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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旻向太师道:“这其中的缘由,还请太师明言。”太师道:“皇上想想,相王攻打豫王是为了什么?”萧旻仔细想了想:“夺位?”太师摇头:“既然为了夺位,为何不领兵直接占据京城?”萧旻一时哑然,半晌才道:“可能相王觉得手中的兵力无法围困住京城。”“那就能拿下豫王吗?”太师道,“相王聚兵已然是谋逆之罪,他为何还要去攻打豫王,如此一来岂非会被武卫军消耗兵力?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即便打赢了豫王,得到的也就是藩地而已,藩地值得相王如此大动干戈?”萧旻张了张嘴,没法解释。朝廷官员私底下也确实议论这一桩,这是一个解不开的疑点。这么想来,答案似乎只有一个,相王前往西北,并非真的要与豫王开战。当然大殿上的人都忽略了一点,如果太师插手了这桩事,情形就大不同了,太师会阻拦朝廷捉拿相王,还会在相王对付藩地时,暗中提供兵力和军资。紧要关头,甚至会为相王背书,相王此去西北是为讨贼。太师手握权柄,随随便便就能给出理由。更何况相王求得太师一封密函,上面所写就是豫王谋逆,请相王前往西北讨贼。萧旻明显有些失落:“其实阿兄说一声,朕也可以将皇位……”“皇帝。”太师打断了萧旻的话,吓得小皇帝一个激灵。太师躬身道:“请皇上收回那句话,更不要再动这样的心思。您说的并非是一样东西,而是大齐江山国祚。”萧旻心里是这样想的,大齐江山换成阿兄,就可能再也没有那些问题,政局也会更稳。对谁都有好处。“皇上可能想不明白,”太师郑重地道,“天下不能有两个皇帝,即便是您不要这个皇位,登基的豫王就能放心?就不怕那些一心一意追随您的人,在您长大之后发动政变,夺回皇位?”“所以,那些支持皇上的官员,皇上依仗之人,身边的亲信,一定会被除掉,这些皇上都想过吗?”萧旻打了个冷颤。太师道:“皇位本就是冰冷的,因为上面只能坐一个人,宫内宫外明里暗里,有多少人为此丧命?”萧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景象,那是他的母亲颖嫔口吐鲜血,面容扭曲的在地上挣扎。萧旻身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紧接着他感觉到了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身体中涌出,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一旁侍奉的内侍发现端倪,上前将萧旻挡在了身后,恭恭敬敬地向太师道:“皇上不舒坦,太师先移步殿外等候。”太师没有抬头去探知萧旻的情形,就立即躬身行礼:“微臣告退。”等太师走出了大殿,内侍忙不迭地吩咐宫人:“还愣着做什么,快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说完他也不怕腌臜,伸手将萧旻抱起来,快步向后殿走去,嘴里还安抚着:“皇上,没事,咱们换件衣袍就好了,没有人知晓。”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皇帝的身体才终于不再颤抖。内侍总算松了口气。照往常的样子,皇上这就算没事了。“更衣吧!”萧煜开口吩咐,任由内侍和宫人摆布。等到重新穿好龙袍,一切变得干净、整洁,宫人们都退下,萧旻才看向内侍:“太师说的你听到没有?”内侍是孟姑姑想方设法送到他身边的,他和孟姑姑一样,都是一心一意为皇上办事的人。曹内侍低声道:“奴婢听着……也有些道理。”太师的话吓住了萧旻,更是在提醒皇上身边的亲信,一旦押错了宝,将来必定不得善终。在开口之前,太师早就算准了这一切,孟姑姑和曹内侍这些人,眼界如何能及得上太师?见萧旻没说话,曹内侍道:“奴婢不是质疑豫王爷,只是觉得咱们准备的还不够,需要多做些打算才好。”萧旻沉默了半晌才道:“曹内侍,你和孟姑姑是不是也不想朕将皇位给阿兄?”曹内侍吓一跳,忙跪下:“皇上,可不能再提此事。”“为何不能提?”皇帝低头瞧着曹内侍,“豫王是朕阿兄,本来这皇位就该给他。”曹内侍道:“皇上承继的皇位,是先皇亲自下的旨,继位大典更是在文武百官拥护下进行的,即便豫王恢复了身份,但君是君,臣是臣,如何能乱了纲常?大齐官员们也不会答应。”“自古皇帝逊位都是有大过错,身边的近臣、辅佐的官员,都要被问罪,太师说的也没错,奴婢等人是没有活路的。奴婢也不是怕死,奴婢更担忧的是皇上的安危,从前颖嫔娘娘就说错,手中无利器,只有被人宰割的份儿。”萧旻喃喃地道:“难道就不能不死人吗?朕不想你们有事,也不想向阿兄下手,朕甚至还没有好好见过阿兄。”“阿兄送来的书,他的书信,朕都很喜欢。” 欺骗曹内侍一开始与孟姑姑等人都一样,盼着豫王能来京城,他们都觉得太师对权柄愈发贪得无厌,万一哪日太师想要向皇上动手,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听说相王带兵攻打藩地时,他们为豫王和藩地捏了一把冷汗,也想方设法寻官员帮忙在朝堂上催促朝廷动兵与豫王联手拿下相王。
