的身体做实验哦?我会比那个老东西更配合你。”
薇薇咽了口唾沫,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光是想想就血气上涌,可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强奸寇布拉还能说是一时冲动,她要是答应和沙克达做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被拒绝,沙克达没有表现得失望,若无其事地穿好衣服,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觉得他在她耳边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爸爸为了和她做爱宁愿被她操?想到这,薇薇顿感心旌摇曳。最近她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寇沙身上,没怎么关注他,要说这是爸爸引起她关注的手段,未免也太……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不会做爱了,但曾经发生的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他们在这栋房子有过那么多刺激的性爱。
“爸爸,你是不是欺负我?”
“哪有。”他表情显得他很无辜,一抹狡黠的笑出卖了他:“我哪里欺负你了?说出来听听。”
这个句式是他们调情时会用的,薇薇简直要羞死了。好在他有分寸,见她不回答也就不逗她,几秒钟内切换成严师模式,随口设置一个问题情景,叫她在五分钟内给出一个方案。
这感觉就像和老师到情趣酒店开房,澡都洗过了,羞答答地穿着浴袍出来看到他拿着一套高考模拟卷在等她一样。
薇薇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有点反应不过来,眼神呆滞:“啊?能再说一遍题目吗?”
她和爸爸亲情里掺杂的爱恋像树木横生的沼泽地生出的菌丝,风一吹便放肆摇曳,被特别的阴暗滋养,终究见不得光,太阳一晒就死了。而她和寇沙的感情则是明媚耀眼的,犹如春日挂在枝头的花,看上去给人一种温暖幸福的感觉。
寇布拉被薇薇弄过那一次仍不吸取教训,他还是想要薇薇认他。沙克达不介意寇布拉以准新娘父亲的身份示人,毕竟他也不想扮演那种亲手把女儿交给别的男人的角色。
s市首富女儿的婚礼还是很受瞩目的,而沙克达也是知名慈善家,薇薇站在沙克达的角度想,倘若真让世人知道谁才是她的生身父亲,必然会把那段往事翻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她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寇沙只当寇布拉是自己未来的岳父,讨好孝敬他。薇薇心里不舒服,脸上还要强颜欢笑。最开心的当属寇布拉,尽管她的乖巧是装出来的,他也十分受用。
每到这种时候薇薇是真心希望寇布拉能去死,主要是怕他把她和沙克达的关系捅出去。
和他们交谈,寇布拉经常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寇沙不在眼前时他便和她说:“女儿啊,你看我这身体状态,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再忍忍吧。”
是啊,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薇薇希望他说的话能应验,可笑的是她想起自己上小学时曾一本正经地祝愿他长命百岁,还说“爸爸要是活不到一百岁,我就把我的阳寿分给你”。
她恨自己真心把他当爸爸对待,他却只盯着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点不放。他会后悔也正常,大约是失去她后才发现她的好。
按理来说沙克达伤害了很多人,而寇布拉只伤害过她一个人,后者要更容易被公众原谅一些,但在薇薇这里寇布拉是不可饶恕的。
十六年里她承蒙关照的日子居多,真要算起来也是一笔糊涂账,但他设计沙克达带走她折磨了一年,那她欠他的恩情绝对是还清了。
他让薇薇很受伤,但她不想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仇人面前,于是她用冰冷与敌意伪装自己。
婚礼定在明年九月九日,薇薇觉得她要等得有点久,但多些时间筹备也好,她要风风光光地出嫁,让寇布拉看到她没有被他的邪恶计划毁掉。
薇薇私下里让沙克达陪他一起挑选婚纱,他叫她自己决定,不要找他商量。他想起他还不知道她是他女儿的时候,他出于恶趣味为定下死期的她选择了一款婚纱,让她在死前也能当一回“新娘”。
世事无常,她没有死,但不会成为他的新娘。他所预言的“要不是我,你这辈子不会有机会穿它”,也成了一句空话。
换个角度想,她穿婚纱的样子很多人只能看一次,而他看了两次,是不是能稍感安慰。
薇薇为自己的人生大事准备了三套衣服,白色大裙摆的经典款婚纱是一套,大红色敬酒服是一套,婚礼上不会用到的中式婚服又是另一套。
她和寇沙光婚纱照就拍了好几天,他穿那套中式婚服,把常戴的橙色墨镜换成了圆形黑墨镜,被她笑话说像算命先生。
她在定下婚期后就和寇沙做过了,即将新婚的两人更加情投意合。忙于婚事她有段时间没回沙克达家的别墅,但她一刻也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爸爸。她从拍好的图里挑几张发朋友圈,又把比较喜欢的几张发给沙克达。她没有刺激他的意思,是以女儿的身份和他分享自己的开心事。
沙克达说挺好的,他会给她准备一份很棒的新婚礼物。薇薇回复说她很期待,还发了一个星星眼的表情。
她猜测他会送的应该是宝石首饰一类的,总不会是抢婚吧?这种发生在影视作品里的狗血桥段对薇薇来说也没什么不好,说实话她早就受够这个世界了,而她亲爱的爸爸会拉着她从常规中逃离。
当然薇薇只是胡思乱想而已,婚礼对她来说是重要的仪式,她知道他不会做这种伤害她的事,要是不赞成他们结婚大可以早点说出来。况且她和寇沙是真心相爱的,沙克达在这件事上要是横插一脚她会不高兴。
婚期将近,只剩一个月时间。沙克达叫她过去一趟,只穿着衬衫的他亲吻她的额头,说打算今天就把新婚礼物给她。
为什么不等到婚礼时再给,是怕她那两天太忙吗?
