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

031酸枣情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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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诏王城——落京,就算过了边境之地青城县,还需要四五天行程。若选择最近路线则需要经过几座连绵山峰,最快也要三日才能抵达。但春寒未散,山中积雪不融,四诏地带本就山林成片,如果走近路则要冒险路经山谷狭道,银冀并不急着赶时间,尤其是顾及瓦儿的安全,遂命侍从改变路线,选从官道前行。

御用豪华马车引人注目,青城县后又经过两个小城镇,当地官员无一不骇,前来恭迎。银冀素来不喜出宫暴露君王身份,惟恐受到束缚,但此番是与瓦儿一同跋涉,天气寒冷,路途艰辛遥远,他只希望瓦儿一路舒适。而说起最好的交通工具,天下没几样能比得过冷君的御辇。

马车又行三日,瓦儿紧张怪异的表现才逐渐恢复正常。但是,纵然之前她极力掩饰内心不安,又怎能瞒过银冀敏锐的眼睛?

夜里,寂静无声的世界,瓦儿和其他人都已酣睡。银冀一袭白衣如水,身影冷淡孤然,两个笔直的黑衣人垂于他跟前。

“青城县那夜生了何事?那人可有查到?”他面无表情,声音清朗。

白虎颌答:“禀王,那夜属下巡视到后墙附近,只看白影闪过,便不见踪迹。那白衣人轻功极好,又因当时相距甚远,夜色太浓,属下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影子而已。不过,属下却现另一条线索。”

银冀微皱眉头:“说。”

“那白影闪过片刻之后,有一女子从后院走出,竟然是瓦儿郡主的贴身侍女吧吧。”白虎继续报告。

银冀目光陡转,灼灼直逼:“吧吧?”眼前晃过吧吧自红木城一路跟进宫的情形,他一直心有疑虑,难道吧吧真是带着目的或阴谋而来?那她的目标是瓦儿,还是进宫接近自己?

不!不可能是瓦儿,瓦儿极少出宫,心思单纯,难道是想借瓦儿牵制自己?银冀眼角紧抽了一下,半眯起来,手指随之收紧。

朝中哪些人居心叵测,暂时忠奸难辨。他登基以后才感觉到高处寒意刺骨,而瓦儿他越是重视她,她就越危险,然而她对目前形势一无所知。

想却又难拒,想留而无奈。

他究竟该怎么办?

见主子俊眉紧锁,白虎道:“大王,吧吧那夜确实奇怪,当时正是二更天,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去后院做什么?”

“跟那白衣人有关?”银冀心中最想知道的是那夜究竟生了什么?为何瓦儿次日一早便表现怪异,直到今天才逐渐恢复。她遭遇了什么,看她面色便知定是不方便告诉自己的事情,否则以她的性子岂能在腹中憋上几天?她既不说,他不逼她,只好命人查。

青龙沉眉,答:“大王,此事蹊跷。吧吧是在红木城出现,红木城与青城县方向相反,相隔甚远,所以属下认为她若在青城县会见那白衣人,那么极有可能是早已熟识,或者在秘密进行阴谋。可是,属下还有疑惑,吧吧的身份真是可疑,但她跟在郡主身边时间也不短了,属下每天按照大王吩咐暗中观察她,现一切正常,无一丝破绽,她完全是个老实仅守本分的侍女。”

银冀沉吟。若吧吧有问题,为何几个月中未表现出一丝异样?如有,青龙、白虎必定早已查到。可是,若说吧吧没问题,为何夜半独自出现在行馆后院?

他挥挥手:“本王知道了。你们继续留意,那白衣人应该还会再出现。至于吧吧你们再多点心眼,如果她真别有目的又秘密隐藏了几个月,那恐怕是为了怀着重大目的才会如此。”

青龙、白虎颌:“属下明白。”

“其他隐士兄弟如何?”银冀清俊的眉眼中浮出淡淡的疲惫。

“属下已按照吩咐派出二十名弟子提前到达落京,以护大王和郡主安全。”

银冀点点头:“你们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四周寂静无声,一片安宁。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天地间只有他一抹清影。如今不光是宫中关系复杂,连四诏之间也扑簌迷离,瓦儿执意前来,她道是当成游山玩水,却不知一路危机暗伏,越来越需要处处防备了。

马车终于出了银暝境地,加快了度直奔北诏落京。

白天的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人。瓦儿会扬着微笑兴致勃勃地讲话,有时候讲从某个宫女那听来的故事,有时候讲自己某年某月生的事情,有时候会跟他一起回忆小时候

讲到兴奋处,她会闪动着灵活的眸子,脸蛋粉扑扑地煞是可爱。银冀会点头回应,本想冷淡点却不由自主地配合她,不想影响她高昂的情绪。他偶尔会很惊讶这丫头怎地记性如此好,陈年旧事还记得极为清楚,就连某年某月他穿某件袍子她都记得。心中暗叹,又难免欣喜,瓦儿的细心只是因为自己。

她如此一心一意执着相待,自己能给她什么?

