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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基连连点头,目露赞许的神情,秦宇心念一动道:“皇上,这低价放粮给辽国一事我们须得借用民间的力量,要不然让辽人有所警觉,反倒是不好了。”李玉基嗯了一声道:“这个自然。”秦宇忙道:“皇上,微臣此次在江苏府劝说金陵第一富绅许家明时知道许家明和辽人有米粮的生意,如果可以利用许家明在辽国的根基,那这事就顺畅的多了,也更加隐秘。”李玉基闭上眼睛道:“此事再议吧。”秦宇不敢多言,看了看李玉基精神不振,似乎在闭幕休息,于是坐在位置上不敢作声。李玉基休息了片刻,睁开眼睛轻声道:“刚才说道内忧外患,只是提及了外患,那内忧呢?”秦宇沉默了片刻道:“内忧最大问题就是就是税赋,我在户部这些日子查阅过这近些年的赋税,一直呈下降的趋势,前几年国库还有一些盈余,到了去年和今年已经持平了,这几年朝廷还要准备打仗,国库更是吃紧,所以如今内忧最大的忧患就是税赋。”李玉基点头道:“秦侍郎,你去江浙之前所提的赋税改革我叫徐直清和王仁伟起草了一个条例,和三公六部议过一次,哼,这些人除了徐直清和齐国标、王仁伟同意外,其他诸人皆认为此法暂不可行,举出种种理由。”说完李玉基脸上露出一丝愤怒的神情。秦宇心中叹息,自古以来变法都会遇到很多问题,最大的问题都是因为变法大都触及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既得利益者往往拥有最多的行政权力,他们第一使得变法无法颁布实施,第二即使颁布实施了,下面也是阳奉阴违,最后因效果不好草草收场,如果要变法成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最高统治者有铁一般的意志,能够承受短期的带来的各种弊端,能够始终坚持如一,坚决的推行下去。最好的变法的时机不是在危机的时候变法,而是在太平世的时候,因为太平世对一个国家来说有更多腾挪的空间,最高的统治阶层能够承受一时的损失换来长久的利益,而如果危机的时候推行变法,会因各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将变法中断。但是这点是秦宇用千年后的思维来判断得出的,千年来古今中外有无数活生生的例子,有成功的、有失败的,在中国很少有君主能够选择在世的时候开始变法,都是面临危机后,发现了问题,才被迫图变,这种变要不就是化茧成蝶,要不就是胎死腹中的。秦宇正是因为太了解历朝历代变法者的下场,所以此时更是不敢乱说话,但是心中一团火却是燃烧起来了,如今他接近皇上的目的已经达到,今日的表现相信肯定也得到了皇上的赏识,李玉基年纪已经大了,依他的身体,怕是几年内肯定要驾崩,如何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利用他的赏识最后和下一位国君联系起来,这念头已经在秦宇心中开始谋划了。秦宇想着:“如果我能成为下一任皇上的登基的辅佐之臣,我的这些想法未必就没有实现的可能。”秦宇不敢接李玉基的话,只是道:“皇上,赋税变革之事利在长远,可以从长计议,倒不是急在一时。”李玉基哼了一声道:“这帮人真是腐朽之至,连朕都能明白的道理,我不相信他们会不明白,怕是诸位重臣各自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这番话已经是颇为严厉了,要是被其他几位尚书和和另外三公之一的荣国公肖金波听到了,怕是马上要跪倒在地谢罪了。李玉基生气道:“不理他们,秦侍郎继续说。”其实在秦宇心中,大楚最大近忧就是传位之忧,在江浙的这些日子,他对朝廷的政局已经了解了不少,知道太子殿下虽是贵为太子,确实才能一般,在朝中毫无威信,而皇上始终又不废了太子,另立储君、李玉基心中究竟想立谁为君,怕是这天下之中只有李玉基自己知道了。夺嫡在中国的历史上可以说是最残酷的宫廷斗争,李玉基的模糊态度更是为这种残酷添加了一丝血腥的色彩,但是这番话给秦宇十个胆他也不敢说。秦宇见李玉基问他,不敢提传位的问题,只能挑一些边边角角的问题说了,于是道:“除去微臣刚才所说的要加紧训练大楚的骑兵外,微臣认为近忧虽多,有一件不可不防的。”李玉基忙道:“什么?”