薇薇正想着,只见他解开扣子,在他的左胸有一个用黑色记号笔画的叉号。他把一把匕首反着递给她,要她杀了他。
她困惑不解,本能地抗拒。他硬是把它塞到她手里,说:“别担心,我安排好了人处理我的尸体。寇布拉这个时候也已经被处理掉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这下再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也不会有人能威胁到你。”
她哭喊着道歉:“对不起,爸爸,都是我的错,我不结婚了可以吗?我不要杀你,也不要你死。”
他握着她的手,把刀尖刺进他的左胸,他精通人体构造,所以匕首没有被肋骨拦住,深深扎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几近昏厥,她尖叫着,又想打120,而他嘴角流着血,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伤害过你,我不是一个好爸爸,但我爱你。杀了我,以后你就再也不会做噩梦。祝你幸福,我的女儿。”
波尼斯照他的命令不让她用手机求助外界,很快他就阖上眼,手也松开了。薇薇握着他的手泪流不止,哭着哭着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薇薇已经到了位于寇宅的她卧室里,在床上醒来她做的第一件事是看手机。她昏过去的这段时间,不知多少人给她发了消息。
s市首富的车失控落入水中一事上了热搜,目前寇布拉已被医院宣布抢救失败。她跑去沙克达的别墅,没有找到他,现场也被打扫干净。她明知道他不在这里,还是找遍了每一个房间,最后忍着悲痛赶到医院,她的未婚夫已经在那了。
她说自己在家里晕倒所以才来迟,说罢在寇沙怀里泣不成声。
寇布拉心狠,不代表她心也狠。假使死的只有他一人,她可能会念及他们做了十六年父女,有那么一点难过。如今她为沙克达的死产生了巨大的悲痛,这完完全全盖过了她对寇布拉那点微不足道的悼念之情。
死亡可以是永远消失,也可以是永远存在。沙克达为她除掉了寇布拉,也为她除掉了他自己。
往后薇薇想起婚前时光,这边她和心上人热热闹闹地在拍婚纱照,那边她的生父在安静地策划着谋杀。
这样一种罪行本该是龌龊的,但她不认为自己是纯洁无暇之人,可以说她和他一起拥抱了这份肮脏。
薇薇用“爸爸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想因为他的事耽误女儿的婚礼”这样的借口来掩饰她对寇布拉并没有多少感情,因此他们的婚礼没有延期。
九月五号是沙克达的生日,她当然不会忘记。本来给他准备了礼物,这下送不出去了。波尼斯不肯告诉她他的坟墓在哪,薇薇严重怀疑他让人把自己切碎了喂鳄鱼,这样处理尸体不留证据。他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寇沙对于她家庭横生变故一事感到无比心疼,但她却没有情绪低落的余裕。寇布拉死后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落到薇薇头上,以前她还能在沙克达怀里撒娇说可不可以不做,现在她只能独自扛下所有。
薇薇一头扎进公务中,再次抽身出来时,她意识到他可能早就有了这个谋杀计划。也许从她向他讲述自己和寇沙玩得很开心的那天起,沙克达便在考虑为她准备好后路。他逼着她学公司管理,却没有想过自己活着帮她。
他知道这样对她才是真的好,幼鸟一直躲在成鸟的翅膀下无法羽翼渐丰,所以在确认她有能力学飞后,他坚决地把她从巢中推了出去。
沙克达死后薇薇还是会做噩梦,只不过噩梦的内容不再是她遭受他的侵犯,而是重演她被他引导着把匕首刺入他胸口的那一幕。
梦里她和他角力大汗淋漓,但他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手握着她的手将利刃刺进去,破开他的皮肉,流出殷红的血。
