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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原地的宋淮安双手缓缓地捏紧,修整干净的指甲掐入掌心之中,漫起的痛意却不抵不过他心中的麻意。
望着裴牧曜和宋絮清相会时的缓缓扬起的嘴角,他眸色沉了几分,思索良久都想不到是哪一环出了纰漏。
这道话本子,分明是送到了太子的手中,为何裴牧曜会得知此事,且听他的意思,想来并不是近期才知情的,而是一直以来都知晓!
难不成是出了内鬼?
可他将话本子送去东宫之后,话本子又经了好几手,甚至在送去润色之时,也有几位评书先生相看过,也不知阁中是否还有人见过。
若真要找起来,困难重重,更别提他此刻还不在京中,无法探查。
宋淮安沉沉地呼了口气,一时半刻之间也拿捏不准是否要将此事告知太子,以他对太子的了解,若是太子知晓此事,别说是经手过话本子的其他人,就是他也难辞其咎。
作者有话说:
姑娘
(以夫家之称冠以你家姑娘)
陉州夜幕长街并不逊色于京城, 甚至同长安街还有得一比,长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随处可见的酒楼酒肆坐落在江河边, 还未走出酒楼就能瞧见不远处的江景, 还有不少的摊贩错落有致地摆着摊,吆喝着来往的行人。
被人挡住去路时, 宋絮清正准备外出走走, 陌生男子的气息顺着江风掠过她的鼻尖,散着缕缕清香,她稍作抬眸, 撞入一双精致含笑的桃花眸中。
宋絮清往旁边让了一步,谁知那男子竟然也随之挪了一步,再次挡在了她的身前, 茗玥屏着眉眼走到她斜前方, 抬手拦住男子。
男子明显愣了下, 拱手道:“姑娘,在下姓蒋名谦, 不知姑娘芳名,又是何处人也,是否婚配他人?”说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般顿了顿, 仰首望了眼门匾,又忙道:“若姑娘愿意,在下可为姑娘……”
“大胆狂徒,莫要口出恶言!”茗玥厉声打断他的话, 横眉冷对着他。
适才迎接他们入内的女子已然清楚宋絮清是何人邀来的, 连忙摆手道:“这位公子, 姑娘并非我们阁中之人, 公子切莫要凭空捏造是非。”
蒋谦也没想到女子会将话说得那么重,他眸光落回站在那儿不语的姑娘,她清冷的眸光越过她的丫鬟落向他,细看之下似乎带着些许不耐,忙道:“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姑娘海涵。”
宋絮清无意和他纠缠,收回目光对茗玥道:“你去楼上问问。”
“你又是谁。”
熟悉嗓音响起的同时,修长有力的臂膀揽上她的肩膀,掌心紧紧地扣着她的肩。
淡漠薄情的语调就像是十二月的天,冻得人仿佛深处在寒天雪地中,蒋谦眨了眨眼皮,眸光愣愣地转向紧密接触的身影,恍然大悟般地颔了颔首。
正要开口之际忽而想到这位男子是从阁中走出来的,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含蓄提醒道:“公子莫要辜负了这位姑娘。”
宋絮清眼眸扫过渐渐围上来的人群,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的不适,拧眉道:“多谢这位公子关心,但你挡住我的路了,可否移步?”
蒋谦没想到开口反驳自己的竟然是这位姑娘,刚要开口就听到人说:“这位蒋公子,姑娘是随着她夫君一同来会客的,并不似你所想象的那般,还请您让让步,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蒋谦闻言沉默几息,致歉后不慌不忙地让了条路出来。
裴牧曜落在宋絮清肩膀上的手缓缓地松展开,手臂落下时顺势扣住她的手,牵着她不疾不徐地往外走去。
蒋谦伫立在侧,不多时便瞧见道冷冽无霜的眼眸扫过他,他张了张嘴,欲要开口之时他们却离去了。
离开绛月阁之后,宋絮清垂下眼眸凝着路面,跟着裴牧曜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思忖之间就听到裴牧曜随性散漫的话语。
“还在想宋淮安的事情?”
宋絮清闻言眼皮子微微掀起,眸中的繁琐复杂随之散去,摇了摇头道:“我和他已经没什么想说的,只是觉得名利确实是个好东西,能够诱得人磨灭了亲情。”
裴牧曜停下前进的脚步,静静地望着她眸底深处的难过,指腹轻轻地拂过她的眼角处,道:“是他蛇心不足妄想着吞象,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侯府虽早早的就已经分了家,但宋家二房也不曾短过任何人,在众人的心中也依旧是宣武侯亲属,若不是二房平日中低调了些许,在京中也是极为受人尊重的。
思及此,宋絮清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眨了眨眼眸‘嗯’了声,眸光落在了前方。
灯火洒落在他们身上,前方道路映衬出时而错开时而交叠的身影,只有牵着的两双手从未分离过。
裴牧曜移开视线,捏了捏她的掌心,嗓音淡淡:“我带你去个地方。”
清冷的嗓音拂去宋絮清心尖的燥热,也勾走了她的注意力,“去哪儿?”
“港口码头。”裴牧曜道。
陉州的港口码头是北方州府中最大的码头,南北往来间运送着繁多物资,不论是民间还是官方只要通过批示,便可从此处发船远出外海,或是装载着货物从南边回来。
就算夜已深,依旧有装卸的力士传递着沙包,走近点儿甚至能够听到他们打气时的嘿呼声。
宋絮清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场景,眼眸一瞬不眨地凝视着他们,疑惑不解地问:“这几艘船是明日就要出海吗?”
裴牧曜颔首,眸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跟在一旁的祈安,徐徐道:“明日清晨朝阳冒出时,他们便会启程。”
宋絮清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晚上还在搬运着货物。
港口码头处的晚风要比长街拂过的要湿润上几分,在这炎炎夏日间也会显得更加凉爽,此处还是民间船只搬运货物之处,再往里走便是官家的船只,现下也有不少人在摸黑搬运货物。
借着浓浓黑夜,宋絮清伸出手扯了扯身侧人的衣袖,问道:“我们只在此处停留三日,三日足够吗?”
“不够。”裴牧曜并未思索,毫不犹豫地说着。
宋絮清勾勒精致的眉心稍稍拧紧。
若是三日不够,三日之后他们便要启程前往下一个地点,若是一直停留在陉州,怕是会引起裴翊琛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