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

第15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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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面上带着笑,眼眸里却一片平静,问道:“是圣上的旨意,还是曾尚书?”

方寅愣了下,不解问道:“圣上与曾尚书,有何区别?”

看来,这些年来,方寅虽是出了仕,还是没多大的长进。

对着稍嫌愣头青,天真的方寅,程子安突然对派他来的人佩服得紧。

他们既是同乡,还是府学同窗,在明州府时就有来往。

程子安只要狠得下心,照样还拖欠赋税,方寅这趟差使就办砸了,回去交不了差。

淦!

程子安暗自骂了一通,好脾气地道:“没事,我就问一声。”

方寅哦了声,道:“曾尚书告知我,是圣上亲自下旨,让我前来查看云州府今年的粮食收成,顺道与云州府核账。”

每年各州府都要派差役带着账本进京,与户部对账,云州府每年都是亏空,多年累积下来,已经积欠了大额的赋税。

果真是圣上,他是防着程子安再交芋头,亏得他,能想到这个法子。

程子安烦得很,工匠是到了,花楼机只成功了一小半,现在又来了个讨债的。

方寅道:“账本我没带来,等明日再来府衙与你核对。”

程子安淡淡问道:“要是你收不回去呢?”

方寅瞪大了眼,劝他道:“我知道云州府定有难处,但无论如何,赋税粮食绝不该拖欠。粮食对大周有多重要,你比我懂得多,自不用我提。朝廷没了粮食赈济,拨付给各路兵,遭受灾害的百姓,如何能挺过去,大周的兵丁,如何能护住大周的太平?”

壶里的水沸腾了,程子安伸手提壶冲茶,笑笑没说话。

方寅盯着程子安的动作与神情,迟疑着道:“你不认同我的话?”

程子安冲好茶,递了一杯给他,反问道:“你觉着呢?”

方寅肯定地道:“你不同意。不过,我亦认为,自己的说法没错。”

程子安指着杯盏里的菊花茶,道:“吃茶吃茶,吃些菊花茶醒醒脑,驱赶疲惫。”

以前的方寅就执拗,那股执拗气,这时冲上了脑,接过茶,追问道:“你呢,究竟是何种看法?”

程子安见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好笑地反问道:“方寅,你自从考中举人之后,在明州府,有了多少田产?”

方寅顿了下,答道:“都是阿爹在管,我没怎么过问,听说差不多有两百亩田。”

程子安问道:“交税吗?”

方寅定定看着程子安,神色变幻不停,最后涨红了脸,反问道:“那你家呢?程家在清水村与外村的田地,比方家还要多,你家交税了吗?”

程子安坦然答道:“没交啊。按照朝廷的规定可以免除赋税,徭役,人丁税等等税收。不过,程氏田产赁出去,租子收得很少,比起他们自己的地,收了粮食要交的赋税,少近两成左右。收来的粮食,我们全家都不在,托付给了舅舅,一部分卖掉,钱用在了府城的善堂里,余下的粮食,在过年过节时,以赏赐的名头,全部派发了出去。你以前还在明州府时,程氏就这般做了,你应当听到过。”

在方寅还未考中举人时,方家困难得很,那时候程家就给了他家许多帮助,送布匹,逢年过节时,送上几斤米面,一条肉等等。

施恩不图谢,将恩情时刻挂在嘴边,就是挟恩图报,恩变成了仇。

方寅脸色由红,变成了苍白,垮塌着肩膀,道:“阿爹在村子里,也有做善事,布施。”

程子安点头,道:“方大叔心善,你当了官,方家日子好过了,他终是忘不了本。”

“忘不了本,忘不了本”

方寅喃喃念着,眉心紧锁,满脸的难过:“那该如何办?如何办?”

一亩地能产出多少粮食,除去徭役人丁税粮税之后还剩几何,方寅本是穷苦出身,当然一清二楚。

当年方氏的穷,依然历历在目。村子里除了他家,其余的乡亲,照样过着紧巴巴,只能勉强糊口的日子。

一边是百姓真切的苦难,一边是家国天下,他身上肩负的差使。

方寅脑子里乱糟糟,晦暗着脸靠在椅子里,整个人都蔫头耷脑。

程子安叹了口气,道:“你累了,先歇一阵,等下我们去用饭。阿爹去了青州府,只阿娘在,不过阿娘在府学做事,她要回来得晚一些。对了。老师全家到了府学,你应当知道了吧?”

方寅打起精神,道:“我知道,这次前来,我打算抽空去拜见他老人家,不知他何时得空,我要先递帖子去。”

程子安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到时候直接去就是,赶在中午用饭时去,老师也要吃饭,这个时候保管空。”

以前在府学读书时,程子安天天去闻山长院子蹭饭吃,方寅那时候羡慕不已,既羡慕他能拜闻山长为师,又羡慕他的厚脸皮。

读书的岁月,就算是苦,回忆起来还是带着无尽的怀念,方寅心中郁气散了不少,道:“辛寄年在与南召广南府的边军中,他上个月,给我写了封信。”

辛寄年应当恨死了他,居然写了信给一直讨厌他的方寅,程子安微笑问道:“辛寄年可还好?”

方寅道:“他在信中诉苦,说是广南府一年到头都热得很,蚊虫有半只手掌那样大,潮湿不堪,他刚进兵营,周身都长满了疙瘩,痒得很,又不敢抓。兵营的老兵警告过他们,说是抓烂了,肉会一点点烂掉,药石无医痛苦而死。他生生熬了过来,现在升做百夫长了。”

程子安道:“还真是厉害!”

方寅道:“我也这般觉着,实在想不出,以前的辛寄年,如何能吃得下这份苦。以前他欺负我过,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不过,辛氏早已没落,辛寄年也不再是以前的辛寄年,一切都过去了,我给他回了信,还给他捎了些跌打损伤,防虫蚁的香包送去。”

程子安笑道:“以后说不定辛寄年会有大出息,成为领兵一方的大将军。”

方寅回了句可不是,两人再谈了些以前上学的趣事,便回了驿馆歇息。

程子安看了眼离天黑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他再等了小半个时辰,就去了驿馆。

韩直他们歇了一觉,陆陆续续起了身,程子安寒暄了两句,道:“韩管事,趁着天色早,我们前去府学纺织学堂,先看看花楼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