薇薇哭着醒来,还好寇沙睡眠不错没有被惊醒。她几乎不会被侵犯的梦,可杀死爸爸的梦同样让她痛苦。
非常难得的,她梦到自己在被他侵犯,然而很快她想起来:这个人好像死了。
于是梦戛然而止。
诚然他用一剂猛药治好了她的心病,即使他是一个罪人,他的爱对她来说也是沉重珍贵的,薇薇认为自己将用一生去怀念他。
她私下里追逐爸爸的影子,模仿他在衣服外面披一件毛领大衣,喝他喜欢喝的红酒,抽他爱抽的那款雪茄。
最开始她并不喜欢那个牌子雪茄的味道,抽多了也就习惯了。从这些行为中她能获得一定的满足感,闭上眼睛好像爸爸还在她身边。
爸爸死后罗冰成了她的秘书,有她帮忙薇薇能轻松一点。
这天薇薇在茶水间外听到一个平时有点神神叨叨的员工和她同事闲聊,说前老板的亡魂似乎一直在公司里游荡没有离去。同事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说她总是闻到沙总雪茄烟的味道,让她心里毛毛的。
不是每个员工都有机会进薇薇的办公室,知道她抽沙克达留下来的雪茄的只有罗冰这种管理层的人。
罗冰没有对她抽雪茄的行为评价,毕竟个人爱好是私事。
薇薇自认为模仿爸爸的行事风格,但是在酒会上,员工们喝了点酒,聊起两任老板的区别,一个员工说:“寇总和沙总根本不一样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过薇薇并不打算活成沙克达的影子,因为她对他实际上并不了解,五年时间太短了,短到不足以将他的气味铭刻进她骨子里。
薇薇现在都有点不想和寇沙做爱,她怕他的亲吻与抚摸会覆盖掉沙克达留给她的那种触感。最近三次寇沙暗示她同房有两次她都以没有心情拒绝掉了,第三次她觉得作为夫妻一直推辞不是个事,做完她感觉体验不是很好。
二十二岁生日,看到爸爸给自己发了邮件祝自己生日快乐时,薇薇心跳漏了一拍,但她知道邮件可以定时发送,这应该是他生前就写好的。
可能是怕留下对她不利的证据,信里很多地方他都说得比较隐晦,对她的称呼甚至是iss寇。他让她不要为分离难过,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封邮件是在安慰失去亲生父亲的她。
她确实失去了亲生父亲,这是一封只有她能看懂内在含义的信。她想象他生前斟酌着打字时的样子,没看几行就哭得看不下去,短短一封信她看了半个小时才看完,用过的纸巾堆成了小山。
薇薇勉强平复了心情,这个周末抽空在厨房做了个小蛋糕。等待烤箱烘焙好的时间,她闭眼思考着:作恶多端的爸爸应该不会上天堂,但她和他一样犯下了杀人的罪行,所以她死后也会去地狱找他。
吃不完的蛋糕她给了寇沙,以前都是沙克达在做这件事。
寇沙接过蛋糕,开心地说:“能成为你的丈夫,我真的非常幸运。”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薇薇会想爸爸是因为他才死的。如果她不打算结婚,他也不会灭口寇布拉再借她的手自杀。她难免把父亲和丈夫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放在一起比较,也许这么比较是不对的,人的价值不能放在一起衡量,更无从谈起他用命给她换来的这份安稳值不值得。
人的感情真是奇妙,她对沙克达的恨随着他的死弥散了,现在薇薇回忆他,想起的都是他对她的关照,但对寇布拉的恨却没那么容易消去。毕竟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沙克达和她素不相识也不会刻意来伤害她。
她实在是思念他,决定写一封回信,即使他看不到,她也能从这样的行为中获得一丝慰藉。
不知他的邮箱号会在他死后多久注销,薇薇也顾虑在信中说太多秘密会为将来埋下隐患:万一有黑客看到她写的内容将其公布或者拿来威胁她呢?
