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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市的海滩离市区远, 专门来一趟的人不多,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有太多太多的风景名胜足够玩, 而海…哪里都有。
君熹记得自己也就是刚来北市上学的时候,宿舍里有没看过海的舍友, 大家就找了个周末一起去看了, 所以距今也很多年了。
前两年和应晨书在一起前后倒是到过他海边的别墅, 那儿能看到海, 不过她在那边留宿的两次都没有去沙滩走过。
那会儿总有事,不是专门去玩的。
北市的海岸线其实不长, 但是胜在安静,干净,绵密的白沙软得像绸缎, 在这样秋风习习的时候, 摸上去, 真的很像绸缎的冰凉感, 是独属于秋日的寂凉。
君熹坐在轮椅上弯腰捧沙, 沙子透过指尖缝隙落了她一裙子。
应晨书绕到她面前, 屈膝半跪在她的轮椅前,给她扫去裙摆上的白沙。
君熹看着手指上沾上的、仅剩的点点细闪,说:“沙子这种东西,好高贵,谁都掌握不了它,再喜欢也握不住。”
应晨书的动作停滞住。
君熹扬起笑脸,“这话是不是很有哲理应先生?我是不是还有点当老师的天赋。”
他回神,浅笑点头:“嗯,你是很厉害的。”
“也并没有,胡扯谁都会。”她笑了,她若厉害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明知高山只适合仰望,还要去试试自己的脚力能走多远,最终现实还是会叫她在中途返回自己的小岛栖息。
待了半天,玩得很开心,坏处是海边湿润绵长的海风让君熹也感冒了。
不过她感冒没有咳嗽的习惯,也就是流两天鼻涕就好了。
那两天恰好窝在家里过应晨书的生日,那个她从年初就提起的三十三岁生日。
她去年还以为今年不会给他过生日了呢,没想到一撑又一年。
后面结束了国庆假期他恢复上班了,君熹的骨折也在这两周的恢复期里恢复得不错。伤处不再发疼,她就坐着轮椅去上课了。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过上了司机车接车送的日子,不过有时候应晨书有时间,他更喜欢自己去接她。
坦白说养伤的那段时间里君熹觉得生活挺舒服的,按司机杨叔的话来说,她之前太客气,什么事都要自己来,现在终于愿意享受了。
这大概也是应晨书希望的吧,不过他自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她拿骨折换来的乖巧,他大抵不想要。
这几个月人上人的生活里,连赵高启那家伙都对她毕恭毕敬地垂低了脑袋做人。
十二月底君熹的脚可以下地了。
抛弃轮椅的那日刚好是元旦放假的前一天,今天应晨书难得没有应酬,说晚上要带她吃饭。
君熹离开学校时还早,又懒得回谢安街等他去接,就问能不能去找他。
应晨书迟疑两秒,说行,所以她离开学校后直接去找他了。
她还没到过他工作的地方去找过他,也不敢大摇大摆坐司机的车去,自己背着低调的帆布包去坐地铁。
地铁站出来再跟着导航走了两分钟就看到一座很气派的大楼,冬日下午五点半的太阳已经只晒得到大楼楼顶那几层了。
君熹在门口守卫的询问下念了应晨书的名字。大概是应晨书打过招呼了,守卫只是让她做个登记就朝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君熹默默溜了进去。
大院里划分了不少停车位,每一排车位旁边都种着一排侧柏,地上整齐划一的淡淡灰影温柔又细长,在大院的水泥地上一层又一层地盖着。
暮色前的天有点风,吹起了君熹的裙摆和长发。
有下班的人在去车位的路上看了她好几眼,但不认识,很快大家就都各自上车,下班了。
君熹给应晨书发了消息后目光就一直落在大楼出口,本来要去办公室找他但是眼下已经下班了她就不去了,在停车场等着就成。
只是人太多了,比她预计的多,君熹环顾四周想找个可以躲藏的地方藏起来等她的应先生。
躲避的一时间没看到,倒是看到一辆车有些像应晨书的,是一个牌子,而且尾号也有些相似,但因为他不止一辆车,他自己也很少开,几乎都是司机开,所以她也没去认过他的车牌号。
正琢磨到底是不是呢,就感觉前方有人在看她,她扭头迎视了上去,接着便一愣。
穿着一袭行政夹克的隋鹤宗伸手扶了扶眼镜,阴沉的脸朝她徐徐扬起了一抹熟悉又陌生的笑,“君小姐,这么巧。”
君熹假装不认识,只是静静地,冷漠地看着他。这个人命还是挺大的,那一次被苏元和赵高启都射中了,有一颗正中胸腔,但是和她一样躺了几个月后,竟也复活了。
一辆从大楼后方开来的黑车穿过隋鹤宗的身旁后很快在几米外的君熹身边停了下来。君熹视线自动落到后排的男人身上。
车门被推开,应晨书一边向后斜眼看了看隋鹤宗,一边朝她伸手。
君熹连忙两步走了过去。
车门阖上,应晨书静静地和车外的男人对视,薄唇噙起的弧度不高不低,带着不容忽视的压力和嘲讽。
车子启动后,君熹从后视镜看隋鹤宗的脸色,那抹笑意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消弭了,此刻的脸上的颜色就如隆冬夜里电闪雷鸣下的乌云,无止境的沉。
君熹想起上次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问他:“有没有影响到你啊?”
应晨书淡淡摇头:“没事。”
君熹呢喃:“那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倒不了吗?”
“快了。”应晨书抱紧怀里的小身子,目光在她大衣下娇媚动人的旗袍流转,“很快就给我们熹熹报仇了。”
君熹莞尔,她自己无所谓的,她在意的是他,他没事她也出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