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通款曲

暗通款曲 第5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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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户最大,还是盛锐的客户,有什么不可以的。领班本意是想自己亲自介绍,但李特助的目光已经似不经意地落在了楚音面上,笑说:“就他,可以吗?”楚音的外貌显而易见的出众,只是上工几天就有好几个人问他的联系方式,容易被注意到不是什么怪事,领班一口应下,把甜点单递给楚音,并小声嘱咐他一定要好好表现。李特助做了个请的姿势。楚音硬着头皮拿着甜品单走了出去,站定在摇下的车窗前。他不看司立鹤,竭力把对方当成普通的客人,一站定就劈里啪啦地介绍,说了一大堆后生硬地问:“您喜欢哪一种?”司立鹤明明是坐着仰视楚音,可眼神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你们店里的培训没教你问问题前要跟先跟客人问好吗?”楚音喉咙滚动,“您好,请问您需要哪一种呢?”司立鹤上下打量穿着贴身工作服的楚音,还戴了条印着蛋糕的围裙,看起来就像是在玩什么恶俗的扮家家酒的游戏,谁让他打扮成这样招摇过市的?楚音等了半天没等来司立鹤的回复,对方问他:“甜品店的工资有一万吗?”这下楚音可以确认司立鹤是专门过来看他笑话,他抿着唇,牙齿微颤,“我是不如小司总日进斗金,但我也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司立鹤很轻地笑了一声,感慨棉花一样柔软的楚音居然也在摸爬滚打里生出了刺,但这声笑落在心思敏感的楚音耳朵里却完完全全是嘲弄的意思,激得他倏地红了眼睛。“其实你何必跟我怄气?”司立鹤看着可怜巴巴的楚音,自认为给了台阶下,“楚音,回到我身边,不好吗?”他不明白为什么楚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把自己弄得惨兮兮,明明以前跟陈邵风还没离婚时心安理得过着优渥的生活,怎么到了他这里就突然改了性,跟他置起气来?司立鹤总不自觉跟陈邵风比,在他看来这是非常掉价的事情,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硬要拼出个输赢。楚音却想到那天他在休息室里通过实时监控听见司立鹤那一句“什么位置都好,情人、床伴,反正不会是结婚”时的痛彻心扉,当所谓的爱露出虚假的面目,从前的那些甜蜜就掺了味。他瞪着眼睛压下酸楚,心想,他才不要回去做被司立鹤随意摆布的布娃娃。所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好。”想了想补充,“哪里都不好。”司立鹤的眼神变得幽深,从上到下又细致地把楚音看了一遍,以确保站在他眼前的是楚音,而没有被掉包。没等两人对话结束,楚音的手机有电话打入。是张连枝。他走到一旁接听,母亲慌张的语气顿时响起,“咚咚,果果从早上到现在又拉又吐好几次,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快点带它去医院看看吧” (二更)事关果果,楚音没心情跟司立鹤较劲,赶忙跟领班请假回家。领班往外看,“客人怎么说?”话落,司立鹤走了进来,让李特助留在这里继续沟通,这点小事本来就不用他出面,他是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换好衣服出来的楚音被司立鹤拽住了手,“晚高峰不好打车,我送你。”楚音上班都搭的公交,比打车便宜多了,“不用”这两个字司立鹤这些天听的厌烦,声线冷下来,“就当是为了果果。”楚音这才噤声,被司立鹤拉着上了副驾驶座,一路气氛凝重,谁都没有说话,车子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才停在了楚音入住的公寓楼下。司立鹤看着破旧的居民楼和路旁堆成堆没有人铲走的垃圾山,太阳穴又在抽抽。楚音马不停蹄开门下车奔上楼,张连枝见到他回家,水葱似的手一指,急道:“你看你看,都是它吐的,我可没给他乱喂东西。”果果蔫叽叽地缩在墙角,没有摇着尾巴出来迎接楚音。地面有果果吐出来的黄水和水状的排泄物,楚音一一拍了照,又跟母亲确认了果果呕吐的次数,抱着果果往外走,和跟到家门口的司立鹤险些撞上。司立鹤第一次看见楚音的居住环境,肮脏的楼梯,失修的楼道灯,不到二十平的单间,床和沙发几乎占了整个面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这么狭小恶劣的环境,楚音却带着张连枝和果果在这里窝了近一个月。果果不生病才怪。司立鹤觉得必须得尽早把楚音从这种鬼地方带走。张连枝见到他瞪大了眼,很纳闷楚音一再扼令不准她见面的青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心脏狂跳起来,感觉好日子近在眼前。隔壁的中年男人听见动静,打开门探头探脑,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楚音见怪不怪,司立鹤心里一口气出不来,不着痕迹地将楚音的身体挡住,目光锐利地扫向中年男人。他身高腿长,面色冷峻,欺软怕硬的男人悻悻地关门不敢再看。司立鹤护着楚音下楼,说自己已经找到附近评分最高的宠物医院,可以送楚音过去。楚音不想麻烦对方,可看着果果难受的样子终究又上了司立鹤的车。一通检查下来,查出果果体内有很严重的炎症,应当是频繁换环境和换粮导致,要补液吃药。才一个月,果果原先顺滑的毛发变得粗糙,有两个地方还打了结。这种小型犬时不时就要做造型,否则很容易变得邋遢,楚音为了省这笔钱,拿剪刀剪掉了遮住果果眼睛的头发,澡也是自己洗了用吹干净吹干。他这段时间真的很累,不可避免地忽略了果果,其实他该早一点发现果果的症状,就不会等到今天才带果果来医院。楚音比谁都自责,等果果在笼子里输液时跑到外头吹风冷静。