所以这封回信她也写得隐晦些,点击发送键的瞬间,薇薇仿佛放掉了一只常年困在笼中的鸟。因为在笼中生活了太久,它的翅膀已经萎缩退化不会飞翔,因此跨出笼门它就像一个肉块那样重重摔在地上。
波尼斯把沙克达送给她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转交给她,那是一条价值不菲的漂亮项链。他透露说这样的礼物老板提前给她准备了很多,但他只会在她每年生日那天给她对应的礼物。
薇薇觉得这像是对她的一种奖励,知道有这样的奖励后,她做事也能鼓足干劲。薇薇开始期待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比任何节日都要期待。她心想幸好自己不是二月二十九日出生的,不然四年只能收到一次生日礼物,也太漫长了。
终于等到那天,这一年来薇薇变得坚强不少,她给自己加油,争取看他的信时不哭鼻子。
打开新邮件,她看到的第一句话是“这一年来你辛苦了”。很平常的一句话,但薇薇只要想到他能体谅她失去他后内心的煎熬,眼睛就湿润了。
这封信里他提到孩子的事,他不知道她和寇沙是否会有一个孩子,但他的建议是不要太早生,孩子会分散她对事业的精力。他支持她在事业上有所建树,追求自己的理想,而不是把青春奉献给下一代。
他就是这种人,在家庭和事业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他在她这个年纪是这么抉择的,并且觉得这样很好。信的最后他强调这只是建议,具体要怎么做还是得看她自己。
薇薇当然采纳了他的建议,倘若她没有经历这些变故也没有在宗教道路上走下去,喜欢小孩子的她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时光荏苒,薇薇把精力更多放在事业上。转眼间她二十七岁,和寇沙的婚姻也持续了六年。他不仅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员工,对于自己不如她能赚钱一事,他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说实话相较于相同出身的年轻人,寇沙能做到这种程度称得上是非常成功。奈何薇薇眼界宽广,接触到的比他优秀数倍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他这样的男人算不上稀有。
在这一年的回信中,薇薇质疑自己当初结婚是不是结得太早了?而寇布拉作为她的父亲,居然不多为她着想,这让她很不满。
她当然知道他不提出异议是想借此机会修复和她的关系。她在信里这么写实际上是在埋怨沙克达一味顺着她的心,她年轻不懂事,他怎么会不懂,结果他非但不劝阻,反而放纵她做想做的事,然后一死了之。
沙克达给她二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一条银色的鱼尾裙,按照她当年的尺寸定做的。薇薇最近几年没有注重身材管理,生活不规律导致她比七年前胖了些,拿到这条裙子时她有点穿不上。
为了能早日穿上爸爸送的裙子,她开始减肥,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按时睡觉避免熬夜,熬夜减缓新陈代谢也会让人变胖。
对此波尼斯评价说如果他是她,会找个裁缝来把这条裙子改得大一些,让衣服适应人,而不是让自己的身体去适应衣服。
即使沙克达去世多年,但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始终没有减少。不是生日的时候她也会给他写邮件,抱怨自己生活中遇到的糟心事,或是分享一些特别叫她开心的事情。
在她三十岁那年,卡鲁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薇薇和寇沙都很难过,但狗的寿命和人相比实在太短。它是寿终正寝,这也算是一个让人宽慰的点。
薇薇把它埋在自家院子里,她想它陪伴她的时间比爸爸陪伴她的要长,可以说和爸爸有关的事物又少了一件。
思及此,她不由感到寂寞,去找寇沙安慰自己。
结婚这么多年,激情昂扬的恋爱终究化作细水长流的平淡日常。薇薇不像三年前那样后悔结婚太早,时间可以帮她看清一个人,她终于看出来寇沙是那种能经得住诱惑好好和她过日子的安分男人。风花雪月不是难事,可贵的是危难时刻不离不弃,这才是值得厮守终身的伴侣。这让她不由佩服沙克达看人的眼光准,如果寇沙是那种居心叵测之辈,他绝不会让他成为她的枕边人。
薇薇偶尔会想假使寇布拉还活着,那他恐怕会和他们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跟强奸过自己的混蛋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喊他“爸爸”,想想就让人生理不适。薇薇也曾设想过和他们共同生活的是沙克达,他们之间发生过那样的事,亲密到了极点,现在要他看着她和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恩爱,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所以有时她也会庆幸沙克达死了,避免了让她难堪的局面。
寇沙不知道她经常背地里自慰,而且她的性幻想对象是沙克达。她想象他还活着会用什么样的语气调教她,会不会让她在被他干时呼唤寇沙的名字来作为情趣?没人知道她和自己的生父乱伦,包括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下的家人。薇薇笃信自己当年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他是对的,如果九年前她这么做了,现在绝对会后悔。
很多年前沙克达告诫她田家是s市黑白两道中最不能惹的存在,惹了田家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田家人个个过着皇帝般锦衣玉食的生活,私下里为非作歹。薇薇记得爸爸的叮嘱,奈何她太过正义,见不得田家这般漠视人命,这份正义最终害了她。
三十岁那年她打算协助s市的警察扳倒田家,被警察局里的叛徒出卖,她和行动组成员落入田家人手中。
她眼看着田龙仁用残忍的手法杀害了一名警察,场面血腥至极,以前困扰了她四五年的噩梦和这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田龙仁拿着沾血的铁锥狞笑着向被绑在椅子上的她靠近,薇薇绝望地闭上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事情。
这时门忽然打开,田龙仁被一枪爆头倒下。
开枪的人是沙克达,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明显松了口气。波尼斯在门口戒备,而他冲过来给她松开绳子。
她望着魂牵梦萦的面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他把她抱起来,她问他:“爸爸,你来接我了?”
