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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的好像半路没有半点阻碍,一路畅通无阻的就这么进了他们围子乡。夏川萂沉吟道:“若是河东境内的土匪的话, 倒也说的通,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有洛京那边的郭氏人来桐城给老夫人送寿礼, 半路就曾遇到土匪劫道, 还是咱们老夫人派了府兵去营救才将人给带回来。”夏川萂说的是去年英国公世子夫人给郭继业送春华和秋月两个丫鬟的事,当时她听了这个消息,就觉着外头世道十分不安全, 好好半路走着都能遇到土匪。现在好了,很可能这些土匪带着灾民们来邬堡抢劫来了。说不好是不是专门冲着郭氏来的,哦对了,这围子堡和椒山,还是郭继业从别家手中抢过来的,虽然是合法合理的购买的, 但在其他人家眼中,可未必是合理的。这里面到底还有一些什么其他的事,现在她只能猜测, 一件都证实不了, 还是先顾好眼下吧。夏川萂深吸一口气,问虎子:“你来这里, 是葛翁有什么话吗?”虎子对夏川萂一礼,道:“葛翁说,这些人已经占了围子堡和前后围子乡。葛翁让小女君和夏大娘、路媪决定,看看是不是继续向椒山迁徙,咱们正面打不过那些人,不能硬来,只能躲避。”他已经听马全和杵子两人说了,他们的女人和孩子们能平安多亏这小女君,葛翁也让他们都听这郭氏小女君吩咐。是以虎子对夏川萂很尊敬,态度也很谦恭。夏川萂听说这批匪徒竟然占了围子堡,心下不由更加沉重,围子堡光她知道的就存了不少的粮食和兵器甲衣,她不知道的地方,还不知道存了多少这些储备物资,现在全便宜了这些匪徒了。当然,前提是这些匪徒足够聪明,能找得到这些。夏川萂道:“匪徒占了围子堡,指不定手里有多少刀剑利器,咱们确实不能硬扛,但立即就走也不可能,有两个婶子刚生了娃娃。”虎子也沉默,他们围子乡新添丁当然是喜事,但在这个时候,跟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有何区别?虎子咬牙道:“我这就去跟兄弟们报喜,咱们拼命也不能让天杀的土匪进岭。”夏川萂郑重道:“那就拜托各位了,但也不能硬拼,不是说是伏击吗?只要吓唬他们不往这边来就行了,等明天,咱们就去侦探地形,收拾出发。路媪,将挂好的肉都烤了,让人带去给外头的勇士们,他们要吃饱了才能战斗。”葛翁他们从荆棘岭走的时候,带上了那些被烧死的牛羊的尸体,这些牲畜是烧死的,不是病死的,是可以放心吃的。那三十个人进岭找夏川萂她们的时候,身上是背着这些牲畜进岭的,以羊肉最多,毕竟牛个头大,只能肢解了一人背一点肉,不像羊,一个汉子能背两个。这些肉都被路媪带人处理好了,用盐淹了一个白天夜里就挂了起来,准备做成干肉便于储存。在这里就要再次感谢阿大阿二他们了,他们几乎将夏大娘的车都带了回来,盐这种可以当做钱用的东西,夏大娘自然都要带去西堡。这下都便宜了围子乡的人。路媪虽然不是围子乡的人,但她是个温柔善良热心肠的人,围子乡的这些妇孺们都信服她,也愿意听她的调派做活。路媪带人去将肉烤熟,虎子跟夏川萂郑重道谢:“多谢小女君体恤。”夏川萂叹道:“应该的,有你们在,咱们才会安心赶路。”知道后头有人保护,和完全不受保护的逃亡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前一个让人有盼头,即便只有一口气也能咬牙坚持,后一个,那就是看不到希望的挣扎,心气不一样,得到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夏川萂再三叮嘱虎子,一定回去告诉葛老翁,大家都悠着点,别真的拼命,围子岭大的很,大家活命的机会有很多,并不一定非要拼上性命。他们真要都拼死了,说不定她们这些人的危险会更大。夏川萂正在絮絮叨叨呢,那边有惊呼声传来,虎子和马全、杵子不由好奇看了过去。夏川萂一拍脑门,咳声道:“我忘了,定是成了。”成了?什么成了?虎子和马全、杵子三人对视一眼,都好奇的跟在夏川萂的身后朝喧闹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见到夏川萂过来,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路来给她。人群最中间的老陈用长柄铁夹从水中夹出一个手掌长短的铜片,说是铜片也不十分恰当,因为这铜片差不多有半指厚。老陈用手指试了试温度,又将其埋入另一个大水罐子中降温,再次夹出来,已经可以用手拿了。