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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眉毛扬了扬,“王相既然要去,我就坐你的马车一同前往。”
王相笑呵呵道:“原来你是为了用我的车马,才叫我一起去何相府。”
程子安笑而不语,一道往外走去,问道:“王相来找我有何事?”
王相迟疑了下,道:“先前圣上问过我,打算给何相封爵,几等爵位比较合适。”
何相的功劳有目共睹,要是圣上真打算封爵,直接吩咐礼部即可,何须拿出来商议询问。
所问之人,还是王相。
程子安对圣上的这一手,实在不知如何形容。
圣上的儿子们,如今尚只封了两个郡王。圣上肯定打心底不愿意给何相封爵,何相已贵为相爷,加封太子太傅等头衔,圣上还未曾立太子。
要是不封赏,只庆典上赏赐的一些金银珠宝,又会让官员认为圣上小气,失了臣心。
圣上将此事拿出来问王相,定是看出了王相藏在心底的小心思,想让他来做这个坏人。
王相也是老狐狸,不肯接招,深知程子安经常算户部支出的官员俸禄,将话抛给了他,由他来当这个恶人。
程子安烦躁得很,王相要是认真问他,他定会照着本心如实说。王相既然要拐弯给他挖坑,他就不客气了。
王相见程子安不说话,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道:“你以为该是几等爵位比较合适?”
程子安干脆直接道:“我不知道。”
王相被噎住,“你”
既然程子安不接招,王相就没再试探下去,主要还是因着他清楚,程子安打定主意不掺和此事,他试探不出个所以然。
何相府离皇城也近,小厮驾着马车不过两炷香功夫就到了,两人一道下了车。
程子安随意接过了小厮手上捧着的匣子,道:“你在外面等着,我与王相进去就是。”
王相以为何相府有不方便之处,便让小厮去门房守着了,何相府的管事奔出来,上前见礼,恭敬领两人进屋,顺道要去接程子安手上的匣子与油纸包。
程子安将油纸包递给了管事,自己仍旧捧着匣子,管事以为是贵重之物,便提着油纸包,迎着他们进了何相的书房。
何相身子好了大半,现在只精力不济,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他腿上搭着锦被,坐在塌几上,拱手见礼道:“我腿脚不便,就不起身相迎了。”
王相盯着何相的腿,关心地道:“快好生坐着吧,你我都上了年岁,腿脚本来就不利索,还讲那些虚礼作甚。”
程子安笑着说是,将手上的匣子,与管事放在案几上的油纸包一并奉了上前,道:“不请自来,这是我与王相的一点小意思。”
王相愕然看着程子安,被他的无耻惊呆住了。
何相不明所以,让管事接了过去,吩咐他上茶,顿了下,道:“两位难得前来,不若留下来用午饭如何?”
程子安爽快地应了,指着油纸包道:“这里面有黄羊与牛肉,何相都爱吃,你现在的身子还吃不得酒,所幸无需就酒也香得很。”
何相高兴地道:“我生了这一场病,老婆子这也不许我吃,那也不许吃,嘴都快淡出鸟来了,借着两位的光,我能好生吃一顿。”
管事奉了茶进屋,何相吩咐了他去备饭菜,见王相好似脸色不大好,怔了怔,问道:“可是招待不周,怠慢了王相?”
程子安忍笑道:“不关何相的事,是我得罪了王相。”
何相一脸不解,王相没好气地对程子安道:“你这做得可不厚道!”
程子安笑道:“借花献佛,礼尚往来。”
王相脸色变了变,到底只叹息了声,指着他哈哈笑起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程子安的性格棱角分明,绝对不是能忍气吞声之人,不然也不会落个“官见愁”的名号。
有事与他直说,他大半会坦诚相告。王相不免反思,他定是被何相的事情搅乱了心神,同程子安玩起了心计。
何相好奇追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在打甚哑谜?”
王相脑子转了个大弯,这里还有个更直接的,简直太好不过了。
“说起来,还要恭喜何相,圣上在考虑给何相封爵,何相以为这次至少能得个几等爵位?”
真真是老狐狸!
程子安看了眼王相,低头吃起了茶。
权势动人心,官员都盼着升官进爵,升官尚容易些,一般的官员做到宰相也到了头,顶多去世后追封一个虚爵。
爵位着实难得,除了皇室宗亲,就只有立大功。
太平年月立大功难,这次能统领大兵前去打仗,算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爵位既然难得,得到之人就是万众瞩目,烈火油烹。
程子安暂时不插手此事,他想要看看何相的态度。
何相先是一喜,喜着喜着,就变成了愁。
大周从立国之初有爵位的世家大族,从永安侯府主动还了爵位之后,现在只余周氏皇族宗亲。
封爵是天大的荣耀,也是悬在儿孙头上的刀,何相估摸着圣上心里定是不大乐意,他病了这般久,宫中连太医都未曾派一个到府上探病。
他的身子不好,在相位上也坚持不了几日,在即将致仕时,何苦招来圣上的不满。
“这次打仗,朝廷是承平日久,缺乏领将,我才能领兵。要说功劳,我远比不上程尚书。要不是程尚书筹措粮草军饷,先定好了打仗的计划,只怕这个时候我还在拖着残缺的腿脚,在与南夷北边部落苦战。我也不瞒王相,这次的仗,大周要不是调动了各路兵力,以兵丁数,刀箭上占到的些许便宜,想要结束战事,没个年,绝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