当她意识到他是活人而非鬼魂时,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沙克达一边用枪向追击他们的田家保镖还击一边解释:“我的心脏长在右边,这个秘密只有给我做过手术的医生知道。对不起骗了你这么多年,我其实一直活着,每年给你的生日邮件和礼物都是当年决定的。”
她激动得无以言表,在密集如放鞭炮的枪响中搂住他说:“我很高兴你是骗我的。”
在所有人都对改变她处境无能为力的时候,爸爸来救她了。她知道他活着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陷入危机的她,只要是为了她,龙潭虎穴他也敢闯一闯。
在众多特工的掩护下,沙克达带着她逃到一辆车上。接应他们的司机是个戴眼镜的黑发男人,波尼斯坐进副驾驶的瞬间车子便发动了。
子弹乒乒乓乓打在车上,就和电影里演的一样。沙克达压着她的上身不让她抬头,直到车子驶离火力覆盖范围。
时隔多年她又能和他撒娇,在他怀里流着泪微笑,说自己刚刚多么害怕,这些年多么思念他,见到他有多惊喜。当然,她也生气他假死,害她白为他流了那么多眼泪。
他宠溺地看着她,神情有些疲惫。他的皱纹比九年前要多,但他头发还是乌黑的。她问他是不是染了头发,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架私人飞机,一上飞机沙克达就支撑不住倒下了,薇薇这才发现他身上有好几处弹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血把他衣服打湿了一大片,她一摸,整个手掌都滑腻腻的。
她慌了,但她没学过急救知识不知道该怎么做。波尼斯过来尝试给他止血,沙克达叹了口气,懂行的人明白这种情况下再怎么做也只是徒劳。
飞机在跑道上开始滑行,薇薇跌跌撞撞跑去拍打驾驶室的门,叫飞行员停下,她爸爸受伤了,在流血,她要送他去医院。
飞行员不理会她的话,他只听沙克达的命令。
她回到爸爸身边,他还在冲她微笑:“爸爸在美国给你准备了一套房子,你就在那里住下,不要再回中国……等我死了,拿我的骨灰去给你最喜欢的花施肥吧。爸爸在院子里给你种了一大片玫瑰,每一株都是我亲手栽的,盛开的时候很漂亮。”
薇薇抱着他的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滴下来:“不要,爸爸,不要丢下我……你怎么能,怎么能忍心在我面前死两次啊!”
听了这话,他表情有些难过,想要替她擦眼泪,但手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的声音也微弱。
薇薇弯腰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巴,气若游丝的他说:“别怕,他会替我……保护你。你哭的样子……不好看,笑、笑一个吧……”
她哭得更厉害了:“我笑不出来啊,呜呜……”
到后来薇薇只会反复哽咽着说“我爱你,你别死”,他半睁着眼,连回应一句也做不到,在她怀里咽气了。
波尼斯离开他们身边,给这对父女独处的空间。她不断亲吻他的脸颊,希望他还能看她一眼。他的瞳孔扩散,无神地对着她,她这才去吻他的唇,紧紧搂着他的尸体,不愿意松手。
她还有很多话想和他说,还有很多事想和他一起做,但是他突然就死了,像九年前那样毫无征兆,把她本已结痂的伤口再度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