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典开局,君临天下!

被典开局君临天下 第14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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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谅松了口气,“臣这就去安排。”文素素道:“辛苦秦皇城使,你上了年岁,也当主意身子。许久没见方老夫人,不知她可还好?若无事时,多来宫里走动走动,陪着我说说话。”秦谅忙笑道:“有劳娘娘关心,内子身子比臣都要硬朗。臣明日就让内子进宫,给娘娘请安。”文素素颔首,“让方老夫人趁着早上天气凉快时进宫,别中了暑气。”秦谅见文素素体贴,连连道谢后告辞,去安排齐瑞出宫之事。齐瑞脑子晕乎乎,一心只想着要见到殷知晦。现在朝堂之上,能护着他,能信任的人,就只有殷知晦。秦谅起初万般推脱,令齐瑞怒不可遏。待终于出宫坐上马车,随着马车的晃动,齐瑞又开始惶恐不安。轻车简行,布防不够周全,皇城司护卫的人手不足,要是有人趁机安排刺杀,他就是自己送上门,羊入虎口!齐瑞吓得几乎要晕过去,等马车到了卫国公府,得到消息的殷知晦一身孝服等在东院门口,他从马车上下来,双腿一软直往前栽倒。随行伺候的黄腾达朱金才手慢了一步,还是立在殷知晦身后的听风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齐瑞。齐瑞站定,一把甩开听风,抓住抬手见礼的殷知晦,嘴皮翕动,哆嗦着要开口,殷知晦伸手搀扶住他:“圣上,进去说话。”到了殷知晦的书房,听风送了水进屋,殷知晦请齐瑞在椅子里坐好,亲自挽起衣袖上前拧帕子:“出去守着。”听风将黄腾达朱金才请到厢房歇息,他亲自守在了门口,留下殷知晦与齐瑞君臣两人。殷知晦将帕子递给惊魂未定的齐瑞,道:“圣上先擦擦汗。”齐瑞接过帕子覆在脸上,帕子冰凉,总算让他安定了些。胡乱擦拭了几下,殷知晦接过帕子,在齐瑞身边坐下来,提壶斟茶奉上:“圣上请吃茶。”齐瑞端起来猛灌了一气,感到自己还活着,心放了下去,委屈的眼泪,汩汩流淌。“七表叔。”齐瑞抽噎着叫了声,“七表叔,朕以为自己活不成,会被刺杀死掉。阿娘就是被”“圣上!”殷知晦皱眉,出声打断了齐瑞,“圣上好生生坐在这里呢。”齐瑞哭着说了要出宫,秦谅阻拦之事,“皇城司得了旨意,故意不摆依仗,故意布防不力,要是他们趁机动手,朕肯定会没了命。”殷知晦道:“圣上已安然无恙坐在这里,无人会害圣上。”齐瑞愣了下,一想也是。他到底是天子,若他出了事,秦谅这条走狗,也脱不了干系,会被推出来当替死鬼。“七表叔,你不在,朝堂上乱了。”齐瑞期期艾艾,说了昨日今日发生之事,“娘娘嫌朕碍眼也就罢了,娘娘一意孤行,要是危害到大齐的江山,朕就成了大齐的千古罪人了。七表叔,阿爹将朕,大齐江山托付于你,你要救朕,救大齐江山啊!”昨夜文素素前来,已经告诉了殷知晦税司之事。她态度坚决,殷知晦也认为革新势在必行。殷知晦道:“臣已知晓此事。”齐瑞呆住,殷知晦温声道:“圣上,当年臣与先帝一道前往江南道,便是因着户部财赋着实吃力,不得不动。户部的赋税是收了上来,可这些年过去,江南道的百姓,过得并不大好。因大齐将江南道当做了银库,是在抽其筋,剥其骨刮肉。刑部大理寺,江南道的命案日渐增多,这是乱起之相。江南道不能再被抽筋剥骨,否则,江南道的百姓就彻底反了。失去江南道的商税农税,大齐的江山社稷,才是真正危矣!”齐瑞听得似懂非懂,呐呐道:“真有这般严重?”殷知晦神色严肃,道:“真有这般严重,娘娘未曾点明,怕引起慌乱。革新,不仅仅是为了户部,减轻江南道百姓的负担,娘娘还有另外一层深意,要摆脱江南道对大齐的影响,均衡发展其他州府。”齐瑞分辨不清,大齐如今真有殷知晦所言那般严重,也不相信文素素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力挽狂澜。殷知晦将齐瑞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这些话他听不大进去,只道:“圣上还年少,只管一心读书,平时多听多想多学便是,别听信谗言,杯弓蛇影。”