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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
阿吉慌乱大叫,另一只胳膊却抡圆过来箍住了她大半张脸,她求救的声音顿时阻断在喉咙里!
“……阿吉!”
正巧赶车到来的洗墨见到这一幕,浑身血都冲上了头顶,当下不顾一切地抽着马匹追了上去……
……
一杯茶下肚,周夫人心情已经安定下来,她感慨地望着苏婼:“这段时间,多亏了姑娘和二爷相助。”
“哪里话。阿吉姑娘被您教导得很好,不管谁遇到当时的她,应该都不会袖手旁观,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苏婼谦辞,又藉着话题往下:“说起来另外那双周姓夫妻也忒不靠谱了些,我听阿吉说您当时是不告而别的,不知您是有什么苦衷,在那样的时候把阿吉托付给了他们呢?”
“说来话长。”周夫人叹息,“姑娘是阿吉的恩人,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想必她的身世您已经知道不少了,先夫是天子门生,皇上登基后第二届的进士,也是薛容薛阁老的学生,六部观政后他受恩师的点拨去了金陵城府衙补了同知的缺,因恩师看他是可造之材,原意让他外出历练一番,再逐步升迁,于他更有益处。
“那年我们带着还在襁褓里的阿吉去了金陵,一呆就是好几年,本来以为阿吉八岁的时候我们能有机会调回来了,却不想突然之间薛家出事。我们那些年与薛家鲜少有明面上的往来,即使有书信也是迂回传递,因此当时是牵连不到我们头上的。
“但是我们都相信薛家绝对是不会有异心的,先夫于是写了两道折子,一道呈给皇上,一道呈给太子,不想半路被人截走,后来祸事就来了。他们查到了先夫头上,但他们抓不到我们的把柄,即使有那两道折子,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拿来作文章,于是罗列罪名,将先夫的官给罢了。
“不多久,又买通了给先夫看病的大夫,在汤药中下毒。先夫过后,一来我不敢在金陵继续呆下去,二来我决意报仇,于是带着阿吉进了京城。那周姓夫妇原是先夫发小,年少时曾拜过把子,只是后来一个务农,一个入仕。
“我自知他们为人靠不住,但那日我打听到了一个极好的接近常家的机会,于是来不及细说就出了门。”
听到这里苏婼忍不住道:“这个机会,可是常家母子外出的那次?”
“正是!我听到他们要出远门,于是急忙提前到了那边,原本我的计划是朝他们下手,杀了他们!没想到,常贺却被常赟算计,于是我就改变主意进了常家!而我去了之后害怕露出破绽,所以没再与周家联系,更加不敢去见阿吉!”
奇怪的苏大人
苏婼深深点头:“我明白了。但是您其实一直有在暗中关注她吧?”
“是。”周夫人此时眼眶已然红了。“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会真舍得不管呢,况且……况且她那么懂事。我只能借由偶尔上街的功夫暗地里去瞅她一眼,或者,借由年节这样的日子在街头等着偶遇。后来知道她被姑娘接到了府里,虽然看不到,但我也很放心。”
这话听着舒坦,但苏婼还是不免好奇:“这是为何呢?我毕竟与夫人素不相识。”
周夫人却只笑道:“也许是相由心生罢。我,见过令尊。”
苏绶那人虽然不讨喜,但在外人看来的确是个谦谦君子,再者苏家的名声也确实没啥子可说的,苏婼虽觉仍有哪里不妥,却也只能先接受她这个说法。
正想到面前的她娘家以及阿吉的父族都不是贫寒小户,好奇要问为何去金陵那些年两家人都不曾联系,出事后她也不携阿吉去投奔,周家更是不闻不问,似乎与他们断了往来似的,这时候外头人影晃动,却有人着急地说起话来了:“……有急事待禀姑娘!”
苏婼听出是先前被扶桑她们打发去寻阿吉的人,立时道:“慌慌张张做什么呢?进来说话。”
那丫鬟便躬身进来了,一张小脸绷得跟绣绷子上的布似的,进来就道:“姑娘!阿吉姑娘——出事了!”
“什么?!”
苏婼腾地站起来。
尚未曾问详情,身旁就传来了杯碟落地的声音,周夫人一向恬淡从容的脸——即使是先前那般激动也未曾失态的脸,此刻竟变得煞白!
“她在哪里出事了?她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也都颤抖起来。
苏婼连忙搀住她,一面斥着小丫鬟:“还不快说!”
“就在东市出事的!是个骑着快马的人一把把阿吉姑娘给掳走了!洗墨亲眼看到的,他让车夫驾车去追,哪里追得到?没出两条街人就不见了!”
苏婼只觉得双手下坠,周夫人两膝发软,竟已要往地下栽了!苏婼连忙唤道:“快去禀报韩世子!请他援助!”
“一定是常贺他们……一定是!”被扶回了椅子的周夫人在发抖,“是他们抓了阿吉!”
苏婼抚在她背上的手停下来,疑惑道:“夫人如何肯定是常贺?他们抓阿吉做什么?您是说他们已经先知道阿吉是您的母亲?”
周夫人如此笃定的语气很难不让人困惑,她直到周夫人找上门来才知道阿吉的身世,常贺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当然,他们神通广大,是可以有顺藤摸瓜的本事。常贺如今成了丧家之犬,必然也早就明白这一切都有周夫人的功劳,他会施加报复也很可能。但是,他为何只抓了阿吉?他明明可以直接向周夫人下手施行报复,为何却要绕个圈子去抓阿吉呢?
而此时的周夫人,慌乱失神,完全不是那个深入虎穴也能保持镇定的“容嫂”了,即使阿吉是她的命根子,这是出于母亲的天性,可她的反应看起来为何却更像是恐惧,而不是气愤和恼怒?
“夫人,您上次说今日来还要跟我说些事情的,除了认回阿吉之外,您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苏婼脑子里不知为何就闪现出这样的念头来。
周夫人闻言抬头,雪白的脸绷得紧紧的,眼睛也睁得很大,但她的双唇却紧抿着,仿佛有什么将要脱口而出,却又在死命地探制着自己。
“姑娘!二爷从学堂出来,带着许多护卫闯到东市去了……”
木槿上气不接下气地进来了。
周夫人像被惊到一样站起来。
苏婼沉着道:“让他去!这时候要还呆得住,他算什么爷们儿?!”说完她又吩咐:“多派些人手跟着他,交待他先去出事的铺子问清楚!”
“我也去!”
周夫人说着便往外冲。
苏婼一把将她拦住:“夫人冷静!你既猜测是常贺下的手,那您此时也极其危险,此刻你去是救不了阿吉的,让韩世子和苏祈他们去想办法!”
“我必须得去!”这几个字突然铿锵有力地从周夫人嘴里吐出来,就像是恍然醒来了,那个冷静沉着的“容嫂”又回到了她身上,她反抓住苏婼手腕:“姑娘的心意我知道,但阿吉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与先夫将来都无颜于地府之下!”
说完她两手一松,急步就往外去了。
苏婼唤了一声没拦住,一跺脚,索性也跟着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