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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入太阳,直到太阳陨落,
而死亡也一统不了天下。”
赏南念完口渴了,喝了一大杯水,放下杯子时,对上翟青渔淡淡的目光,他的眼神显然没有被赏南念诗所激励到。
“青渔哥,你很喜欢读诗吗?”赏南合上书,手肘撑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翟青渔。
“谈不上喜欢,”翟青渔拉开桌子的抽屉,看了眼满满一抽屉的蓝色蝴蝶尸体,又缓缓将抽屉合上,“打发时间而已。”
赏南眼神闪了闪,把自己眼里的怜悯藏住了,翟青渔太敏感了,动物系怪物的天赋就在这里,多微妙的变化,它们都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小南?”翟青渔操作着轮椅,慢慢移动到了赏南的旁边。
赏南立刻直起了背,但小凳子太矮,他看起来就像蹲在翟青渔面前的,被翟青渔漆黑的眼瞳盯得一动不敢动。
可能也是因为他动不了,可能也是因为他身体里的蝴蝶。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翟青渔声音轻轻的,就像蝴蝶翅膀优雅扇动的那几下,连周围的空气都没有被拨动一分。
他果然察觉到了,赏南心想,但就算自己表面上没有露出怜悯的样子,翟青渔估计也能知道吧。
他和翟青渔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或许翟青渔还能隐藏,但赏南是隐藏不了了。
于是,赏南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翟青渔,“有一点,青明以前说你很厉害,所以我觉得很可惜。”被自己的生身父母亲手毁掉人生,成为家族的垫脚石,又因为恨意产生的黑化值而永远无法真正死去,而父母疯狂的补偿又令他无法纯粹地去恨,翟青渔折磨消耗的都是他自己,所以死去的蓝色蝴蝶越来越多,等堆积到黑化值满值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会被它们的尸体掩埋得不见天日吧。
赏南回答得实诚,反而令翟青渔忍不住失笑,“没什么好可惜,你也不用为我感到可惜。”
赏南哑然,“为什么?”
“你经常因为别人的人生而暗自神伤?”翟青渔反问赏南。
赏南摇摇头,“目前为止,我只为青渔哥的人生暗自神伤过。”
翟青渔漆黑的眼底滑过一抹焕丽的蓝色,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脸部温柔的轮廓线条显得更加温柔,“我不太相信。”
这么容易为别人的苦难感到动容,可苦难满大街都是,随处可见,这份善良和惋惜又怎么可能独属于他?
赏南抱着书,抬起眼,一脸真诚,“我认真的啊,因为我第一眼见到青渔哥的时候,就觉得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翟青渔这样的人,被推进过地狱后一直身处于地狱的人,对人几乎没有任何好感,也不会相信他们所说的话,哪怕是他们的毒誓,都无法令翟青渔信服。
更何况他是动物,还是阴郁又高度敏感的蝴蝶,赏南知道,自己的每个字,翟青渔肯定都会用它的触角一一剖析辩证,探出真假,而就算是真的,翟青渔也不一定会接受他的主动靠近。
没办法,谁让蝴蝶是一种稍微被惊扰就会振翅飞走的生物呢,而且还是受过伤的蝴蝶。
“青明说你没出车祸以前,非常优秀,但你的优秀又不是靠你的双腿换来的,嗯,所以我觉得你现在也很好,能不能站起来,无所谓的。”赏南看着翟青渔地眼睛,看着阳光在他眼中融化,认真说道。
可赏南手心中已经冒出了汗,如果翟青渔发自内心不接受他的话,这些话,估计只会让翟青渔反感。
良久之后,翟青渔抬起手,苍白的五指按在了赏南的头顶,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蝶变
翟青渔的手掌温热,但却并不像被手掌揉按的感觉,轻飘飘的像风筝从头发上刮了过去。
赏南一时没动,“为什么你标本室其他品种的蝴蝶比蓝色蝴蝶少那么多?”除了蓝色蝴蝶,其他标本盒里的蝴蝶也十分难以见得。
“我觉得还挺多的,不少了。”翟青渔指的是那些颜色各异的蝴蝶标本,他觉得不算少。
“我是说相比而言。”赏南说。
“那是有点少。”翟青渔青白的眼皮有些疲累地耷拉下来,看起来仿佛进入了休憩状态。
这栋房子此刻安静得可怕,外面连丝凉风都没有,马路上没有车路过,但偶尔会有背着背包拎着塑料水桶和鱼竿包的大爷路过。
来的第一天看见的那两只羊驼蹲在一棵大树的树荫底下,今天吃的是苹果和梨子。
“我昨天晚上看见了一只比那些蝴蝶都要大的蓝色蝴蝶,我感觉那只蝴蝶像是会说话一样,”赏南开口徐徐道,“特别大,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蝴蝶,连在动画片里都没看见过,然后它忽然朝我飞过来,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青渔哥,这山里是不是有山神啊?”赏南问的问题听起来很天真。
翟青渔没有回答,他是温柔,但是他对待人的态度太随心所欲了,心情好就和人多说两句,心情好但不想说话的话就不管怎么引导他都一声不吭。
赏南偷偷咬了一口后槽牙,望着翟青渔,试探性地说道:“那只蝴蝶消失之后,我脖子上面出现了蝴蝶印记,那只蝴蝶,是不是飞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翟青渔终于睁开了眼睛,“哪里?”
赏南眼底一喜,立刻主动解开衣领,指着脖子上面比纹身更加栩栩如生的小只蓝蝴蝶说道:“能看见吗?而且蝴蝶印记部分的触感和普通皮肤的触感不一样。”这点赏南是确确实实的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怪物的一部分进入身体也确实是一件令他感到恐慌的事情。
翟青渔几乎可以利用这个方式操控世界上所有人,想想就很可怕,幸好他只专注于自杀和把自己的尸体做成标本。
翟青渔的眉肉眼可见地蹙了起来,那只蝴蝶就像是依附在花蕊之上的姿态,眨眼一看,就跟活的一样。
“你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翟青渔问赏南,问了,也打量了对方的脸色精神,都还不错。
赏南摇头说:“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昨天晚上在床上突然心很痛。”隐隐的,赏南可能知道怎么和翟青渔沟通了——就是装傻,装什么都不懂,翟青渔既然愿意和他共生肯定也是发自内心接受了他,但除此之外,他和翟青渔表面上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变得亲密,可这种看似表面上的亲密才算是真的靠近彼此,否则共生没有任何意义。
翟青渔的视线慢慢移开,最后落在了外面的草坪上,草坪上满草坪的白色小花,远远看过去却是整片清新翠绿,他看了会儿,才收回目光,抬起双手,俯下上身亲手给赏南扣上解开的领子。
他的呼吸很轻,几乎就像蝴蝶选定食物后翩翩然落下那样的重量,就出现在赏南的头顶,赏南听见翟青渔说,“以后不要随便把印记给其他人看。”
“他们会问我是在哪里纹的。”
翟青渔哑然失笑,“……不是,因为这很奇怪,人类喜欢关注异类也喜欢歧视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