秦宇道:“微臣在户部办差的时候,发现近年来有一个趋势,就是全国的产粮越来越低,如果这种趋势蔓延下去,老百姓吃不上饭,迟早会生出事端来。”李玉基皱眉道:“怎么会这样?”秦宇道:“微臣详细查过,最主要的原因有二,第一是产粮的大州府近年来遭遇了不少的天灾,其二是全国产粮的田地在减少,很多田地都荒了,这也是我们赋税连年减少的一个重要原因。”李玉基之前从未听人说过这个情况,疑惑道:“如果说是天灾,尚可理解,但是为何产粮的田地会减少,让田地荒着呢。”秦宇原来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颇为头痛,不知道原因在哪里,这次江浙之行,他本来奉旨要去了解各地对赋税改革的看法和意见,在和很多小吏,地主及农人聊天时无意得到了这个答案。原来这些年来大楚国地主之间的兼并日趋严重,土地逐渐向一些大地主手中集中,特别是在金陵一地特别明显,光是许家手中的良田居然占了金陵府中的近一成,因为田地高度的集中导致了一些大的地主垄断了田地,因为有了垄断的地位,于是这些大地主便相应提高了农田租种所需缴的租,这样就导致了一些农人弃农而去寻求其他的生计,虽然大部分的农人还是依附在大的地主家当长工,以租种为生,但是另外一些农人索性就离开了土地,这使得很多大地主家中的农田因人手问题产粮比以往有所下跌。秦宇将自己在江浙之地了解到的这些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自然将许家的名字给隐去了,这许家是他日后还需要依仗的,他可不希望因为皇上一个愤怒把许家给抄了。李玉基眉头紧锁,显然这个事情他从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李玉基沉声道:“你确定是这种情况?”秦宇恭敬道:“虽然税赋减少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微臣所知道的,这绝对是原因之一,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那些不在租种田地的农人迟早会变成流民,流民一多,就容易闹事,所以微臣认为这是个近忧。”李玉基猛的一拍桌案,秦宇吓了一跳,只见李玉基居然站起来了,踱步道:“以前户部从未告诉过朕这些,每当国库减收时,都是拿天灾来搪塞朕。”秦宇忙道:“或许他们并未留意到这事,微臣也是去了金陵和当地富绅、农人聊天后方才想到此节的。”李玉基背着手叹道:“你去户部才多久,你都能查到这些情况,那那些人留着又有何用?”秦宇大惊,连忙跪倒在地,不敢吭声。李玉基踱了两个来回,终于开口道:“你起来吧,此时不关你的事,既然你说是近忧,那你可有解决的良方。”秦宇坐回椅子上道:“皇上,微臣暂时还没有良方,只能想到最笨的办法。”李玉基脸上一阵失望道:“最笨的办法?”秦宇道:“长远的之计是微臣上次所提的赋税改革,如果成功,这问题自是迎刃而解,但是在改革见成效前,只有用笨方法,一是让各地官员强行要求这个各地的地主不得任意抬高租金,违者严惩不贷,并定期巡视,发现有此情况的,官员一律就地免职,以免各州府的官员和当地地主勾连,二是要求各地组织农人开垦一些不甚富饶的土地,这些土地的税赋相对较轻,这样这些农人还是能够有地可耕。”李玉基脸色略微缓和,秦宇这两招其实是一疏一堵的策略,用行政的力量去罚那些擅自提价的大地主,另外国家另外开辟资源,提供税赋优惠,让失去土地的农人转而愿意去耕种贫瘠一些的土地,对农人来说一年的收成扣除上缴的赋税剩下的只要和以前差不多,也能够接受。而且如果国家制定的这个减免的税率合理的话,那些替大地主做长工交租的人必然也会效仿,这样一来也变相的逼那些大地主降低交租的量以吸引农人回耕。不过这个最大的问题是各地贫瘠的土地如何减免,各地贫瘠程度不一,如果减的太多,会让一些原本耕种肥沃田地的农人都转而去耕种贫瘠的土地,最后肥沃的土地反而荒了,减得太少,又起不到应有的效果,这个就十分考验当地官员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