夏川萂忙问道:“可以开刃吗?”老陈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高兴道:“能,当然能,比咱们专门打造的差不了多少。”夏川萂也高兴道:“太好了,那今晚再多垒几个泥窑,多烧几个这样的铜片出来,咱们就能多几把利刃了。”老陈又颠了颠手里沉甸甸的铜片,思考道:“你先让人去垒窑,我再看看怎么造几个合适的模具,你造的这个模具太宽了,浪费”夏川萂自然都听他的,让他全力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她完全支持!虎子看看热浪滚滚的泥窑,再看看打着赤膊向窑底铲黑石和石灰石的汉子,再看看一直宝贝拿着铜片不撒手的老陈,他有些看明白了,又有些没明白。有个妇人给他端来了饭食,他一打眼,嘿,正是他婆娘。虎子哪里还想着吃饭,他拉着他婆娘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虎子婆娘笑道:“咱们在炼铜造兵器呢,炼完了就能有刀使了。”虎子非常想呵斥自家婆娘问她你在说什么屁话,但眼前的一切让他觉着自己自己才是个屁,要不然怎么连他家婆娘的话都听不懂了呢?虎子就蹲在泥窑不远处一边端着碗吃麦饭吃羊肉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泥窑那边人来人往的忙活。还真没白等,他刚吃完就另有一小锅铜水熔炼好了,被浇筑到一个模子中,然后等降温凝固,碎掉模子,取出长条铜片降温,然后,开刃虎子并没有等到开完刃亲手试一试这铜片的锋利程度怎么样就必须要带着人背着肉离开了。路媪已经带着女人们烤熟了肉条,他必须得带着这些加工好的熟肉回到翁老和兄弟们身边,告诉他们这谷地里的神奇。
没错,在虎子眼中,这谷地变的十分神奇,已经超脱了他生来将近三十年的认知。他得去问问翁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翁老知道的话。夏川萂可不知道虎子心中是怎么想的,她睡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只觉精神的不得了,别的小孩都耐不住白日里的超强体力劳动都睡了过去,就她在营地里这里瞧瞧,那里瞧瞧,看看守卫怎么样,看看人都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但每一个被她问到的人都微笑说“没有,多谢小女君关心,咱们都很好”看到月亮快要升至中天了,夏川萂也下令让一直坚持到最后的路媪和老陈他们这些炼铜的人都去休息,他们都连轴累了一个白天了,应该去休息,明天才能有力气有精力继续劳动。这些人也没有太坚持,他们的确已经很累了,再不休息明天要是倒了下去可就不好了。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倒头睡了过去,夏川萂才回到夏大娘身边那个专属于她的“小床”上躺下,仰头看着漫天星辰,对着漫天星辰祈愿,希望她们一切都能够顺利。不知道郭继业那里怎么样了?他还在大青山里打猎吗夏川萂不知道,郭继业并没有像夏川萂以为的那样一直在大青山里打猎。郭继业虽然和桐城的一些氏族子弟们进山去行猎,但他对外的联系一直没有中断,跟桐城、跟西堡老夫人那里也都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在老夫人这里收到东堡的传讯之后,他 老夫人在听说居然有灾民进入郭氏邬堡范围之后是惊疑不定的, 灾民不像是叛军,有组织有计划的可以不惊动沿途小的乡里行军,灾民就要散乱的多, 有相当一部分灾民, 在劫掠或者遇到一个可以暂时停留的地方之后就不会再选择继续赶路, 而是就地停留下来, 或者做流民,或者落草为寇, 总之只要能活命就行。谁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呢?而且,灾民所到之处,不管是收留还是驱赶, 沿途郡县乡里总会有消息传出去的, 但完全没有,这五人所说的,有河南来的灾民出现在桐城腹地, 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灾民的到来就好像是有贼寇进到了自家抢劫,老夫人自然不会放任不管的,她叫来正在组织邬堡防御战力的郭继方叫来,问他对灾民袭击围子堡这件事的看法。郭继方对这个新消息也是心下惊疑,但他并没有猜度,而是立即跟老夫人汇报说应该派遣探子去探明虚实, 再做打算。