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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伯笑着点点头道:“薛大家的棋也是下得极好,也可谓一绝。”
那厢边,薛大家安慰瘦竹道:“画虫儿莫要作小儿之态,你且坐我边上来。横竖让你看个够。”说完,挥了挥手。管家便抬出了画架,小心翼翼的将画挂了上去。
“此画叫做山涧溪梅若以画者之眼光,实非精品,然以书者论,却是难得,此画乃唐代禇遂良之作。”
徐南山大叫道:“薛大家莫要开玩笑,禇大家何时作过画来?”说完,急步上前,细细观看起来。一看之下,果然不假,大惊道:“从题诗上来看,果然是真迹,这印章也是他常用的。瘦老鬼,怎样?”
瘦竹细细看了一番,说道:“画风凝重老练,一如其笔法,以画论,算是中等之作。山涧之梅,空灵脱跳,此画却稍显呆板庄重。不过,若是禇遂良之作,倒也合情理。”
“这么说,果然是真迹,能见到褚大家的画作,倒真是难得。此画珍贵非常,这彩头够大。徐南山走下台去,经过6匡时,瞟了他一眼。显然,他以为今次6才子必能赢得此画。薛大家以此为彩头,也许是存了报答6才子的意思。
“两位既已验过真假,当知薛某所言不虚。如此,便开始吧。”
场中众人却并不着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着急着出来。江耘心中明白,越是这种场合,越先出来的大多是炮灰角色。看那6才子,便轻摇着折扇,不紧不慢的喝着茶,静观其变。
果然,离江耘不远处的一位青年男子站了起来,说道:“小生才薄,权当抛砖引玉,诸位见笑。”说完,走至场中,摇头吟道:“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园前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薛大家笑道:“林公子好诗。咏梅五言,诗中未见梅字,好!”众人亦都点头,那林才子自知诗才不高,能有此反应尚算不错,拱手致意,自回了座位。
有人开了头,众人便都活泛起来,不管诗词好不好的也都作了几,有几位也不管带不带梅字或雪字,也凑了一番热闹。黄酒暖人,几杯应酬过后,都身心俱暖,其乐融融。
徐南山见未出场之人越来越少,不敢托大,走了出来,说道:“本不欲献丑,实不忍瘦竹先生悲苦,便作上一,若是胜了,那幅画便送瘦竹老先生好了。”
台上的瘦竹正一门心思的赏画,听了徐南山的话,回头骂道:“莫要送个便宜人情给我。就你这水平,只胜我半分而已。”
徐南山苦笑道:“罢,罢,老东西还不要。横竖要献丑了。”
“玉瘦香浓,檀深雪散,今年只恨冬来晚。坐上客来,樽钱酒满,歌声共水流云断。南枝可插,更须频剪,莫待西楼,数声羌管。”
那瘦竹听完徐南山的词,跳将起来:“徐老弟,刚才所说之话,可要算数。”
薛大家抚掌大笑:“南山作得好词,莫待西楼,数声羌管。好,好词,以我之见,已作诗词之中,此为最佳。”
瘦竹更是高兴,乐道:“自然是最佳,最佳,还有谁没作?”说完,在场中四处找寻,待看到6匡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摇了摇头,转身去看那幅画。
江耘看得好笑,那老头,倒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连姜清清都于心不忍,低声问父亲道:“父亲,瘦竹伯父这么喜欢,不如”
薛大家苦笑一声,爱怜的说道:“女儿莫要被他骗了,他看到一幅好画都是这般样子。且不管他,祥伯何在?”
“师傅又躲在后头呢。”姜清清抬眼望去,只见祥伯坐在远处,正隔着座位与一位年青公子相谈甚欢,看师傅的笑容,怕真是谈得畅兴。
薛大家远远的招手道:“祥伯,祥伯。”
正与江耘交谈的祥伯听到叫唤,苦笑一声,对江耘说道:“小兄弟,老朽失陪。”
祥伯走至场中,洒然一笑,说道:“老朽坐在梅花树下,吃吃老酒,赏赏花正好,如何喊我出来?”
6匡笑道:“祥伯坐得再远,大伙儿也得拉你出来,我们却是耳朵痒了。”
祥伯拈须笑道:“6公子莫要取笑我。梅雪之诗词我却是不会,不过适才无意之中听得一句,却是勾起了我的琴兴。诗词便不做了,弹一曲罢。”
姜清清听得祥伯此说,很感兴趣,问道:“是何句子,让您老人家手痒。”
祥伯淡然一笑,问道:“清儿,我不曾带得琴来,借你的琴如何?”
姜清清高兴道:“好啊。清儿好久不曾听过师傅的琴音了。”
不多时,琴已取来,场中搬来一方小几和一帘席子。祥伯在几上放好木琴,在席子上盘腿而坐,微微的调了弦后闭上了双眼。
一阵凉风拂过,带下朵朵新梅,雪花翩翩而下,琴声终于流淌出来,如山中溪雪融化的冷泉,静静地从山中流过,枯叶从树上落下,须臾未曾停留,随着流水蜿蜒而过,游鱼却依然冬眠,静静躲藏在水底。周遭是清冷的溪石,然而却并不寂寞,流水来来往往,终年不息,始终陪在身旁,溪底的鹅石,虽已棱角全无,却始终保持着仅属于它的洁白与明亮。
众人均已沉醉其中,不愿自拔,琴音悠闲,全无铮铮之意,一如祥伯此刻的心境。薛大家从琴声之中听出老友的关心来:放下心里放不下的,抛开心里想抛开的,此人生之大快乐。
此刻,祥伯的琴音亦涤荡着江耘的心灵,让他有所悟,流水虽柔,实乃无可阻碍。前路虽险,却是人间正道。如我之所为,是为民,是为芸芸众生,此人生之大幸福,士人之大道。便如那溪中之石,抛去棱角,却无法改变它的坚硬。我明白了!这便是琴音之道。这便是人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