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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镇国公彻底恢复了平静。
苏绶从一开始就不想接他这活儿,后来虽然有皇帝押着让他接了,可这么些天过去了,他也还是没啥动静,搞得镇国公心里也急。几乎开始怀疑这苏绶是不是故意的?
刚才听说韩陌带进去的女娃娃竟然是鬼手,而且还货真价实就是鬼手本人,他就不由生出了另一股希望,但这股希望还没成形,就被韩陌又打得稀碎了。
镇国公心里失望,但鬼手真要只是个女娃娃,那接不了又很正常。听先前陈将军的描述,人家才活多大?学成一门手艺怎么也得一二十年,何况苏家天工坊这种级别的工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能和苏家人比技艺呢?
然而就凭她先前竟然能够解开地库的机括,光这一手就已经很不简单了。就算改造不了机括,那也已经很利害。
只不过这么一来他又有点生气,“让苏家来倒没什么,只是苏绶因为这事最近老跟我摆脸子,有时候在路上撞见了还绕道走,这家伙,等完了这事,也太高傲了,等这事办妥,我非得当着皇上的面灌他几斤酒不可!”
韩陌笑道:“苏家有神技在手,难免高傲些,但只要事情能办妥,傲些也无妨。”
“你说的也是。”镇国公也笑起来,“我不过发几句牢骚。待明天我就去催他!”
韩陌趁势道:“催是要催的,但是那机括过得年数久了,查看起来也慢。倒不如把当年备案的机括制造图抄一份出来,我替父亲送给苏大人去。”说到这儿他直了直腰:“正好,眼下都察院正在审罗智,回头我也得去趟大理寺。”
镇国公道:“倒用不着你,我让人送去便是。”
“可这种图纸何其重要,给他人怕是不能放心。”
镇国公望着他灼灼目光静默片刻,随后盖上茶碗扭头:“去开箱取图纸来!”
是他的人
一刻钟后韩陌拿着从镇国公手上“骗”来的图纸离开了衙门。
镇国公稍后他几步,握着马鞭站在廊下,看着飞快冲入了夜色里的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后负起手来。
扈从上前来问:“国公爷,那女子的身份打听到了么?世子为何会百忙之中抽身与她在一起?”
这个问题很重要,很重要,回去之后是一定要向夫人交待清楚的。
镇国公瞅他一眼,迈下阶梯:“当然是世子的人,还能是什么人?”又道:“去看看。”
“……是!”
……
韩陌赶在镇国公到来的前一刻带着苏婼离开了地库,情势紧急,发出的动静也不能去管了。直到出了胡同口,他们才缓下脚步,一面由护卫送苏婼回去,一面韩陌则回到中军营找镇国公弥补疏漏。
在等镇国公的途中韩陌回想离开地库时的情景,断定先前是一定惊动了镇国公,并且引起了他的怀疑,所以跟他撒谎是行不通的,只能说实话。但是和盘托出肯定也不行,于是韩陌选择了真假掺半。
拿到图之后他迅速前往追赶苏婼。
苏婼乘车,速度必定不如他骑马快,果不其然,他飞奔至苏家门外,已经到达门外,但是伺机进府的苏婼正好瞅准了进门的时机,正要下车。
韩陌简单三句话把跟跟他爹坦诚带了鬼手进地库的说了,然后把图拿给她:“跟我爹讨到了这个,应该对你有用处。”
苏婼就着月光凑近翻了翻,立刻收入怀中:“太有用了!”
她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利用鬼手之名隐身谋利,因而事急之下向镇国公暴露鬼手是女儿身的秘密也不甚在意。相信镇国公有韩陌请求保密,他堂堂一个国公爷也不会八卦到把这事透露出去。
韩陌点头:“有用就行。但这个我回头还得拿去给你爹,做个样子,所以你尽快看完,最迟明日下晌我来取回。”
“时间足够了!”
苏婼把图纸扬了扬。然后回头看了眼,说道;“我得进去了。罗智那边有消息了记得告我一声。还有,烟雨胡同秦烨那里也帮我盯住点儿。”
“放心吧。”
韩陌也不敢耽误,立刻催促着她进了门。
月下的街道恢复安静,宅子的角门启了又闭,街灯下的少年站立良久,才转身上马,直奔都察院。
都察院公堂里的扯皮仍在继续。
诚如韩陌所料,罗智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杨佑旁观了整场审讯经过,宝祥银号的掌柜已经认罪,文书是他在陈家兄弟要求下接收存放的,封条也是陈家兄弟找到曾谙,请他亲笔提下的,再被问到文书是哪来的?陈珉没回答,却是陈璇招了,把一个月前罗智找到他,让他帮忙处理好这批文书,于是他就找到了宝祥银号的掌柜。
但是罗智不认。
于是陈珉也下场指认了,说出那些文书很多都是罗智批阅过的,而当时被委任销毁的官员也正是罗智。这一点很快也在被传到都察院来的兵部右侍郎冯桓口中得到了证实,并且冯桓极力想撇开这层是非,来的同时还带来了当时下达给罗智的指令文书。
按理说罗智再也不能抵赖,但他仍然抵死不认罪,审到最后,他提出要地退堂歇会儿。
都察院这边不答应,在场可有宫里太监在此监神,岂能容得他们行这种方便?
韩陌到来的时候罗智正与御史们据理力争,韩陌一句话插进来:“几位大人何妨听听他的,腾个地方出来让罗大人冷静冷静?”
堂下的罗智扭头望着他,眼里说不清什么情绪。
但总之公堂上答应了,随后罗智被带到内院一间狭小耳房内。衙役递了杯茶,就退了出来。
这边继续往下审冯桓,毕竟他作为罗智的上司已有渎职之嫌,有没有与之沆瀣一气,还得弄弄清楚。
韩陌就趁这当口,凑到曹公公耳边说了几句,而后到了罗智所在的耳房。
出乎意料,这厮竟然一反先前在公堂上的嚣张,变得沉默而阴亵,油灯下他深陷的眼窝就像是两座无底的深渊。
韩陌在屋里剩下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正好面对着罗智:“我真佩服罗大人的骨气,到这份上了都还不肯认罪。你到这里来,是还不死心,要等你背后的人来救你?”
罗智忿然一声阴笑:“世子行事越来越乖张了,这话让人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