司立鹤跟着出去,看见楚音靠在墙上哭,肩膀一耸一耸的,没有声音。“跟我回去吧。”楚音缓缓地抬起头,说了句让司立鹤极度恼火的话,“今天谢谢你,车费我会转你的。”把他当什么,出租车司机?司立鹤气极反笑,“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楚音不太理解地眨了眨眼,他不想占司立鹤一点便宜,更不想吵架,果果的病已经够让他苦恼的了,他愣了两秒,说:“一万块我也会转你,记得收。”司立鹤讥讽地问:“那一万块是你自己赚的吗?”楚音无地自容。“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司立鹤把楚音抓到车子的后视镜,摁着他的脖子让他看镜子里惨白的脸,“楚音,这就是你想过的生活吗?”这些话司立鹤早就想说了,传送给他的一张张照片都在向他诉说楚音过得有多么糟糕。他觉得楚音撑不了多久,十天,半个月,直到现在整整一个月,楚音却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对现实妥协,反而越挫越勇。司立鹤等不了了,也没有耐心再等了,他想把楚音逼到无路可走,缴械投降,今晚就从那种苍蝇窝里离开。他厉声问:“那间房子亏你住得下去,走路脚都没地方放,比狗窝还脏。你所谓的朝九晚五就是在甜品店里打工,每天重复跟人家介绍面包有多香有多甜,可我记得你学的是工商管理,哦,我忘记了,没有公司要你是不是?”楚音挣开他的手,被这些话刺得竖起了高墙,哭道:“你少看不起人!”司立鹤反问:“你想我怎么看得起你?你口口声声说要还钱,可你根本就无法说服我你有这个能力。”“我说了分期”“分期?一个月五百块,你这辈子都还不完。”楚音还想反驳,可司立鹤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彻底哑火,“你连果果都照顾不好,你能干什么?”他愣在了原地,脑子里像有十台绞肉机同时运作。柔软的舌头化作锋利的刀刃将他的手筋脚筋都挑碎,轻而易举地把他打趴下。他看着司立鹤,像在看一个对他判刑的玉面阎王,那些普通人都要经历的坎坷在养尊处优的司立鹤眼里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证,可是楚音没有办法辩解,事实就是如此,果果现在还在医院里输液。剧烈的争吵过后,司立鹤企图抱住摇摇欲坠的楚音,就像以往每一次,他总是能在楚音最无助的时候天神一样出现,让楚音对他感激涕零,可是这一回,楚音躲开了他的照拂。“是,你不用看得起我。”楚音咬住牙,忍住泪,“我本来就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他既找不到好工作,也没法还钱,就连照顾好果果这样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他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高看他一眼?司立鹤看被刺激得自嘲的楚音,反而停止了责骂。楚音一抹泪,坚决地道:“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会靠自己还一部分钱。”他从司立鹤的身边走过,手被抓住,迫不及待地甩开了,眼睛通红却又空洞地望向司立鹤,“我知道自己很没用,可以不要再骂我了吗?”楚音耷拉着肩步履缓慢地回了宠物医院,等他抱着输完液的果果回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他没有再见到司立鹤,也不想再听那些让他颜面尽失的话。他要还钱,无论用什么办法。失魂落魄的楚音回到家,给果果喂了药,张连枝磨磨蹭蹭地凑过来问:“咚咚,你跟司立鹤”楚音抬起黑漆漆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母亲,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妈妈,如果你敢动去找他的心思,我今晚就从楼上跳下去。”张连枝吓得胆汁都要出来了,连忙摆手,“妈妈只是问问,没有要找他的。”楚音给果果梳了毛,用针管喂了点水,抱到沙发上睡。果果已经快十岁了,却跟着他吃这种苦,自责和愧疚铺天盖地将他淹没。他躺下来,躺了很久很久,一点儿声响都没有,连呼吸都很微弱,就像是死了——死人不会说话,楚音会。他挪动着僵硬的四肢慢慢地坐起来,在黑暗里看向张连枝,说:“妈妈,后天我有时间,我可以跟robert见面。”司立鹤打开主卧的柜子,里头放着的是他送给楚音的礼物,不管是项链还是腕表,楚音一件都没有带走,又或许说,楚音似乎从来就没有觉得这些是属于自己的,至少司立鹤不曾见对方佩戴过。没带走的还有楚音说坏了的测谎仪。司立鹤并未寄到琴行,在今晚之前他一直认为楚音再过不久又会回到这里,所以东西给出去完全是多此一举,但是现在,他开始感到困惑。司立鹤很少有不解的时刻,可是楚音就像一个矛盾体,他用他狭隘的认知与对方相处,渐渐的,拜金、肤浅甚至愚蠢的楚音在他面前一点点变了样,变得伶俐、可爱、动人,与外界的传闻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但司立鹤的身份地位和经历注定了他是一个并不擅长也不需要反思的人,因此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哪怕离经叛道地挖别人的墙角。他承认自己是个俗人,跟普罗大众一样最先注意是楚音出众的外貌,他喜欢那副漂亮的皮囊,要做的就是步步为营,玩游戏似的享受把楚音收入囊中的乐趣,至于其它的,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司立鹤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期,楚音要跟他分手,分就是了,诚如他所言他不喜欢勉强,那为什么还要把楚音逼到悬崖边,企图伸出双臂去接住坠崖的楚音,成为对方最后的依靠?他厌恶这种脱轨的感觉,更烦躁于失去。司立鹤与他血缘意义上的父亲曾有过一次共同的痛彻心扉的别离,从那之后,他就一再地告诫自己,凡事要牢牢地控制在掌心。那么楚音呢?他喜爱并沉迷于楚音的肉体,却不曾真正地触摸到楚音灵魂的出口,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让楚音离他远去,哪怕绑,也要绑在他身边。