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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洛泱道:“如果人手不够,需要帮忙,舅父只管说。”张尧脸上露出笑容:“我也是死里逃生,能做些事弥补过失,也就知足了。”说着张尧眼圈又红了。来到藩地之后,张尧哭过许多次,看着是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说完这些张尧道:“我听说你爹和几个叔叔也很厉害,这些日子就想要去凤霞村拜会他们。”赵洛泱道:“过两日,我将舅父接到凤霞村,大家刚好聚在一起。”张尧道:“甚好,甚好。”赵洛泱与张尧分开,张尧就带人奔瓷窑去了,俨然是个闲不住的大家长。赵洛泱坐在马车里,也将怀光唤来说话:“咱们京中的铺子如何了?”借着四处开商号,赵洛泱也在京中置办了铺子,这件事还是三叔操办的,表面上看是铺子实则就是个落脚之所,方便他们的眼线传递消息。怀光道:“陆续送来不少消息,这次相王离京的事,还是他们传回来的。”赵洛泱点头:“让他们查一查颖嫔的案子,再盯一盯三舅在京中的人手,以防里面有相王的人混入。”怀光应声,方才他还以为张尧得了消息,王妃就不会再让人过问,不过现在想一想王妃一向谨慎,既然知晓这桩事重要,就不会完全听信旁人的言语。赵洛泱没有径直回到王府,而是去看相王的小女儿宁福县主。宁福县主被留在洮州之后,没有下大狱,而是被关起来审讯,但这位县主拿定主意什么都不说,她也没有寻死,只是整日坐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一日赵洛泱前来问话,见她捡了一颗石子,正在地上写写画画,好似还非常惬意。赵洛泱干脆就不再审她,而是让人送了些东西进去。一开始只是纸笔,然后是针线,发现宁福县主适应的很快,她就让人搬来了一架纺车,那是作坊新造出来的,与大齐从前的都不同。新纺车放下了,赵洛泱却没有让人教宁福县主如何用,只是留下了足够的棉花。离放送进去纺车已经过了五日。赵洛泱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纺车的声响,她让人推开门,然后走进屋中,果然看到宁福县主在纺线。将棉花纺成线,没用别人教,宁福县主就自己弄明白了。赵洛泱站着看了看,就吩咐人:“县主棉花不够用,就再送点过来。”这次赵洛泱依旧没与宁福县主说话,转身就欲离开。“这纺车是你们自己做的?”宁福县主忽然开口,之前跟着宗室女眷们看过藩地新造的纺车,只不过当时没放在心上,这些日子她委实没有事做,才会用豫王妃送来的纺车,用起来之后才发现,棉花纺出来的线委实不错。赵洛泱道:“除了纺车,我们还做了新织机。”说到这里,她转过头:“我还是挺意外的,没用别人来教,县主就学会了用织机。”宁福县主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神情:“你是不是觉得宗室女眷定然没见过这些?”没用赵洛泱回应,宁福县主自己便道:“别人我不知晓,但这些东西,我却很熟悉。” 探知宁福县主一开口说话,心里就后悔了,可能是钻研了许多日子,终于会用这织机,心里难免欢喜,于是就在豫王妃面前放松了警惕。有些人审讯女眷就是如此,要么恐吓,要么用刑,要么耍些心机,豫王妃显然是最后一种,她动纺车的时候明明想得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会上豫王妃的当,可惜还是大意了。现在豫王妃应该是故意不与她说话,憋一憋她,让她忍不住自己说出来。可是宁福县主又想错了,她很快就听到赵洛泱道:“县主说熟悉,是从前看过人用织机吧?难不成是家中女眷?”一句话就说到了她心里,宁福县主点头:“是生我的姨娘。”宁福县主是庶出,这个怀光早就打探清楚了,就在大概六年前,相王妃才将宁福县主记在名下。赵洛泱道:“宗室家中的女眷还要做活计?”“看是谁了,”宁福县主露出一抹笑容,“也看有没有犯错,总之……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赵洛泱道:“因为这样,你才能被记在相王妃名下?”宁福县主惊讶于豫王妃的聪明和敏锐,诧异的神情一闪而逝,不过很快她又低头遮掩过去。赵洛泱道:“那你的县主之位也需要付出代价对吗?”宁福县主的手又是一颤。赵洛泱接着道:“与女眷们一同来藩地向我们夫妇贺喜,就是代价,因为这一趟很有可能有来无回。”宁福县主抿了抿嘴唇。赵洛泱再问:“你姨娘还在相王府?是否还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宁福县主没有回答,但赵洛泱已经从她脸上看出了答案,她没有再问,站起身向外走去。
宁福县主听到脚步声渐远,门开启又阖上,屋子里重归宁静,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双手已经紧紧攥起来。许多话她不能说,就像她提及的,一切都需要代价,她闭上嘴,才是最好的结果。现在豫王妃知晓了,大约也不会再好言劝说她,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可能就是严刑拷打,总之会想方设法从她嘴里将那些话掏出来。其实……她来藩地的时候,父亲还给她一把匕首,嘱咐若是被发现,她就寻机刺杀豫王妃,她没有答应,她可以做棋子,但不能做凶手。现在想想,她可能错了,如果她这样做了,可能会死得痛快些,也就不用如此煎熬。宁福县主正胡乱想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深吸一口气,这是来抓她下狱的人。门果然打开了,进来了几个人。宁福县主没有动,等着那些人来押她出去,不过那些人没有理睬她,而是走向那架纺车。是了。宁福县主心中思量,她还不如一架纺车精贵,自然先要将纺车挪出去。纺车果然被抬起挪动到一旁,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宁福县主意料,那些人又抬了一架织机进门。“王妃说了,这织机也是新做出来的,给县主用。”说完话,那些婆子退了出去。门再次被关上。宁福县主坐在那里良久,然后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因为她没有听到落锁的声音,她站起身向前走去,走到了门口,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门慢慢被推开了,宁福县主愣在那里。门真的没锁。她想要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猝不及防间,对上炽热的阳光,她不禁眯起了眼睛。等她再将眼睛睁开时,分明看到院子里的下人经过,那下人显然瞧见了她,却没有上前来阻止。宁福县主向前踏一步,彻底走出了那屋子。……赵洛泱有许多事要忙碌,先是忙着过年,年后又等到了丘,连人带货就全被扣下了。” 民心赵洛泱拿出舆图,比照王掌柜说的那些话,仔细记下来。王掌柜接着道:“王爷要对付那些人吗?”赵洛泱摇摇头:“眼下还不好说,朝廷说那些是相王私自聚起的兵马,这本该是大罪,应由朝廷处置。”“可朝廷并不像是要管的样子啊。”王掌柜直言不讳,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半点不加遮掩。似他样的小民,当年不过是帮着说了几句话,就蒙王爷、王妃惦记着给他好处,由此可见王爷、王妃的心性如何。赵洛泱道:“能看出来?”王掌柜点头:“私自聚兵必然心中有亏,怎么敢大摇大摆地作为?我进城之后特意打听过消息,那些人在城中屡次行扰民之事,他们的兵卒闯入村中以缴纳杂税的名义,搬走粮食,若有人反抗就是一顿殴打,还有人抢夺女眷。”“他们在城中酒楼中也是随意吃喝,这些王爷、王妃不见得知晓,因为衙署压下了那些案子,并命苦主和坊间不准传此事,也就是我与城中商贾有来往,借着酒意才从他们嘴里掏出这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