齐瑞仍放不下心,期期艾艾道:“七表叔可能夺情?有七表叔在朝堂之上看着,朕才能放心。”殷知晦无奈地道:“圣上,臣守孝一年,实则九个月就出了孝期,臣很快就能回到朝堂。”齐瑞只能作罢,道:“那朕经常出宫来找七表叔,反正朕又管不了事,朕来跟着七表叔读书,任谁都管不着。”殷知晦头疼得很,劝道:“圣上一动,皇城司要跟着出行,每走一步都要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齐瑞眼巴巴望着殷知晦,可怜兮兮。殷知晦想到待他如亲子的姑母,自幼一起长大的齐重渊,心里也不好过,道:“臣会请求太后娘娘,待圣上莫要那般严厉。”齐瑞撇撇嘴应了,殷知晦开解了他一会,他不记得去上香,殷知晦也由了他去,送他回了宫。夜色暗下来,青书进了寝宫,带来了殷知晦的信,回禀道:“娘娘,圣上回了宫。”文素素颔首以示知晓,拆开殷知晦的信,开头他便写道:“教不严师之惰”,她随便扫了几眼,将信揉成一团,吩咐道:“烧了吧。”殷知晦先告罪,替齐瑞求情,请求她宽宥他的年少无知。他是君子,君子端方忠诚,她不是。现在她会留着齐瑞,待江南道税司革新稳定下来,他不但没用,还变成她的拦路石,她就无需客气了。是死是活,到那时,殷知晦如何抉择,她无惧,亦百无禁忌!一月过去, 闻登鼓院收到的文书以箩筐计,悉数送到了承明殿。陈金姑等女官,与户部郎中们一起, 先挑选出诗词, 卖弄文字的酸文,余下来的部分, 交由政事堂, 户部一起审阅。有秦王太妃珠玉在前, 最终能呈到文素素面前五份建言,还算有几分可取。虚心听取意见,广开言路, 文素素亲自召见了商贾出身的五人。齐瑞天热身子不舒服,在承庆殿养病。政事堂并户部,秦王太妃一并在列。历史上不乏有商贾出身的大才者, 如范蠡等人。大唐安史之乱之后,商贾地位飞升,商贾出身不能科举出仕早已形容虚设。

大齐只贱籍无法科举出仕,商贾司空见惯,世家大族也做经营买卖, 天子内藏库的钱财,也来自于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的地位,还是高于商贾。读书人能写出锦绣文章, 见识不凡,但在庶务上, 比如柴米油盐等,就远不能与商贾相比了。大齐还是以农为本, 文素素与几人细谈,了解他们的买卖经营,遇到的各种问题,解决之法等。从早谈到晚,文素素宴请赏赐几人,将其送出宫。酷暑已经过去,月色下,夜里的风吹到身上舒适宜人。沈相林尚书几人缓缓走过护城河的桥,无人说话。秦王太妃与文素素多说了几句话,走出来时,见到他们几人还在前面,她加快了脚步,沈相林尚书走在最后,听到声音回头,停下脚步见礼。“怎地,听了民间的实情,被震撼住了?”秦王太妃曲膝回礼,故意笑盈盈问道。沈相讪笑了下,道:“着实如此,几人胆大敢说真话,言之有物。平时我们能看到,听到的,皆是经过了挑选,送到面前,有失真实。”秦王太妃道:“不止是沈相,我以前也没遇到过。如你我等人,随着身份地位日渐升高,办事就越顺当,各种关节,不打自开。”林尚书干笑道:“秦王太妃说得是,今日我是开了眼。唉,以前总觉着自己对民生民情了若指掌,实则离得十万八千里,真真惭愧呐!”沈相道:“还是太后娘娘想得深远,你我皆不如也。”秦王太妃道:“酸儒总拿太后娘娘的出身做文章,太后娘娘大度不计较,平时太忙无暇顾及。要是我遇到了,定要打碎他的狗牙!一群混账东西,他们何来的脸骂,他们既嫌弃太后娘娘的出身低,他们却连这般低出身的都不如,纯属一群无用的蠢货废物!”酸儒读书人对文素素的抵触,小报上的各种八卦离奇消息,沈相也看到了一些。他也被小报编排过,并不当一回事。不过,秦王太妃从不无的放矢,她这番话,定有深意。沈相沉吟了下,道:“太后娘娘常说,要是不懂之处,就直接发问,莫要自己胡乱揣摩,猜错做错事就麻烦了。秦王太妃的意思,我一时想不明白,还请秦王太妃明示。”秦王太妃哼了声,道:“我就是替太后娘娘不值。太后娘娘以前只是弱女子,自己做不了主,被兄长卖掉,再被夫君赁出去生孩子。沈相,酸儒也好,读书人也罢,都是读圣贤书之人。圣贤书上可有这样的道理,圣人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话没读进去也就算了,连血脉亲情,人伦纲常都不顾,将妻子典出去生孩子,简直就是畜生不如!”