为此他们凑了不少的银钱去贿赂,也将皇上和颖嫔都搬出来游说。听着是不是有点可笑?皇上想要做事,却需要身边的人变卖财物贿赂臣子,可现实就是如此。即便他们倾尽全力,结果却不好,太师和他的一群学生倾轧之下,没有第二个声音能够冒出头。皇上甚至在大朝会上开口说话,大家却将此当做是小孩子不懂事的言语,表面上说要尽心尽力的筹措兵马,实际上兵部、户部那些官员懒懒散散,一如往常,根本没有半点要开战的意思。甚至花船柳巷上都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说龙椅上的是小儿,不知民间疾苦,不通国事,太师教的辛苦,百官应对的疲惫。他们凑在一起时,说起这些言语,简直气得发疯,可又有什么用处?从前冯太后在的时候,还能与太师互相牵制,现在就只能听之任之,大宗正替皇上、豫王说了几句话,却被弹劾与相王来往甚密,宗正寺还查出相王每年孝敬给大宗正的礼单。再这样下去,只怕相王还没有被治罪,大宗正一下先要锒铛入狱。曹内侍等人格外烦躁不安,好在从西北有消息传回来,豫王让皇上不用担忧,他会带着武卫军拿下相王。豫王既然这样说了,定然就没有问题。豫王送来的口讯中,还让他们好好照顾皇上,小心太师,又带给了他们一些银钱,让他们私底下打点,若是他们有需要,豫王留在京中的人手也会帮衬。他们刚刚觉得峰回路转,没想到却又听得太师一番言语。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像冯太后在的时候一样,只不过现在冯太后变成了豫王。内侍跟着萧旻经历过德妃、太后、太师,他们一个个从开始的时候,都是要对皇上好,可是后来才发现,都是在利用。德妃利用皇上将先皇留在宫中,怀不上身孕,又弄巫蛊之术,想要用萧旻的一命换来她的龙胎。这些先皇没有发现,但在先皇驾崩之后,冯太后拿出证据处置了德妃,那一刻开始,不管是萧旻还是暗中盯着这一切的曹内侍等人,都心底冰凉。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啊。德妃娘娘曾因为萧旻病重,日夜陪在床边,累得生了一场大病,无论如何看都是母慈子孝,谁能想到德妃是怀着别的心思,若非是冯太后暗中换了药,萧旻早就没命了。这宫中的人,一张面皮之下,不晓得是个什么东西。豫王可能也如此。曹内侍道:“皇上要这样想,若是豫王真心真意,最后的结果就是皆大欢喜。即便是太师,皇上不忍心也能给个好结果,太师年纪大了,回去颐养天年也就是了,不会再有人死。”这种宽慰的话,萧旻早就听过许多次,他道:“那……万一中间有什么差错呢?你们要如何?”曹内侍低声道:“我们也不想做什么,只要皇上能平安。”萧旻肚子又有些疼,是那种要湿裤子的感觉,他的病症从生母过世时就有了,德妃死的时候重了些,现在……就更无法控制。“朕要恭桶。”萧旻求助地看向曹内侍。淅淅沥沥的小便声传来,曹内侍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只是做这样一个动作,萧旻已经出了一头冷汗。“曹内侍。”宫人进门提醒:“时辰到了,皇上该去进学了。”曹内侍心疼地看着有些发抖的萧旻:“皇上,要不然与那边说一声,今日您不舒坦,就不去了。”萧旻摇头:“孟姑姑说过,不能让人以为朕的病重了,朕若是不去,又会有别的传言。”曹内侍鼻子发酸,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然后蹲下身仔仔细细帮萧旻收拾。这一天萧旻照常进学,直到晚上才回到寝宫。孟姑姑早就等在内殿。“有西北的消息了。”孟姑姑寻了机会,低声向萧旻禀告。萧旻眼睛就是一亮,孟姑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递给萧旻:“奴婢怕传递消息的时候弄出差错,先看了看。”万一遇到人盘查,他们就会立即将信函销毁,那就要孟姑姑将内容口述给皇上,好在一切顺利。萧旻拿起信函缩在角落中读起来。主仆几个偷偷摸摸的模样,委实与皇帝这样的身份搭不上边。孟姑姑想到自己刚刚瞧见的那些,脸上露出几分怒气和恨意。信函上提及了颖嫔的死因,让她没料到的是,躲在背后的主谋应该是太师,想到萧旻平日对太师的信任,孟姑姑就为萧旻不值。这对萧旻是伤害,可孟姑姑又不能不说,关键时刻还需提防太师,最好一鼓作气将太师彻底铲除掉。萧旻用了许多时间才将信函看完,与往常不同的是,西北的来信没有让他雀跃和欢喜。黑影渐渐将萧旻整个人笼罩,如同一个深渊巨口,就要将他吞噬掉。半晌,萧旻才起身将信函烧了,然后他呆愣地看着那些纸灰。“皇上,”孟姑姑道,“这是好事,咱们知晓了真相,就能防备着,这次还有豫王爷帮着……”萧旻缓缓点了点头:“姑姑说的对,还有豫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