当他注视她乌黑的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就此承诺给她唯一的爱恋,许下一生。可将温热柔软的小手包裹在手中,心又如烫手般快要惊弹开来。

现在的他无法承诺朝权未定,银氏血统与江山大任只由他一人扛担,加上身体莫名的隐疾,他好怕自己一语之诺毁掉她的幸福。

瓦儿是可爱的精灵,她该永远带着幸福的微笑,站在晨曦中拥抱光明。前面的道路深远曲折,连他都不确定怎样才能尽快劈荆斩棘,又怎能让她现在就随之陷入灰色的泥沼?

马车依旧稳步前驶,轱辘声传入耳际。

瓦儿讲累了的时候,会拿出旁边包袱里的酸枣狠狠咬上一口,然后她皱起小脸自己笑起来。银冀就那样注视着她,摇头道:“明明怕酸,还非得吃。瞧你那样子”说罢,大手已自动取出另一层裹纸里面的蜜枣,塞到她的小嘴中。

多年来的习惯让他言语行动中不自觉带着关爱与宠溺,瓦儿故意吃酸枣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皱起的小脸猛然松开,笑颜如花,顿时趋走从门帘外悄悄透进的严寒。

银冀不觉怔了怔,心底某处柔软开来。

瓦儿翘起红唇:“谁说这酸枣就一定是酸的?我刚才骗你玩呢!这是云姨特别挑选了最好的枣子,放进砂糖、蜜枣、甜酒等封坛密制,一点也不酸。冀哥哥也尝一个就知道了。”

她飞快地拿起一颗酸枣,朝银冀嘴上递去。银冀下意识一抿唇,拒绝了那颗泛着酸气的枣,记得去年曾有尝过一颗,也是瓦儿亲自诱他含下,结果那枣子非一般的酸涩,吞吐不得,当时场景终身难忘,现在一看到酸枣就忍不住皱眉。

瓦儿拈起那颗浅色枣子,眼眸若星“冀哥哥,我都说了不酸,很好吃,你就尝一颗嘛。”她带着娇软的声音撒娇,笑意盈盈注视着他的眼睛。

银冀难为情地咳嗽一声,总不能直接告诉瓦儿,他什么都不惧,就惧这酸枣吧?

“冀哥哥还念着去年吃的那一颗么?呵呵,我保证现在的酸枣味儿不一样,你就尝尝啊。很甜,真的很甜。”

真的很甜,因为她的笑容。看她快到凑到他脸上的粉颊,乌黑的睫毛一眨一眨,他连忙将视线转向那颗样子看起来很诱人的小枣。马车虽宽,只有他和她,他却莫名感觉局促,此时的感觉若要瓦儿知道,她定要惊奇了。

“哎哟,冀哥哥真不给面子,你不吃我自己吃了。哼!”她轻吭一声,将指间那颗塞进小嘴。银冀盯着她,这次她眉头都没动一下,还“吧吧”出声音吃得香甜,轻轻的歌声从她唇角溢出,她知道他在看自己,却撇过头一副不理他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男人无奈而疑惑的声音响起:“真的不酸?”这是属于他们俩独立的空间,看她这样赌气,他闷得慌。

瓦儿停下歌声又轻哼了一下,另一颗早就准备好的酸枣摊在掌心,伸了过去。

银冀看她撅起的小嘴,当下二话不说接过它就往口中送去。

“现在”才吐两个字,一张俊脸立刻僵硬起来,他双唇未动,呈呆愣状。

瓦儿眼睛一眨不眨,像两只明亮的大灯笼玩味地照着他。

然后,英俊的五官开始皱了皱,终于在瞬间完全隐忍变形。天,谁说这不酸的?比他上次吃的还要味重,直逼喉间。银冀强忍着咕噜中冒的酸意没有吐出来,双目却不可置信地直盯着那张洋洋得意的小脸。

瓦儿明明得意,仍装做一副吃惊的样子:“冀哥哥,你怎么啦?看你这表情哎呀,不会是你那么倒霉,恰好吃到酸的了吧?”小手飞快地朝他脸上摸去,左看看,右看看,非常认真,又点头一本正经道:“现在我可以确定,原来冀哥哥真的很怕酸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