沈相与林尚书神色一震,彼此互看一眼,沈相斟酌又斟酌,道:“唉,秦王太妃也清楚,这件事吧,就是穷困,无知闹出来的后果。活不下去,为了糊□□命,将妻子典出去换钱。娶不到妻子的,一户人家几兄弟,共同娶一个妻子,凑钱典妇人生孩子,绵延子嗣。大齐穷困偏僻之地,如此般的事情遍地发生,民不举官不究,一旦发生争执,官府以契书为证。“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就是朝廷要管,也难以杜绝啊!”秦王太妃冷笑道:“太后娘娘生与江南道,江南道可不穷。咱们都心知肚明。穷生子,子再生子,为了那点香火,坏事做绝,闵州一地盛行的‘契兄’,才是真正的断子绝孙,偏生不只仅仅因着子嗣生计,就是为了脐下三寸丁的享乐!”闵州府一地为了得男,溺亡女婴之风尤甚。男人娶不到妻,便将家中儿郎扮做“新娘”模样出嫁换取彩礼,两人谎称“契兄”过日子。沈相林尚书干笑,两人都不敢接话。秦王太妃干脆地道:“反正我不管,太后娘娘的遭遇,你们只当做八卦看,我却万万不肯!”沈相琢磨着秦王太妃话里的意思,苦笑道:“秦王太妃仗义,我等也不能落后。”秦王太妃道:“有沈相这句话就够了。时辰不早,我先走一步了。”沈相与林尚书望着秦王太妃离开的背影,林尚书回过神,小声道:“沈相,税司之事,官员,可是已经定了?”“近日应当会定下,林尚书急甚?”沈相道。税司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江南道漕司程弼已被召唤进京,算着路程,这两日就应该到了。至于前去江南道的税司官员,文素素虽未最终决定,沈相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有好些消息灵通的人来找林尚书打探,想要捞个肥差。如今不比从前,林尚书皆找借口推脱了。文素素可不是能糊弄之主,手腕凌厉,要是敢误了她的事,她绝对不会手软。璟郡王邱大学士孙子被请到府衙问话,在牢里客客气气被关了数时日,放出来洗澡更衣,让他们放松了两日,重新又被请了进去,如今还在问着话。邱大学士与齐瑞一样,称身子不好告病在府。方参知政事也学乖了,朝会上没再出头。两日后,程弼风尘仆仆进了京,先进宫回差,青书将他直接领到了承明殿。文素素打量着程弼,身形中等,不苟言笑的脸,看上去沉默稳重。“程漕司辛苦了,请坐。”文素素道。程弼拱手谢恩,四下略微张望,大殿内只有文素素。他神色微楞,在下首椅子上坐下,青书奉上茶水,他礼数周全,欠身道谢。文素素道:“程漕司此次进京,程漕司是独自回来,还是家人一道随行?”程弼道:“回太后娘娘,朝廷旨意下得急,臣恐耽误了差使,独自赶回了京城。”文素素道:“朝廷旨意也不算急,程漕司在江南道任上已六年有余,这些年吏部考评皆为上等,早该动一动了。”程弼面色不变,欠身应是,“臣该年后进京述职,接到旨意,臣着实未曾料到,没来得及收拾。”漕运的船南来北往,消息最为灵通,朝廷为何召程弼进京,他如何能不知。程弼真是沉得住气,绝不多言多问,等着文素素先开口。文素素唔了声,道:“程漕司在江南道这几年,且说说江南道如今的赋税漕运状况。先报喜吧,说说好的一方面。”程弼眸中意外闪过,沉吟了下,道:“江南道自古富裕,产蚕桑,茶,盐,粮食。水路陆路四通八达,靠海的码头,常有海船来往,番邦商人前来大齐,带来新奇的番货。农与商皆繁荣,江南道的赋税向来居大齐之首。”文素素不置可否,道:“那再报忧,说说坏的一面。”这次程弼没再那般快回答,斟酌了下,方缓缓道:“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娘娘可是对江南道的赋税不甚满意?”文素素道:“满意,又不满意。”程弼怔住,文素素道:“大齐仰仗江南道的赋税,只江南道的赋税,对大齐来说远远不够。刑部大理寺关于江南道的命案,越来越多。送到刑部大理寺的命案卷宗,只是一部分,极恶的案子,能判定意外,或者与命案无关的死亡,应当还有不少。”“臣领着漕司的差使,事关治安之事,姜宪司方清楚。”程弼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