于是,在郭继方的安排下,出动了两个伍的战力, 分别从荆棘岭和官道两个方向出发去探明灾民的消息。在探子派出去没多久之后, 郭选到了,他更加详细的说明了围子堡遭遇袭击的情况, 请求立即排除援兵去救援围子堡的乡民们。郭继方让郭选再等等,现在西堡的乡民们正在以郭继方为首的郭氏族人们的带领下进行防御工事,到处都乱糟糟的,郭选的请求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郭选急得不行,到处请托要求出人去救援,为了不动摇西堡的军心,郭继方抽空跟郭选分析:“如果像是你说的,只荆棘岭一地就出现了不下五百人的灾民,而且是人人手拿武器具有一定战力的灾民,那么咱们至少也要出动五百府兵才能与之一战,是,你是说了这五百灾民被你们消灭了大部分,但你也还说了,围子堡那边新出现了三四百的灾民,而这些灾民之所以出现,很可能是之前你们遇到的那伙伏击你们的灾民逃跑之后叫来的援手,那你说,在这三四百人之后,还会不会有更多的‘灾民’隐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郭选无言以对。郭继方继续道:“郭选,你是老人了,更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以你几十年的阅历,你来说说,什么样的灾民能有你说的这种战力?!”“你所说的这些袭击你们围子堡的人,真的只是灾民吗?”郭选豆大的汗珠从头从脸从脖颈上流了下来,他不知道葛老翁那里有没有想到这些,但显然,事情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期和想象。郭继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劝道:“郭选,西堡是有很多府兵,但分散在各处之后,就跟一把绿豆撒近红豆缸里一样,眨眼就见不到人了,所以,咱们人手紧张,就更加要用在刀刃上。”郭选有些语无伦次道:“那围子堡的乡民呢?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于乱匪围杀吗?”郭继方简直恨铁不成钢:“你不是说他们已经逃入围子岭了吗?围子岭是人家的地盘,他们进岭就跟进了自己老家一样,用得着咱们操心吗?”郭选:“那”郭继方:“等探子探明消息,咱们出动府兵一下子将所有进犯的匪徒都给清干净了,不用专门去救,围子堡的乡民们自然就安全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行了,你也辛苦了,回家看看家小吧。”从大局上来说,郭继方对突然出现的灾民的处理方法是正确的,围子乡的乡民们又不是死物,等在那里等着不知道是灾民还是匪徒的人去杀,他们是会跑的,而且以那个乡老葛老翁的本事,人家还很会跑,只要把所有在西堡范围内流窜的灾民和匪徒都清理干净了,围子乡的乡民不管是在围子岭还是重新回到围子乡都可以继续安稳生活。但郭选却觉着,自己只要没带去一个府兵去救援葛老翁他们,他就是食言,就是以后平安无事了,他在围子乡的威望也是大打折扣了。正在郭选天人交战的时候,侦察消息的一个伍回来了,他们在官道附近侦察到了大量的灾民和土匪混在灾民中向桐城这边赶来。郭继方一面快速向桐城郭继业那边送信,另一面则是由老夫人坐镇邬堡,他带着邬堡府兵们去南面邬堡屏障桦树林设障阻击匪徒深入邬堡范围之内。郭继方带着府兵走了没多久,另一队荆棘岭的探消息的队伍也回来了,他们带来了更多的消息,围子堡已经被占领,疑似有围子乡的乡民在和匪徒在围子岭外围交战,具体战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为了不引起匪徒们的注意,他们没有深入围子岭。而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离他们收到有叛军来的消息之后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叛军不知道已经到达什么地方了,但肯定也已经不远了,是以在保证邬堡防卫的基础上,老夫人只派出了一支五十人青壮队伍在围子岭附近巡逻。老夫人的命令是,不要求歼灭围子堡的匪徒们,只要给他们造成骚扰,暂时想法子牵制住他们的人力减少在围子岭的乡民们的压力就行了。一切等郭继方那边回来再说全部歼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